倪傲藍小嘴發麻,眉頭都快打結,「難喝」二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唔……這黑麻麻的藥液果然苦得厲害,剛到常滿國邊境那時,她身子極虛,天天喝藥,可那也沒這苦,南宮潾喝的是苦上十來倍,難怪他不愛。
黑眸瞧見她如包子擠在一起的小臉,南宮潾不悅地哼道〝苦著妳了吧!再含啊妳!〞
〝呃…皇上既然喝了這麼大一口,在喝上二口好不好?〞倪傲藍陪笑著。
〝朕本來就不喝,妳倒是有豹子膽,逼朕喝。〞南宮潾很想將那瓷碗直接扔出窗外,讓她沒機會再折騰他服藥。
心,已在烈焰陽光下枯死,那軀體強健與否,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
她不是他的寶貝,她不是那個許諾「如同梁上燕,歲歲常相見」的倪傲藍,她只是個丟棄他的真心,不願面對自己的倪傲藍。
〝皇上,剩下的若您不自己喝,那臣妾只好再用嘴餵您喝。〞倪傲藍抿唇,小手望前一遞,幾乎將瓷碗碰上他的唇瓣。
不願再與人兒有所接觸,南宮潾二話不說,端過藥湯,一鼓作氣全數灌入嘴中,然後將碗塞回她的手中。
男人的舉動讓倪傲藍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失落,其實她很想跟他有多些的碰觸,可從他的神情中,她知道現在他有多不喜歡她。
〝妳可以走了。〞南宮潾說完,便低頭翻起奏摺。
倪傲藍也知繼續站在這裡只是礙了他的眼,福身後,離該御書房。
望著她的背影,南宮潾揉著額角,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一週匆匆過去。期間倪傲藍只能在午晚膳後時刻見到南宮潾,為了要讓他服藥,見過倪政鈞與孟茹鳶二三次面,其餘時間就呆在閣中,而讓御醫治療是每日例行事項。
她與南宮潾的關係並沒有好轉的現象,事實上後來只要他見著她端藥來,即乾脆地服完藥,叫她走人。
真的很跟他難說上幾句話……
內心是著急無助,但她不知道還要怎麼做才好,只能趁機纏上一會,等著他不再拿冷眼瞧她。
坐在閣外的涼亭內,傻看著木芙蓉搖曳生姿,倪傲藍有種人生不知該何去何從的煩悶。
〝傲藍。〞
一把沉穩的男嗓喚回她的飄得老遠的思緒,回頭看去,倪政鈞含笑走進涼亭坐了下來。
〝爹……〞倪傲藍有氣無力,禮貌性地喊了聲。
瞧見義女眉宇間盡顯不歡,倪政鈞心裡有個底,慈祥地問〝怎麼了?皇宮生活不如意?〞
當皇上在常滿國邊境那時,來了封信件給他,讓他知道找著了倪傲藍,他高興得落下老淚。可,半個月後,皇上回朝,卻不見女兒跟著回來,他察言觀色,也知事有蹊翹,便私下找了金福公公詢問一番。
才知前因後果,只不過他想這畢竟是皇上與義女間的事情,旁人不好插手。
〝爹……皇上似乎討厭我,也無法原諒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倪傲藍大眼蒙上薄薄水霧,心間泛著苦澀。
〝傲藍,御醫那邊說妳的狀況如何?〞
對於義父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讓倪傲藍明顯不能理解為何講到御醫,但仍開口回答〝御醫診出淤血塞堵,以針灸疏導開來,便能恢復記憶。〞
〝多久能好?〞
〝由於女兒怕疼,所以針灸不知何時能好,御醫有說一次疏通也可,可……怕是我忍受不住……〞
倪政鈞點點頭,淡淡地笑著,道〝傲藍,失去記憶的妳並不是完整的妳,妳無法理解皇上對妳的心意,一個對過去陌生無知的人,是沒有自信及定位。〞
聽得似懂非懂,倪傲藍眼眸盛滿困惑,還是不知該該如何做。
〝傲藍,爹想,妳得要面對自己,重拾記憶,妳想讓皇上喜歡妳,首先得要找回自己,否則,即便妳服侍皇上個把月,也不會有進展的。〞倪政鈞揉著女兒的長髮。
又接著說〝妳怕痛,可又曾想過皇上多痛呢?〞
倪傲藍一聽,一股酸澀往上衝,惹得她差點掉下眼淚,腦海中盡是與南宮潾相遇那時,他總是哀傷落寞神情,是他絕望淒美神色。
是啊,她從沒想過南宮潾到底被傷得多深,又痛了多久,她只顧上同情別人,當個懦弱的膽小鬼,連找回自己都這般嬌氣。
〝爹,女兒懂了。〞
〝很好,等妳找回過去種種時,爹想妳與皇上的關係變能好轉。〞
倪政鈞希望自己的一席話能夠幫女兒解掉憂愁,眼眸看得明白,失去記憶的倪傲藍在各方面都明顯怯懦,可皇上要的不是這樣的她。
夜空中,白玉月牙被雲霧輕攏著,散著微微光亮。
倪傲藍請貼身侍女玉娥去請了御醫過來。玉娥算是皇宮中年紀頗長的宮女,對於宮中大小八卦都略知一二,前幾日還稍稍提了皇上怎麼鍾情於她,可她沒個實在感。
將木箱放置於桌面上,老御醫邊掀開箱子,邊問〝倪姑娘,今日咱們一樣慢慢扎。〞
之所以稱為姑娘,是因為皇上沒賜封號,這不知是貴人,嬪,或者是貴妃,可沒人因此而敢怠慢倪傲藍,他們這些奴僕心知肚明這美人兒的重要性。
〝不…想請您今日一次扎通瘀血。〞
〝這……倪姑娘可真承受的住?〞
老御醫面色驚訝,沒想到七日以來扎個幾針便喊痛的倪傲藍竟然要求一次性完成清淤血,基本上那痛楚連個大男人都捱的吃力,何況是個小女子。
眼眸堅定地看著老御醫,倪傲藍肯定地回答,並且交代玉娥將她的雙手給反綁,無論她怎麼掙扎都要盡力地壓制住她。
認知到倪傲藍是抱著豁出去的心態,不成不罷休的決定,這下,讓老御醫及玉娥二人都戰戰兢兢,未開始便額頭滲出薄薄冷汗。
一切就緒後,老御醫拾來一捆捲布,走至床邊,攤開在床面上,裡頭插滿各式長短粗細的銀針,而床邊矮櫃上則放著一盆燒得烈焰燭火。
他挑了一根粗長銀針,乾燥且皺紋細佈的老手撚著,前端置於火苗上烤著,玉娥光看就驚得背脊發冷,再望向主子,抖著嗓音問〝小姐,確……確定要做?〞
〝不做不休!〞倪傲藍又叫玉娥找來一條棉巾,咬在口中,轉頭示意老御醫進行。
〝那老奴就開始了。〞老御醫說完,即下手一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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