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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野糟心死了,季钦生固定的时间会给他打电话,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手机却没了。
游野快速地蹬着车,往回走。但人霉起来,喝口凉水也塞牙,祸不单行。
他在往回找的时候跟一辆车撞上了,幸运的是不严重,只是有轻微的擦伤。
小镇上开的车,车速都偏慢。要是再快点,结局就难说了。
人没事,自行车的前轮却代替他被车轮压了一下,变了形。
游野心跳得很快,从地上爬起来,检查自己身上的擦伤。他感觉到四肢都是火辣辣的疼,还很麻。
车上惊慌地下来了一个人,同他对上视线,两个人都愣住了。
眼前这个戴着眼镜,斯文的俊秀男子,是游野的过去,徐煜。
他往副驾座上一看,还有个女人坐在那里,同样一脸惊吓。他认识这个女人,徐煜娶的妻子。
真是流年不利。
徐煜快步上前,离他还有一米的举例又停了下来,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他一样犹豫,眼神却渐渐升温,跟从前看着他一样,有着留恋与不敢置信。
这眼神看得游野一阵烦躁,还有些心惊。
这混蛋怎么也来了这里,还就这么巧,也在这个镇上。万一让徐煜撞上季钦生,再胡说八道一通,那可就完了。
车上的女人跟着下来了,穿着一身长裙,还大着肚子。
游野在女人身上的视线停了停,着重在她的肚子上流连了一会,然后他嘴角轻勾,有点讽刺地笑了。
现在好了,他不用担心徐煜在季钦生面前胡说八道了,毕竟他妻子还在这里,应该不敢惹事。
徐煜犹豫地问他:“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游野摇头,将车扶起来,倒是有点心疼车,这可是季钦生的车,凭什么让徐煜撞坏了。
他坦然地伸出手,让徐煜赔车钱和医药费就够了。
徐煜偷偷看了他一眼,拿出钱包,取出厚厚一沓递到他手边,问他够不够。
游野看在他怀孕妻子的面子上,没打算为难人。他取出几张,又递了回去:“够了。”
他手机没了,便跟徐煜借手机,要给季钦生打个电话。
他笃定徐煜不敢纠缠他,这个人没这胆子,于是也没多想。
电话里,季钦生问他怎么用了别的的号码,游野简单地将事情交代了一下,说自己也没受多严重的伤,现在借了车主的手机给他电话,让季钦生来接他一下,他在一个公园等他。
也许是他打电话时的表情过于明显,游野将手机递回去时,徐煜竟然用有些酸的语气问他:“你的新女友?”
游野冷漠点头,没应声,徐煜将手机拿了回去,看了眼电话,要说些什么。
这时他身边的女人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同时还用警惕的眼神瞪着游野。
徐煜像是有些烦,冷漠地看了女人一眼,甩开了手:“你下来做什么,上车?”
女人眼皮一下红了,看了看徐煜,又看游野,最后咬牙回到了车上,将车门狠狠一摔。
游野心里不是没有同情,只是徐煜的保密工作实在做的好,还没跟他分手,婚就已经结了,他连去告诉人姑娘骗婚的机会都没有。
婚都成了,再去警告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反而会被误会别有用心。
现在看来,这女人也清楚明白徐煜是什么货色了。
也结婚了快两三年了吧,竟然还肯给徐煜怀孩子。
越想,心里就越烦徐煜,觉得自己实在眼瞎,怎么看上这样的货色。
徐煜看了眼手机屏幕,手指在上面刚动作两下,游野就凉凉开口道:“别想着记号码了,我已经把号码删了。”
徐煜动作尴尬地停了下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身上的伤,伸手想碰他。游野敏捷地退后一步:“徐煜,好好做个人吧。”
徐煜面色难堪地望着他,仗着妻子回了车上,这里又是国外:“你的新女朋友,是男人吧。”
游野不打算跟他多废话,扶起自行车,揣好钱就走人。
一边走一边感受着身上的伤是真的疼,希望一会季钦生可别被他身上的伤吓一跳。
徐煜的声音从后面追了上来:“阿野,你没换电话号码吧。”
游野不回答,徐煜又说:“我知道你没换,你是个恋旧的人。”
游野只觉得牙痒痒,哪来那么大的脸,电话号码换起来多麻烦,绑定了那么多账号和银行卡,跟恋旧有个屁关系,该不会还会扯到他自己身上,觉得他还惦记着他吧。
他怎么可能还想着一个贱人,可笑。
游野头也没回,顾忌着伤在街上慢慢走着,直到抵达和季钦生相约的地点。
他在一座喷泉边无所事事地等着,只是造型实在有点可怕,刚刚的擦伤已经开始渗血。
期间还差点吓哭了一个小孩子,虽然他是好心帮人抓住了一个被风吹走的气球。
游野坐在边上,身边挨着那辆破自行车,数喷泉到底起起落落了多少回,来往的孩子有多少个,男的有多少,女的有多少。
等喷泉第一百零八下,升起,落下,季钦生出现在喷泉的另外一边,脸色难看地朝他跑来。
这也太快了,他等的地方离家有一定距离呢。
季钦生该不会在小镇上飙车了吧?
