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赵猛带着余静到了手机卖场。
里面的手机种类齐全,看得女孩眼花缭乱,有心让舅舅帮着选一个,可对方不肯:东西是你要用的,我选的未必适合你。
余静也不为难他,逛了个把小时,眼看着男人的脸色愈加难看,才犹犹豫豫的选了苹果手机。
现在最流行这款。
香槟色,看上去沉稳贵气。
赵猛在前台付了钱,看着外甥女捧着盒子小心翼翼的模样。
不觉打趣道:“已经是你的了,可以拆开用。”
女孩没有动,说道:“舅,你说我冷不丁的拿出这么贵的手机,爸爸和妈妈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
男人思忖片刻,回道:“那你就注意点,别让他们发现,待到过年,再拿出来,就说是我送的礼物。”
余静有些不高兴。
但父母现在闹着别扭。
最好别用这么贵的手机:说出实情,肯定被唠叨责备。
弄不好,还会被家长没收:你不好好学习,整天摆弄手机做啥
在这节骨眼上,不能铤而走险。
保险起见,还是等风波平息再说,心有不甘的哦了一声,算是妥协。
早晨两人吃的是剩饭,对付一口,着急买东西,并且要送外甥女回去,眼下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到家怎么着,也得十一点多。
看了眼腕表,赵猛带着外甥女钻进吉普车。
女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满脸的心事。
短短的一天,根本不够呆,而且舅舅对自己那么好,简直乐不思蜀。
回去干嘛,除了没完没了的做题,起早趟黑的学习,外加气氛压抑的家,不觉中喟叹一声。
赵猛听在耳中,瞧在眼里,却是没有理睬。
外甥女太有主见,说难听点是任性。
还记得小时候,刚上一年级那会儿,小丫头也是贪玩不好好学习,回来作业做的马马虎虎,被姐姐教训。
她却振振有词:妈妈你别总说我,你一说,我脑袋乱的很,心情也不好,根本就不会,你要是不说我,不在我旁边盯着,我肯定做得很好。
姐姐一听,当即无语。
翌日,果真不再看着她写,只是检查的时候,气个倒仰。
做的还不如昨天,随即伸手拍她两下。
没用多大力气,拍在屁股上,却听小丫头又是指责:老师说了,孩子打家长是不对的,家长打孩子也是不对,你不是个好妈妈。
说完后,哭咧咧的跑开。
姐姐气得浑身抖索,她不会题,不认真,不说自己的问题,合着错都在她身上,这蛮不讲理的个性随谁
人都说,三岁看到老,余静的任性固执,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眼下,你说轻了,她不听,说重了,又怕她反弹,跟其犟嘴,总之对方此时,便是油盐不进,认准死理。
余静觉得父母的争端,影响她学习不假,还有一方面,是有些气馁。
她一直在进步,可进步得有限,俗话说得好,欲速则不达,更何况,学习是慢工出细活,积累凝集的过程。
而女孩一旦泄气,想要重振旗鼓也难。
所以,她借助家庭的不愉快,来掩饰自己学业的懈怠。
横竖考不上的那天,有人问起,便说那会儿,父母闹矛盾,影响了自己。
她小,年轻气盛,有时候,不肯承认,或者正视自己的缺点。
就像对舅舅的感情,本就不对,可她却放纵其发展,不肯收敛心思,就这么痴缠着走下去,越陷越深。
谁都年轻,谁都犯过傻,只是程度不同。
在路上,赵猛给姐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中午到家。
女人听了,先是一愣,接着平静的说道,那很好,想吃啥,我给你做
男人分明感觉到,姐姐的兴致不高,要是以往,肯定热络得很,便知道,真如外甥女所言,家里果真出了变故。
并且是令人烦忧的大事。
赵猛连忙客气的婉拒,自己在C市,吃的好,喝的好,住得也敞亮,不用麻烦,家常便饭就成。
并强调这次回去,主要是拿些秋天的衣物。
走马上任,只拎个皮包,里面塞的东西有限,着实不像样子。
眼看着,天气渐渐转冷,都要不够穿。
姐姐没应声,想是打定主意要做一桌丰盛的,又寒暄两句,就要挂电话之际,赵猛问起姐夫在家吗
那边就像被点了哑穴,良久才道,出去办事,很快便回来。
赵猛默默放下手机,心思通透起来。
脑海中千头万绪,但只有一根是紧绷着的:不着家可不是好现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矛盾,能让两人相见生厌
脉络清晰起来,又被男人打乱。
姐夫从不是风流滥情的种子,是不是他多心。
赵猛不愿意揣度家人,更不想承认,自己的想法最切实际。
他舔了舔后牙槽,觉得一口气上不来,闷在胸口,难受的慌,于是拿起仪表台上的烟盒,单手抽出一根。
