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像很不喜欢程先生。”辛桐轻轻说,想逃开‘傅云洲究竟怎样’这个话题。
季文然冷哼,“你直接叫程易修,有什么好叫先生的,给他脸了还。又任性又没脑子,成天就知道给老傅找麻烦,还他妈怂得一逼,工作不认真,脾气还大。老傅要是不管他,他早就睡大街了!”
辛桐挑眉,没想到程易修在季文然心中形象居然糟成这样,也难怪她和程易修在一起的时候,季文然对自己态度那么差劲。
“程易修已经二十多岁了,不是十四五的初二叛逆生,”季文然继续说。“他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他做什么了?”辛桐暗暗地为程易修辩驳。
季文然语塞。他拧眉想了半天,居然一下没想到程易修的大错处。傅云洲是他朋友,他看到傅云洲总是为程易修操心,自然会觉得是程易修的错处,更不要说程易修本就不是善茬,两人凑一块儿互相看得顺眼才怪。
最让季文然不开心的莫过于程易修胡乱约女生和工作耍滑头,除此之外似乎都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
他被辛桐一句反问噎到哑口无言,便突然耍起脾气来。“我在生病呢!不想谈他!”
还好意思说程易修脾气大,你脾气也不小好吗?果然脾气差的人都感觉不到自己脾气差。辛桐心里想着,嘴上揶揄道:“看来我得好好工作,不然迟早会被您踢出去。”
“那当然要好好工作!不好好工作我还是会骂你的!”季文然又愣头愣脑起来,他好像从来不撒谎,连安慰人都是皱着眉头踌躇吞吐的模样,像个活在高塔里的长发公主。
辛桐忍着笑点头,附和着生病的古怪上司:“是是是,我会努力工作的。”
“那你准备给老傅干活不?”季文然问。“报酬感觉还可以。”
辛桐笑意褪去,犹豫地垂首拨弄着手指。
她还是怕刀口舔血把舌头刮破。
要是主动出击去探查傅云洲,未尝不可,怕只怕万一玩脱手被他绑椅子上拿皮带抽。
死是一时间的事儿,疼得疼很久。
“徐优白今年基本没放过假,萧晓鹿闹脾气也正常。我又生病停工,林昭昭干不了这活计,除了你好像也没别的人选了……”季文然嘀咕,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意味。“主要是因为我生病,要是没生病也不会放你去。”
辛桐抬眼,偷偷瞄了下满脸纠结的季文然,越发觉得他可爱。
他的可爱同程易修的可爱还不一样,总是有点闷、有点呆。同样是理直气壮,程易修那是持靓行凶、恃宠而骄,明明晓得自己不对还要凑到你身边撒娇,将不对的软磨硬泡成对的。而季文然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可他妈有道理了,一天二十遍“草你麻痹”那都是因为你做错事,活该被骂。祖宗十八代被骂得从坟地里跳起来那也是你自找的。
“还是算了,”她说,“给傅总干活总觉得担惊受怕。”
“那要我帮你回绝吗?”季文然急忙说,连声调都高了几度。
“还是我自己来吧。”辛桐道。“我跟徐优白说。”
季文然点头,“那说定不去?确定了就不能改的。”
“嗯,不去。”辛桐说。“刚好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况且二十四小时无休也太可怕了。”
她想着傅云洲嘴里那句“大约一周半,二十四小时无休”,忍不住感叹徐优白生活艰辛,也难怪他总是无精打采的样子,走到一个地方睡到一个地方。
“那临杭的差你跟我一起去吧,”季文然突然说,目光炯炯。“林昭昭留在公司,你陪我去。你跟了我几个月也应该出去历练一下了,不能总是在这几个地方兜兜转转,未来会轮不到升迁机会的。而且这次是新晋女团,虽然不知道你追不追星,但应该能见到一些人吧,你到现在就见了程易修这个三十八线开外的,都没怎么看过娱乐圈大咖,还有啊……”
“一切听你安排。”辛桐笑了笑,在他啰啰嗦嗦的一堆话里插了一句。“我是你的下属,当然只给你干活。”
他本是说着话,突然就结巴了。
也不晓得季文然自己清楚不清楚,他又把自己方才说过的话讲了一遍,内容颠三倒四。心口涌动着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呼吸到了初春的一口空气,夹杂着凌冽的寒,却已嗅到萌芽的清香。
四舍五入,她是专属于我的助理了。
辛桐误以为季文然是烧糊涂了。她微微向前探身观察他,盘算着要不要打电话让家庭医生再来一趟。
“季先生?”她轻轻唤了一声,神态温柔。
“直接叫我文然好了,”季文然说,“我也没比你大几岁。”
辛桐抿唇,还是没法叫出口。她叫得最顺口的是管江鹤轩叫鹤轩,从程易修改成易修也费了不少劲。“那……季文然?”