季钦生呼吸急促,脸色苍白,仔仔细细检查过他的身体后,又强硬要求他去医院看一遍,看有没有什么内伤。
游野觉得太夸张了,而且在国外看病又麻烦又贵,说不定还要排队,何必呢。
哪知道季钦生因此第一次吼了他,说现在是什么重要?!钱还是时间啊?!是人重要,人要是没了,要钱和狗屁时间有什么用?!
游野第一次听到季钦生骂脏话,被震撼到了。同时他也乖巧地闭了嘴,安静地跟着季钦生去医院检查,幸好去的时候,无需排队。
一通折腾下来,也到了晚上。
游野的手机是在第二天才补办好的,他收到了几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你的新男人就是季钦生?”
—“阿野,他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第67章
拿着新手机,游野看了屏幕上的一字一句,怒火冲天。
有什么区别?除了性别以外,阿钦哪点都跟你不一样!
他气得面红耳赤,手指颤抖,好半天才将话送了过去。他知道这陌生号码是谁作乱,昨天才相遇,又多嘴问他是否换了电话,除了徐煜,还能有谁。
怒火中还带着惊慌,他了解徐煜,没有笃定,他万不敢这么来招惹他。他该相信季钦生,徐煜的话,不可信。
在忐忑纠结中,他等来了徐煜的回信。
徐煜没再多废话,他发来几张图片,一击必杀,证据如山,将真相丢到了他的面前。
那一张张的照片,同样是礼堂,却比他和季钦生前阵子交换戒指要正式。
许多人都在鼓掌,鲜花,气球,撒花小童。季钦生浅色西装,垂眸将一枚戒指推入女子中指上。
徐煜的短信紧接而来:“季家和杨家订婚是大事,他有未婚妻啊,阿野,你怎么总是这么迟钝。”
像烧心的火,割肉的刀,千般痛楚,万般磨人,照片看多一眼,都是痛苦。他却任执拗地盯着那张照片,反复想要找出是假的痕迹。
他颤抖着手,将一句我不信你,错了又删,删了又错,等眼泪打到屏幕上,才惊觉自己哭了。他将手机放下,根本无法继续回复了。
就像徐煜所说,游野,你怎么总是这么迟钝。是啊,他迟钝,所以能被骗第一次,还会被骗第二次,总也学不会教训,还以为能天长地久,一辈子。
狗屁一辈子!
他反复将照片看着,盯着,看那漂亮的戒指,看那漂亮的未婚妻,看季钦生唇边的浅笑。登对佳人,本该如此,那他又是什么,又算什么?
