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馨从出租车里钻出来,迎面寒气打脸,她跺了跺脚,深吸一口气,推开单元门。
来到电梯前,信手按了一下,低头不语,似乎在沉思,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应声而开,女孩迈步进去。
里面没有人,来到角落,紧紧依偎着壁板。
女孩满脸的郁郁寡欢,看着电子板上不停跳动的数字,直到9,又是叮的一声,她连忙站直身体。
跨出电梯,很快来到家门。
伸手从背包里摸出钥匙,女孩抖了抖,找出需要的那一把。
准确插入锁孔,轻轻转动,咔嚓一声后,防盗门被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客厅,田馨将包从肩上甩下,拎在手里,满脸疲惫的踏进去,弯腰找出拖鞋。
趿拉着往里走。
厨房里有动静,确是保姆在做饭。
看到她回来,连忙打了招呼:“馨馨,今天这么早吗?”
女孩迟钝的点点头,脚步停顿下来,转身对着她道:“我爸和我妈,还没回来吧?”
保姆颔首,一边拿着锅铲,不停翻炒,女孩不用看,光用闻的,就知道她在做鱼,浓郁的香气,荡漾开来。
若是平常,肯定胃口大开。
兴许还会凑过去,先尝上一口,但今天她心理有事,提不起兴趣。
“还没,不过也快了。”保姆拿起锅盖盖好。
打开水龙头,洗了手,一边抬头望着女孩。
“我做了糖醋鱼,还有腊肉,以及一个青菜,你想吃啥?我再凑一个?”她热络的说道。
女孩摇摇头,无精打采道:“我有点累,先上去了。”
说着,不等对方回话,抬腿往前走。
保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最近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寻常,田馨难得在家吃饭,搞得她,拿捏不好准头,总是扔东西。
岂不是浪费,关键太太颇多怨言。
这事能怪她吗?简直蛮不讲理,要不是每月能拿到3000的工资,非甩手走人不可。
保姆长的一团温和,可骨子里却是个斤斤计较的主,干活利落,嘴茬子厉害,不肯吃亏,所以这些天,积攒了些小怨气。
田馨上楼,回到房间,甩手将包,扔在床头柜上,踢掉拖鞋,一头扎进洗手间,先是洗了把脸,可周身的寒气,萦绕不散,便想放点水泡个澡。
可父母下班后,马上要吃饭,怕赶不及。
总不在家吃晚饭,已然不妥,还不积极点,着实过分。
女孩打开淋浴喷头,调好水温,而后脱掉衣服,光溜溜站在花洒下。
温热的水丝,从头顶浇灌而下,搞得她睁不开眼睛,水丝滑过的地方,就像一双手,在轻轻的抚摸。
既温暖又惬意。
田馨心中的不愉快,消散几分。
就这般站在水幕中,听着哗哗的水声,大脑放空,有点飘飘然。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边隐隐约约传来敲门声,女孩连忙打起精神,用手胡噜着脸,探头仔细倾听。
咔咔咔——
田馨关掉喷头,扯过浴巾将自己包裹严实。
踩着拖鞋,走出浴室,来到门前,顺着猫眼往外瞧。
保姆站在房门外,等待着,女孩迟疑片刻,拉开房门。
语气平常道:“什么事?”
“饭菜都做好了,下去吃饭吧。”对方嘴角挂着笑道。
“我爸妈回来了吗?”她下意识的问道。
保姆点头,追加了一句:“是太太让我来叫你的。”
“哦!”田馨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还在滴水的发梢,轻声道:“我先吹吹头发,马上下去。”
跟着关上房门。
女孩在卧室里忙活一阵,出来时,头发半干着,披散在身后。
她站在衣柜前,翻找睡衣,客厅开着暖气,应该不太冷,所以选了件纯棉的家居服。
套上胸罩,穿好后,却发现周身空荡荡的,衣服有点肥,女孩站在穿衣镜前,看上去有点滑稽。
撅起小嘴,发出一声冷哼。
以前还在为节食减肥发愁,现在可好,什么都要穿最小码吗?
