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苑书房内。
“你的生辰快要到了。”百里世为楚灿倒了杯红枣茶,这几日她的月事来了,所以他也相应的改变了她的饮食。
“嗯,”楚灿喝了一口,皱眉放下,道:“十六岁了,真快。”
“这是你第一次在京城过生辰,该好好办一场。”百里世见楚灿不喜红枣茶,又换了桂圆茶。
楚灿给面子的喝了一口,道:“不用了,和姑姑一起过就行了。”她们姑甥俩是同一天生辰,当然,她是催生出来迎合这个时日的。
“到是忘记了,你和皇后娘娘的千秋节是同一日。”百里世歉意的笑笑。
“晋国和渝国战况如何?”楚灿不想谈生日的事,会让她忍不住怀疑神殿的动机。
百里世坐下,缓缓道:“各有输赢,并没有一面倒,毅郡王还是有些手段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
“他在后宫生活了那么久,会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争宠陷害戏码,要不是心够狠,是个不怕脏了手的人,咱们也不会选他了。”楚灿淡淡的道:“晋国那德行就得有个比他还阴狠的人治他。”林雄父女已经死在回国的途中了,现在的晋国国君是原太子林志。
“是的。”百里世浅笑,为自己与楚灿的心意相通而愉悦。
“五公主那可以适当的给些帮助。”楚灿与其达成了口头协议,会助她笼络住渝国主,那她就得有价值,不论是对楚灿还是渝国主。
“好,我会吩咐下去的。”百里世对于楚灿的决定从来不直接违背,便是他不认同的也会婉转的与其分说,幸好楚灿是个听的进去意见的人,有错就改,从不一意孤行。
“六公主现在怎么样了?”要不是她是九皇子的胞妹,楚灿都懒得问。
百里世顿了一下,道:“不太好,她嫁过去这几月,已经数次落胎了。”
“谁的胎?”楚灿不屑的道,晋国皇室那么淫乱,谁知道生出来的是谁的种。
咳咳,百里世略有尴尬,继续道:“当初她和亲时子琪给她的人脉和钱物也被搜刮一空了,现在的处境很是艰难。”
“活该,蓝嫔不会教养女儿,明知道公主都是和亲的工具,还养出个娇娇弱弱,没半点心计手段,就知道掉眼泪的废物。便是我想扶持她,她也立不起来。”楚灿的轻蔑毫不掩饰,你说你个大国公主,带着侍卫财物嫁过去,又有向你父皇直接上奏折的权利,便是强硬一些晋国也不敢如此对你,你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上,人家不糟践你还对得起你吗?
百里世温和的听着楚灿吐槽,她强势,所以不懂得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女子都是弱势的,尊贵如公主也没有反抗驸马的心思,何况是和亲到陌生国家的公主。
“十一皇子你准备怎么安置?”百里世等楚灿说完了,便又提起了这个话题。
“十一啊...”楚灿凝眉,“把他安排到幽州吧,他在那还有点用处。”
百里世垂眸,轻声提点道:“怕是他不想离开你那么远。”十一的心思一目了然,又是子琪的弟弟,你能像对待蓝嫔一样吗?
楚灿不耐烦了,道:“要不就接受我的安排去幽州卖命,要不就死在毅郡王的算计里,让他自己选。”烦人,都留在她身边有什么用,她还不到功成身退养男妃的时候呢。
“我会和他说清楚的,你不要动气。”百里世温和的安抚着楚灿的情绪。
楚灿嘴角一抽,她是来月事,又不是怀孕,哪里有这么娇弱。
“小七最近在忙什么?”楚灿想起好久没有见他了,以前每日都会来府里报道,现在周新那帮人去了幽州,也不需要天天吹啦弹唱的打掩护了,将军府猛然这么安静还真有些不习惯。
“七皇子在府里整理乐谱,”百里世看了楚灿一眼,斟酌着道:“还要让他来继续教琴吗?”不会是你看上他了吧?
“不用了。”楚灿摆手,音阵已经实验过了,的确是鸡肋,不仅威力一般还让几个摆阵的女暗卫因传递真气受了内伤,怪不得他的母族亡国了,这样的阵法还不如让那八十个女暗卫扔了琴拔剑杀敌痛快些。
百里世见楚灿不在意,心中窃喜,只要不是又多个分她心的人就行。
八月八日,皇后娘娘的千秋节,也是楚灿的生辰。
这日,她收到了颜灼天的情书,倾诉了无限的思念顺便告诫她不许喜欢别人,最后是几瓶对武功有益的顶级丹药。
上官傲的信件就简单多了,大篇幅的诉说着他的爱慕者有多少,他一概不理会,绝对忠贞于楚灿云云,最后是一盒子珠宝首饰。
楚灿轻笑,上官傲大概没有送过女人首饰外的东西。
楚灿今日坐在高台上,皇后的旁边,姑甥俩一起过生辰。
又饮了一杯酒,楚灿有些醉了,脑子里不断的出现上辈子过生日时的画面,不知道家人现在好不好,失去了她这个家中最小的孩子会是怎样的悲痛欲绝。
再次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楚灿仰头,逼回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皇后见状轻叹,以为楚灿是为了出生时阴煞宿主那件事伤怀,的确是对她不公平的,所以自己才这样千方百计的想要补偿她。
皇后握着楚灿的手,无声安慰着,楚灿是内敛的,很少露出真性情,自己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眼泪,这孩子从小吃了那么多苦,心中岂能无泪,总这么压抑着怎么行,得有个发泄的途径。
皇后看了百里世一眼,见其微微颔首,便收回视线,拿开楚灿的酒杯,道:“灿儿别喝了,今日街上有花灯还有表演,去逛逛吧。”
楚灿眼神朦胧,她没有压制酒意,所以反应有些慢。
“是啊,今个也是你的生辰,去玩吧,不用在这里耗时间。”皇帝也帮腔道。
“嗯,好。”楚灿顺着轻烟的搀扶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出去了,百里世立即起身追了出去。
上了马车,百里世照顾着楚灿,温柔的道:“灿儿,把酒逼出来,可好?”你为何想醉?是在为什么事伤怀?