他记得当初知道徐煜背叛时,是什么心情。也许是生气恼怒,还有伤心。可季钦生的背叛,给予他的,全是痛,铺天盖地的痛,痛得他眼前发黑,舌头发苦,心脏都要蜷成一团。
手机再次叮咚一声,一段录像。
徐煜参加过那场订婚宴,他的妻子和杨小姐有往来,那场婚宴是季杨两家结合,哪怕是订婚,也足够盛大。
他怕游野不信,特意要来视频,发送过去。他的妻子坐在椅子上,看徐煜露出笑容,看他激动得紧盯手机,只盼得来游野的回应。
不回也没关系,短信显示已读,他想让游野知道的,对方全知道了。
游野颤抖着点开了那段视频,照片可以后期,视频也可以作假。他这么欺骗自己,可徐煜哪来的本事能作假,他分明昨天才知道他的爱人是谁。
视频里很吵闹喧哗,有长辈在同季钦生说话,说好好照顾我女儿,交给你了。他听见那熟悉的,在他耳边呢喃过千百遍情话的声音响起,他说好,他会好好照顾杨渝。
不是结婚,却更似结婚。悠扬的音乐声中,年轻人们大喊着亲一个。视频外的游野死死攥着手机,做着无用功:“不要亲……”
空气像是在那刻被完全抽走,又或者只是他无法呼吸而已。他看着季钦生偏头,俯首,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予了他面前的那个人。
他的未婚妻。
他有未婚妻。
他骗了他,季钦生,骗了他。
游野攥着手机,跑到了楼上,他赤足,脚不小心踢到了台阶,疼得钻心,他趾甲裂了,有血渗了出来,游野就好像没感觉到一样,他一瘸一拐地冲进了季钦生的房间。
他拉出了季钦生的行李箱,胡乱翻找着,他也不知道他在找些什么,也许是订婚戒指,又或者是别的东西。
等冷静下来时,房间已经被他翻得乱七八糟。季钦生今天出了门,不在家中。他有同学来访,离开时游野还未醒来。
季钦生本来想带他一起去,谁知他出了车祸这事,便强留他在家中休息。
现在想想,要是在季钦生同学面前,他收到这样的短信,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
也许他该等季钦生回来,他们好好谈一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能闹得太过难看。
游野觉得眼前全是模糊的,他在不断流泪,他倒入了那满床季钦生的衣服上,蜷缩起来,他点开了季钦生的电话,拨出。
没有多久,那边就接了起来,大概是在餐厅里,有餐具碰撞的声音。季钦生带着笑意,温柔问他:“文文,你醒了吗,吃过饭没。”
游野脑子全是木的,心也是麻的,他只有一句话要同季钦生说:“你是不是有未婚妻。”
那一瞬间,世界都好像安静了,他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见季钦生的声音,他的呼吸,如此沉默。
他没有否认,却是连欺骗他,都不会。
季钦生沙哑又压抑地同他说:“你听我解释。”
多么老土又苍白的对白,好像一部天雷滚滚无人问津的狗血剧场,而他和季钦生都是三流的蹩脚演员,他无力质问,他也只能来一句无力的你听我解释。
游野打断了他,他只想知道一件事:“到底有没有。”
季钦生呼吸很重,他应了,他说有,但他也语速极快,惊慌又后悔,害怕又仓惶地让他等他,一切等他回去再说,他会全部告诉他。
游野挂了电话,再关机。他走入自己的房间,直到脚上的痛再也无法忽视,他低头一看,他走得一路,全是淅淅沥沥的血,踩出了模糊的脚印,有些可怖。
他看着自己的电脑,上面已经写到了主人公陆文如此热烈地爱着那个神秘女子,他同样买来戒指,向女子求婚,女子说好。
他突然笑了出来,笑声嘶哑,断断续续,很快就变成了哭嚎。他嗓子哑了,眼也瞎了。他胡乱地推翻了所有东西,撕开,砸碎,毁了一切。
闻延寄来的照片,他和季钦生一同挑选的相框,被他推在了地上,玻璃粉碎。
照片上的他们多么相爱,一切却不过一场笑话。
还有那互相交叠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都是假的,他是那个假货,真的早就由季钦生亲手戴到他人手上。