女孩讽刺的勾起嘴角,觉得明年夏天,可供选择的时髦衣服很多,身材苗条,肯定拉风。到时候自己十有八九在北京,大都市,想要什么没有?隐隐有几分期待。
怎么打量都别扭,田馨换了另一套,勉强看的过去。
这才着急忙慌的出了门,拖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有些拖沓。
母亲坐在椅子上,微微皱眉,抬眼不赞同的看着她道:“都是大姑娘了,稳重些,会被人笑话的。”
女孩没心没肺得勾起嘴角,放慢脚步。
“也没外人,谁会笑话?!”她娇嗔着顶嘴。
田行长手里拿着报纸,正在浏览。
抬眼别有深意的,瞪了眼女孩,目光再次转回到新闻专栏。
田馨极有眼色的闭嘴,正襟危坐,等着保姆盛好饭,放在面前。
平日里,餐桌上鲜少闲言碎语,除非真的有事,急需讨论,女孩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碗里,吃两口,觉得味道不错。
便给父亲和母亲,各夹了两块。
两位老人,没言语,默默的放进嘴里。
女孩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咬着筷子,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
母亲率先沉不住气,问道:“你是不是有事?”
田馨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意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父亲抬眼,寡淡的扫她一眼:“有事就说,跟这卖什么关子?”
女孩耸了耸肩,很是无所谓道:“就是上次去C市,看中的车,人家打电话做了回访,我寻思着,付点定金,等年后好把车提回来。”
田行长吃了口米饭,点点头。
“这是正事,爸爸支持你,要多少,说个数。”他颇为财大气粗的模样。
田馨突然间,面色一僵,就想到了,在宾馆那一幕,父亲对待按摩女,也很大方,便有点生气。
原本的感动荡然无存。
母亲眼见着女孩不对劲,关切道:“是不是定金很多?”
田馨连忙摇头,深吸一口气,将杂七杂八的想法,摒除在外,回道:“没有,只要三万块。”
父亲回头瞅着母亲,道:“我光大银行卡里,还有三万多,先给她拿着用。”
对方颇为赞同:“行,不够,我再给。”
两人钱财分家,独立自主,因为都能挣钱,没有计较许多,实际上,母亲比父亲收入可观,不过,田行长的灰色收入不容小觑。
在发现丈夫在外面嫖娼之初,她便想要掐住源头。
提出要对方上交工资卡和存折,可田行长不肯,争执不下,便写了协议书。
如果男方在外面包养情人,便要净身出户,这也是其作茧自缚,看到好的,中意的,也不敢过深交往的主因。
田馨的母亲,想的明白,男人该什么样,就什么样,你能每天把他拴在裤腰带上,走哪带哪吗?不可能。
既然大都时间不可控,何必绞尽脑汁看管。
有那个功夫,她做做美容,逛逛街,或者打打麻将,干点让自己身心愉悦的事不好吗?只要他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太出格就行。
这份气度和心计,不是每个女人都有的。
拿余师长的老婆来讲,明明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服饰太平,偏偏要钻牛尖角,作天作地,最后会怎样?真相大白的那天,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死气白咧的,只会自取其辱。
原本丈夫还有点良心,顾念旧情,觉得有所亏欠,末了,受不了对方的纠缠不休,步步紧逼,狗急跳墙也说不定?
女孩羞愧的低下头,平素父母对她极其宠爱。
考大学那会儿,每天的补课费都要几百,两人眼睛眨也不眨,鼎力支持,才有了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如今又利用这份慈爱和信任,骗取钱财?
着实有够混蛋,田馨喉头哽住,米饭也变得难以下咽。
年前就要辞职,到时候父亲肯定会伤心和生气吧?毕竟这份工作,是他花了心思,争取来的。
许多人挤破脑袋也得不到。
就这般毫无缘由的放弃,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田馨在心中默念:爸爸,对不起,让您失望了,不过,到了北京后,我会努力工作的,那边经济发达,工作的机会多,相信我会闯出一片天地。
她满腔热忱,几乎带着使命感,为即将成为北漂一族而雀跃。
母亲心思细腻,总觉得对方哪里不对劲,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问了也是白问,女儿长大成人,便开始跟自己离心离德。
凡事都有主意,闷不吭声,不知道搞些什么?!
也许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田馨将头埋的更低,努力眨了眨眼,将星星点点的泪花憋了回去。
她不能哭,最难熬的日子就要过去。
应该笑才是,没了余师长的骚扰,她的生活将重新开始,充满阳光。
三分钟后,田馨放下碗筷,面色如常的跟父母打了招呼,离开饭桌,回到了房间,拿出手机,想给W发个信息。
打开微信,才发现对方已不再好友之列。
肯定是余师长搞得鬼,女孩只得短信通知对方。
又怕对方不方便,被女友误会,特地使用隐晦词语,表示事情已经办妥,抽空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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