“嗯。”
“家庭医生什么时候会来?”
“哦!你说这个啊!还有两三个小时,”季文然说,“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自己没关系的。”
“我会给自己拔针头。”他补充。
辛桐看着他憔悴的脸,还是有点不放心,“那我帮你做好饭放冰箱再走?到时候能直接热了吃。”
“有人来接你吗?还是自己打车回去?要不这几天我车借你。”季文然说着,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住在地铁无法直达的郊区有多不方便。
辛桐思考片刻。“我问问我男朋友能不能接我吧。”
“哦。”季文然点头,没再说什么。
“要我把熊拿来吗?”
季文然似是羞赧地撇过脸,小声道:“行啊。”
辛桐掩唇,起身帮他到影音室取玩偶,顺便给江鹤轩发消息询问能不能来接她。路过回旋式楼梯,她抬头看到天花顶镶嵌的那一扇琉璃彩窗,惋惜自己又没见到阳光明媚日子下这扇玻璃窗的模样。想想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往一楼投射出玫瑰纹样……真有几分童话城堡的氛围。
收到布偶的季文然抱着熊,歪头自言自语:“被你知道我的弱点了啊。”
辛桐没听见他的这句嘀咕,柔声同他告别后,下楼帮他做饭。她将饭菜盛入碗中,挨个拿保鲜膜封好放入冰箱,又去找来便条写上叮嘱事项贴在桌子和冰箱上,再将一切洗净归还原位。
诸事完毕,江鹤轩也到了季文然家。辛桐没再上楼同季文然告别,而是径直上了他的车,心情颇好地微微笑着。她没想到平日里神经兮兮的季文然居然会有一只小熊,还喜欢吃巧克力解压……这个可爱的小秘密令她心情舒畅。
江鹤轩瞟了她一眼,问:“昨晚没回家?”
辛桐的心一跳。“本来睡下了,但季先生突然有事。”
“明天还上班吗?不上班我带你出去。”
“要上班,是坐班,会很轻松。”
江鹤轩嗯了一声,将车驶入市区。
过了一会儿,他毫无预料地对辛桐说:“把手机给我。”
辛桐听闻,别过脸看向窗外,没吭声,原先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把手机给我。”江鹤轩重复。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他不咸不淡的话算是惹恼了辛桐。“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任我解读的意思?那我觉得你是在怀疑我。”
江鹤轩微微咬牙,仍是平静地说:“辛桐,要是我和女上司独处一晚你会怎么想?”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江鹤轩微笑着偏头看了她一眼,眼珠子清透寒凉。
他缓了口气,接着说:“小桐,我不是不相信你,你别生气。我只是担心你……快把手机给我。”
辛桐嗤笑:“我不高兴你怀疑我和季先生有私情,所以我就不想把手机给你,可以吗?”