余静这回倒是识趣,不闻不问,单是递上打火机,按着火苗,而后摇下车窗。
女人闷在房内胡思乱想。
丈夫早晨吃过饭,便开车出去了小半天,其间她打了个电话过去,还没等开口,对方推说很忙,很快挂断。
她掐着时间点,有心再打,怕他真忙,可更怕,他跟哪个狐狸精约会。
有心跟踪,却没有车,正想着要不要去镇上四处逛逛,看看他在哪猫着,指不定,在哪个旮旯胡同,能将人和车堵住。
到时候,顺藤摸瓜,非将小婊子揪出来不可。
女人恨得牙根痒痒,总觉得心理不踏实,生怕丈夫跟狐狸精鬼混,想想都五内俱焚,男人是她的,半辈子都是,谁也别想抢走。
她对此事甚是在意,在意的精神恍惚,连工作时都会出错。
开出的发票,没填写税率,搞得人家没办法报销,回头找过来,好一顿赔礼道歉,这是十几年工作生涯中,从未有过的。
她精神不济,满腹心事,任谁都瞧出问题。
前台的收银,跟其关系不错,中午休息时,关切的问了两句,可她根本不能说实话,只说没睡好,脑袋瓜子不清明。
对方让她周末好好睡一觉。
睡觉她怎么能睡得着半辈子同床共枕,身边少个人,总觉得空落落的。
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入眠,还会偷偷摸摸去丈夫的房门外蹲守,希望能有所收获,同时又怕事情落到实处。
可女人的直觉很准,并且不单单是直觉,她是有证据的。
如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心中就像插了根刺,隐隐作痛,她没办法忍受,所以必须将狐狸精揪出来,以绝后患。
从丈夫这儿,她无所下手,那么只得找那个贱人。
都是她,不要脸,破坏人家家庭,不修理她,修理谁
接到弟弟电话后,她鼓起勇气,再次拨打了丈夫的手机。
对方接通后,还没开口,却被其堵住嘴,听说小舅子中午回来,余师长沉吟片刻,答应回去吃饭。
女人放下电话,悠悠吐出一口浊气。
对于丈夫的事,她向来不插手,也不知他究竟跟谁走得较近。
突然,她想到了田行长,上次,他到家里吃饭,跟自家男人很是熟识,有机会的话,可以去问问。
虽说这么想,搞破鞋的家丑,还是尽量不要外扬,除非她真的抓不到那骚狐狸。
女人思路宽广,犹如滔滔江水,天马行空的琢磨着,怎么应对家庭危机,半晌,才回过神来,起身到楼下准备午饭。
部队基建的款项,终于到账,一个电话过去,曹小天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大笔一挥,将承建合同签了。
并顺手扔给余师长一张银行卡。
余师长若有所感,低垂着眼帘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青年嘴角挂着笑意道:“一点心意。”
余师长手指慢慢的敲打桌面,故作深沉,其内心却很激动,可最终还是将卡推回去。
曹小天脸面的笑容僵硬起来:“啊余叔”
这是事先说好的辛苦费,他不要吗这可是他提出来的,不会吧
看着他满脸惊疑,男人瞥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郑重推到青年面前。
曹小天越发的狐疑,拿过来展开,却是机打文字,上面写着时间和地方,外加一皮箱礼物。
他飞快的扫了一遍,深明大意。
觉得余师长真是老狐狸,银行卡这么显眼的东西,怕留下蛛丝马迹,所以他要的是现钞。
青年捏着纸片,从中间一撕,接着胡乱的撕扯,很快变成雪花碎片。
洋洋洒洒抖落在桌面,笑得眯了眼:“就按您说的办。”
余师长甚是满意的点头,接着从椅子上起身。
两人签完合同,便到茶馆消遣,茶没喝一口,却将最要紧的事办了。
曹小天跟着站起:“余叔,您这是”
他没想到对方这是要走
男人淡淡解释道:“家里有事,不能奉陪了,以后相见的日子多着呢,不急于一时,你呢,刚到这,不熟的地方多,我让助理陪你走走。”
青年笑容满面,客气的婉拒。
余师长大手一挥:“别说了,听我安排就是。”
他拿出长辈的派头和威仪,吐出的话板上钉钉。
那股不容置喙的语气,跟曹军长还真像。
曹小天心说,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还用人带半个小时都能转一圈。
不过,面上不露声色,连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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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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