“百里世,”楚灿醉眼迷蒙的看着他,悲伤的道:“我好想我的家人啊。”
“那过些日子便请旨去边关看望你父亲和哥哥,好不好?”百里世轻声抚慰着。
“边关?”楚灿苦涩的重复了一句,不再说话,她回不去了,这里才是她的家,她的人生。
百里世目光闪烁,他不明白楚灿这是怎么了,她强势,恣意,我行我素,有几个爱她入骨的男子,还有无限尊荣的将来,到底有什么伤心的事让她今日选择一醉?
“这是去哪?”楚灿感觉自己已经躺了很久了,怎么还没到将军府。
“去看看子琪。”百里世坦然道,皇后的用意他明白,却还是想先看看楚灿的意思。
“子琪?”楚灿揉揉眉心,她知道九皇子不得姑姑的眼,日子定然不好过,她不去找他也是想让姑姑先出出气,不然她越护着,姑姑就会越讨厌他。
“你帮他了吗?”楚灿看着百里世,不确定的问着,她不能帮,百里世却是没有理由帮。
百里世看了眼车窗外,快到了,便拉着楚灿坐起来,给她整理头发和衣裳,微笑道:“皇后娘娘已经手下留情了,我也只是顺手做个人情。”希望你能领情。
楚灿捧着百里世的脸亲了一口,夸奖道:“世,你是最好的了。”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领情。
百里世但笑不语,他知道楚灿还是在意九皇子的,所以并不赞成皇后的做法,与其让他受苦后得到楚灿的怜惜,不如就让他带着郁结留在楚灿身边,这样用不了多久两人间自然会有矛盾产生,楚灿的愧疚能让九皇子挥霍几次?
到了皇陵,百里世扶着楚灿下车,走到一个小院前停下,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楚灿打量了下,低矮的围墙,腐朽斜歪的门板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轻烟上前将挂着的锁打开,推开院门,楚灿叹口气,走了进去。
小小的院子里杂草丛生,只有一间破败的正房和小厨房。
楚灿先进小厨房看了一眼,冷锅冷灶,一只有豁口的碗里有半个干饼子。
“去车上取些吃食来。”楚灿摇头,不知这样的磋磨下他可有悔意。
轻熠领命出去了。
出了小厨房,楚灿让丫头们等着,自己推门进了正屋。
正屋内没有点灯,楚灿扫了一眼,轻轻走到床边坐下。
他瘦了,脸颊尖细皮肤干涩,青丝也失去了原本光泽,楚灿怜惜的摸摸他的脸,他睡的很不安稳,额头有着薄汗渗出。
片刻后,九皇子慢慢睁开眼睛,纤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似是有些困惑。
“是我。”楚灿先出声道,屋里没有点灯,她又背着月光坐着,怕吓着他。
“灿儿?”九皇子的声音有些恍惚,好似还没有睡醒,犹在梦中。
楚灿握住他探过来的手,道:“我来看看你。”
九皇子坐起来,借着月光贪婪的看着楚灿,慢慢的将她揽进怀里,哽咽的道:“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你还要我吗?”
楚灿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要的。”你没有牵绊才是我想要的子琪。
九皇子忍不住掉下泪来,他已经绝望了,付出了一切,却没有改变任何事。
母亲死了,妹妹生不如死,弟弟对他不管不顾,皇后还给他下了药,只有他背弃过的楚灿还肯要他。
“小姐。”轻熠在门外请唤了一声。
“进来吧。”楚灿依旧抱着九皇子,让他在自己肩上哭泣。
轻烟等人进来,利索的点灯,把食盒里的东西摆到桌子上,轻熠还带了条车辇上的锦被放下,几人收拾好后又退了出去。
楚灿慢慢推开九皇子,帮他擦了眼泪,道:“先吃点东西,明日我让人来给你打理一下送些东西。”
九皇子显然饿坏了,把几碟点心全吃了,还喝了几杯茶。
“姑姑都给你吃什么苦头?和我说说。”楚灿微笑的问道。
九皇子身体一僵,强笑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楚灿心中一动,难道还真有什么,她以为姑姑就是生活上苛待他一些罢了,难道又打他了?想到这里便拉开他的衣领想要看看。
九皇子没有挣扎,任楚灿看,还笑道:“要是过去你这样对我,我不知道会多高兴。”
楚灿见九皇子身上没有新伤,宗人府里挨的那几鞭子也已经长好了,便放了心,道:“没事就好,你且忍耐些日子,过段时间我就把你接回将军府。”
“嗯。”九皇子看着楚灿今日特意修饰过的容颜和华丽的服饰,有些疑惑,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酒味,问道:“今个是什么日子?”
“我的生辰。”楚灿浅笑,随手取下腰上挂着的一枚玉佩,从指尖逼出劲气,将其分成有月牙弧度的两半,递给他一半,道:“当做我们的信物吧。”
九皇子一愣,将半块玉佩接过来,视线慢慢的有点模糊了。
在他风光时,楚灿若近若离,在他落魄时,楚灿却给了他过去一直想要却得不到的爱。
“你休息吧,我也得回去了,要不姑姑又的恼你。”楚灿笑着扶九皇子躺下,俯身亲亲他的唇,便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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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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