“你有吗?小桐,你跟季文然有发生什么吗?如果没有,那你在怕什么?”江鹤轩轻声道,丝毫没有胁迫的意味却能死死打中辛桐的七寸。他太了解她了,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比江鹤轩更加知道怎么能让她服软。
辛桐语塞。
“你应该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给我看的吧……既然没有那为什么不能把手机给我?”江鹤轩继续问。
她维持缄默。
“好了,快给我。”江鹤轩柔声哄着。“只是让我安心,可以吗?作为交换,我把我的给你。”
辛桐只觉得疲惫,“江鹤轩……你正常一点行吗?我不想因为这种事跟你吵架。”
“明明有男朋友但三更半夜跑去别的男人家过夜正常吗?如果这叫正常,那么我的确不正常。”
他着实擅长将自己摆在最纯良的位置上去逼迫她。
辛桐气急,干脆拿出手机甩到他手上,坐在副驾驶座看向窗外。她喜欢被人宠着,也喜欢在生活上被约束,甚至在性爱上也乐意接受更强势的鞭挞。
却唯独不喜欢有人对她的决定指手画脚。
“好了,没事了。”江鹤轩细细勘探完消息,将手机塞回辛桐手上,“你别生气,我只是担心你,不是怀疑你……你一个人,又那么晚,到男人家里总归不安全……我是为你好。”
辛桐还是不说话。
他无奈地叹气,似是哀怨地轻声对辛桐说:“你呀,对谁都好,唯独对我苛刻。”
今天也要好好折磨诸位(无责任婚后小剧场第一弹)
绝大多数时间的辛桐是个脾气甚好的贤妻良母,她得体、温和、有趣、敏感却坚韧,以极大的宽容凝合了四个男人,并维系所有人之间的平衡。
当然,她也会有脾气失控的时候。
譬如江鹤轩不在她身边的孕期。
而比怀孕焦虑期更可怕的是——她在江鹤轩不在身边的孕期生傅云洲的气。
日常前来串门蹭饭的萧晓鹿所给予的评价是:“哇,他俩吵架,辛姐的金句精彩到我都想提笔摘抄!”
“老傅,你哪里惹到她了?”季文然小声开口。虽然他一向不大能感知别人的情绪,但他发现了辛桐的一个小习惯。只要她捻着衣袖说话,眼神飘忽不定,声音突变娇嗲,语气还奇奇怪怪时,就说明她开始生气了。
“她怀孕的时候需要惹吗?”傅云洲反问。
自打辛桐怀孕,最不会哄人的季文然反倒成了最能解决问题的一个。但凡辛桐因为他乱扔东西或者其他什么事情控制不住地开始焦躁,他就会回房间拿了自己的熊塞辛桐怀里,然后理直气壮地冲她喊:“我熊都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虽然其余几个一直没参透此番行为中的奥妙。
另一个让辛桐容易原谅他的原因可能是由于他黑历史最少。
而黑历史较多还最不会哄人的傅云洲自然成为泄愤输出点。
“昨天好像还正常,应该?”季文然有点犹豫,他感觉昨天的辛桐还蛮正常的。
程易修偷偷摸摸问:“哥,你昨晚到底干什么了?”
昨晚?昨晚傅云洲从徐优白那里收到了托人从拍卖会买来的臂钏,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衔尾灵蛇状,镶祖母绿宝石,双眼为红宝石,带一串钻。他本是觉着辛桐父亲留下来的黑玉镯子碎了,想着去补偿一个。
几十万的小物件,也没多贵,纯粹是买她个开心。
“我托人从拍卖会给她带首饰逗她开心,结果呢?”傅云洲挑眉。“我,这个下场。”
“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程易修道。
“没有。”傅云洲斩钉截铁。
过了一会儿,经过仔细回忆后,他略显犹豫地问:“跟她提了一下价格算吗?”
程易修耸肩:“破案了,你死得不怨。”
傅云洲皱眉啧了一下,心想绝对不会让辛桐怀下一胎,怀孕的女人是真难哄。辛桐那么好的脾气都能变成现在这样,萧晓鹿怕是日常拆房。
他叹了口气,起身去找辛桐。
她正在书房整理被季文然和程易修抽出后又随手乱放的书籍,还有定期的扫灰、除湿、晒书,亲力亲为,乐此不疲。从某一面去看,她着实是老派的女人,热爱纸质书,在小花园种花(虽然养一丛死一丛),会给每个人早安吻,坚持亲手做饭并要求所有人坐在一起吃饭。
就像曾经她对傅云洲半真半假所说的那样——“假如有个亿万富翁愿意包养我,我就将此生献给文艺”。
傅云洲上前揽住她的腰,贴在她耳边道:“小桐,还生气啊。”
“没有啊,我怎么会生哥哥的气。”辛桐仰面,笑得娇俏可人。
都管傅云洲叫哥哥了,没生气才是见鬼。
“辛桐!”傅云洲抬了抬语调,习惯性地强势起来,“我是苛待你还怎么了?非要这么跟我闹?”
“没,你怎么会苛待我,毕竟我又不是什么贞节圣女,”辛桐微微躬身,眼里含烟带露,“哎,怪我都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哪值得您出一千万。”
小姑娘连原话凌迟都搬出来了,看来是气得不轻。
“再让我想想啊,傅总您还说过什么来着……哦!”辛桐清清嗓子。“你现在踩在二十万每平方米的地上,穿着三万的衣服,吃一顿万把的饭。”她微抬下巴,连口气都拿捏地精准,惟妙惟肖。
傅云洲的脸色逐渐难看。
原话凌迟,辛桐折磨人的惯用招数,以前拿出手对付过程易修。
他在C时空不喜欢辛桐的时候可是说了不少难听话。什么“你是我见过最让人倒胃口的女人”,“我到动物园牵一头驴都比你好看”,害得程易修现在日常蹲角落想抽自己嘴巴子,想回到过去把嘴欠的自己直接勒死。
辛桐的优点之一:记性好。
辛桐的缺点之一:记性好。
她能翻旧账翻到你怀疑人生,做到百分之八十还原你当时的语气神态。
拜托,要不是她记性好,早就被这群男人砍死了。
“呦,哥哥这是什么表情……嫌我说话难听?”辛桐捏着袖子上的珍珠扣,不依不饶地继续模仿,“现在知道嫌我说话难听了?”
傅云洲原话——“嫌我话难听?出来卖还嫌我说话难听了?”
B时空两人那顿饭到后头的互殴,虚与委蛇。辛桐又不傻,她晓得傅云洲不缺这点钱,没必要自降身价非要拿几万跟辛桐显摆,当时纯粹是要拿这么点零头来折辱自己,除了嘲笑自己穷酸还有什么?
整件事下来,他口头出钱最多的莫过于三次。
第一次在车上提出包养,开三千万,连带离开程易修。第二次提出照顾程易修给了一千万。第三次替程易修背黑锅那没答应的五千万。落到实处,花在辛桐身上的也不过是一千万外带十万不到的小钱。
辛桐要是不因程易修而死,傅云洲绝对能让她把一千万再活生生吐出来。
反正就是噼里啪啦打算盘,商人本性不改,你看他把徐优白一个人当詹姆斯邦德在用就晓得了。只有旁人吃亏的份,哪有占他便宜的份。
傅云洲这个男人,忒坏!
这几个家伙最好的模样能好成什么样儿,最差的能差成什么样儿,辛桐都见过,非要一点点去称量其实四个人半斤八两。
傅云洲深吸一口气,软着语调去哄:“是我错了,我不该跟你提价钱……我就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他顿了顿,搜肠刮肚地措辞。傅云洲就不是个擅长哄人的家伙,他要是会放低姿态,程易修先前也不至于跟他闹得那么僵。“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我不给你?不管我能做到还是不能做到的,只要你提,我什么事不去做?”
“不,哥哥没有错。一大家子都靠着您养活呢,可不敢说你错。”辛桐言笑晏晏地掩住他的唇,把阴阳怪气这四个字发挥地淋漓尽致。“非要说那也是我矫情,得了便宜还卖乖。”她说完,拿着两本书转身要走。
傅云洲也不敢拦,生怕火上浇油。
她这副模样持续了半天还没变,让对他人情绪最不敏感的季文然都开始碎碎念:“小桐要是这么对我,我会晚上睡不着觉的。”
傅云洲冷笑:“我已经要睡不着觉了。”
辛桐出手那是钝刀子杀人,捅一口还带划拉一下,慢慢放血。故而今日主餐——油煎傅云洲的心。
“哎,你们看见桐桐了没?”程易修突然问。
季文然摇头。
傅云洲懒得吭声。
“没在卧室,影音室、书房、花园、游戏室都没人,”程易修顿了顿,略显担忧,“我觉得……情况可能有点危险。”
“胆子大了,还会离家出走了。”傅云洲还是冷笑。
他去哄人把自己哄生气了。
“哥,你别、别搞得像在教训妹妹。”程易修超小声。“桐桐毕竟在怀孕。”
“她要是有胆走出这个家,我就跟她姓!”
到了晚上九点,还是没见人影,消息不回、电话不接。
季文然在屋内来回踱步,彻底焦躁起来,嚷嚷着:“老傅,你脾气软一点会死吗?她要是出车祸了怎么办?被路上抢劫的捅刀子了怎么办?打车遇上强奸犯怎么办?……我话扔这儿!她要是出事,大家一起别活了。”
傅云洲实在熬不住,起身拿衣服道。“我去找。”
上车漫无目的地开了一段路,傅云洲突然想到辛桐定位没关。他按着定位导航到市区,随着挨千刀原地瞎转的导航兜兜绕绕一圈后,发现她正躲在快餐店吃饭。
辛桐瞧见傅云洲,还冲他招手,示意他进来坐坐。
“吃炸鸡不?”辛桐抬头问,红橙色的光照在她玉般莹润的面颊,仍是那般活在人间烟火之中还略带庸俗的少女。
傅云洲皱眉,“辛桐!你再这样我就——”
“你想怎样?”辛桐托腮瞧着他,双眸盈盈可人,小腿晃荡,“我怀孕呢。”
傅云洲气笑,口气顿时软了下去,“……我还能怎样。”他陪她坐下,抽出纸巾擦桌子,却发现那一层油脂压根擦不干净,所幸放弃。
“就算气也要和我说原因吧,你分明知道我最不擅长这个。”过了一会儿,傅云洲说。
可不是,他要是擅长这点,哪还有先前那么多事。
明明怀着想保护家人的心,却一次次把他们往绝路上推。
可不就是傅云洲。
辛桐偏过头,看向窗外,此时灯火璀璨,有情人来来去去。颇有点很早之前两人坐在星巴克一起喝咖啡的感觉,外头也是那么各式各样的人,日光如灯火绚烂……回忆起来真成了好几辈子之前的事。
“你之前也陪我喝过星巴克,但我现在怀孕要忌口。”她忽然说。“要不生完了再一起去?”
傅云洲答非所问:“是为钱吗?”
“我不是为钱的事情跟你生气。”辛桐笑了。“几十也好,几百也好,几千几万几十万……傅云洲,我有过挥霍的日子,也体验过尝一口炸鸡得存一周零用钱的感觉,不至于那么玻璃心。”
“那是为什么?”
“我不喜欢那样的你……我也不喜欢傅总。”辛桐笑笑,颇为任性的模样。她忽然觉得命运让她那么多次死亡是让她学着如何任性。“我喜欢的傅云洲,是对我说……做你想做的事,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的……那个傅云洲。而不是把我变成一个带标价的移动人台,然后盘算着往上头增添装饰。”
小桐,在我身边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用去顾虑别的。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我会帮你解决所有问题。
因为这句话,辛桐才勉强原谅他的。
她怕傅云洲无可抵抗地变成傅总,也怕日后万一闹出不愉快,傅云洲会重蹈覆辙,只拿几万块羞辱她。
几千,几万,几十万,几千万……倾城之恋与情人,莎士比亚与卢梭……你的每一句暗喻与嘲讽,示爱和踌躇,自始至终我都看得清楚。
傅云洲随之沉默,他垂眸想了很久,开口却说:“那我是要收回礼物?”
辛桐挑眉,道:“送出了就不准收回,那臂钏我要留着配旗袍。”
“行,”傅云洲说。
“对了,你还是叫傅云洲吧,”辛桐突然揶揄道,“随我姓辛可就难听喽。”
呦!看来季文然和程易修里头有一个是看笑话的间谍啊……不用说,肯定是程易修。
辛桐说着起身,把没吃完的鸡翅的纸袋卷起,放进塑料袋里,语气又轻又缓:“以后受折磨的日子可还多着呢,哥哥要有心理准备。”
“你是越来越任性了……要不是我看到定位,今晚大家怕是都别想睡。”傅云洲叹气。
“哥哥,你是傻逼吗?”辛桐扬了扬眉,神态怜悯。“我当然是故意留给你看的啊,不然你以为你找得到我?”
行吧,我的小公主,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小剧场轻松完就要回到缓缓致郁的正文了。)
(江鹤轩这家伙令人逐渐自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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