他用力扯下了戒指,丢了出去,就跟丢了自己的一颗心,看它砸在地上,砸得鲜血淋漓,就像他那无可救药的一往情深。
丢掉戒指后,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站不稳,喘不起气,好像心脏病发似的哆嗦着。他靠在那张椅子上,看那可怜的电脑被摔得屏幕开裂,却顽强亮着。
看那女子回答着,陆文,我爱你。
他不是陆文,也许这就是一场报应,他给予季钦生的欺骗,季钦生同样还给他。
他抖着手,扯来了一张白纸。他快速地将自己的真实姓名,他欺骗他的原因说出。
这种时候,反而好说出来了,因为已经没有可在乎的东西,也许也因为他那可怜的自尊心。他抱着一颗破碎的心,书写着伤人的话。
他说你看,不止你骗我,我也有骗你的事。
我们扯平了,不要再来找我了季钦生,好好对你的未婚妻。
他拿起纸张,叠好,放在了客厅桌面。他回到卧室,将那穿插挂在季钦生衣服里属于自己的,一一收了下来,扔进行李箱里。
他想要离开,只能离开。脚很疼,头很疼,哪里都疼。
想哭,想大睡,想喝酒,想回家。
他要回家。
第68章
季钦生差点将车撞到路边的灯柱上,惊起了几只飞鸟。他的恋人不接他电话,不管拨出多少遍,都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匆匆跑到别墅面前,跟偏胖的女佣正面撞上,今天是她来清理卫生的日子。
女佣一脸惊慌,厚厚的嘴唇上下翻飞着,语速极快地表达。她说家中一团乱地上还有血,好像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需要报警。
季钦生急促摇头推开女佣,他要先进去看看。
其实乱的只有他的卧室和游野平时呆的书房,碎的是他们的照片,血是从二楼的台阶上一路踩了上来,在白色的瓷砖地上留下几枚脚印。
他的文文受伤了,季钦生心里微微一缩,他本该先告诉他一切,而不是让他自己发现。
他不清楚陆文是怎么知道未婚妻的事,只觉得惨烈。
这样揭开的过程太惨烈,他就像被钉死了,无力反驳,因为所说的任何话都像借口。
不是他主动坦白的,是从他人嘴里得知的,是从谁那里知道的,他不清楚。他想找他,也找不到。
书房里碎了杯子、相框,还有几团带血的纸,椅子翻了下来,柔软的坐垫落在一地狼藉里。
他要进卧室,却看见了一枚在暗处折射着光的东西。季钦生毫不犹豫地跪下撑地,将手探进了那柜子底下。
后知后觉中,他膝盖压在了一片碎玻璃上,尖锐的物体刺破了他的衣服,陷入他的皮肉,很疼,他却顾不上。他用力将那东西掏了出来,和他手上成一对,是枚戒指。
陆文不要这枚戒指了。
季钦生一直缓慢跳动的心脏逐渐加速,他嘴唇麻了,手也抖了起来。他从地上快速翻起,跑进卧室。衣柜全是开的,陆文的衣服没了,他搁在房间一角的行李箱没了,他的书,他的电脑,他人,都没了。
季钦生拿出手机,他想给国内打电话,他要查陆文到底去哪了。
他根本没办法坐以待毙,失去联系的这段时间里,他该这么去找陆文。陆文现在在哪,是不是要离开,伤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生他的气。
他拿出手机打了好几个电话,托关系找人。那边问他要陆文的身份证号或者护照号,可以查航班住址甚至工作地点。他根本没有,他甚至没有看过陆文的这两个证件。
女佣在旁边尖叫着,说他受伤了。季钦生却管不得那么多了,他随意在药箱上处理了伤口,再留了一大笔小费给女佣,拜托她将房间清理干净,他捏着那张两人相拥的照片,带着手机匆匆离开。
女佣看着这满室狼藉,瞪着眼叹气。她取来垃圾袋,将刚刚这个年轻人用过的纱布和酒精棉丢进垃圾袋中。
客厅的桌面上还有几团带血的纸巾,和一张有血印的纸。女佣翘着手指,嫌弃地将那些纸巾都扫进了垃圾袋里。她留意到了那张纸,展开一看,都是她不认识的中文字。
她将纸塞进自己的制服口袋里,准备一会清理书房的时候,再放在书房桌上。
后来她在房间里忙得团团转,也就忘了这张纸。等再想起来时,早已是几天后,那纸早就不知去了哪里,实在找不到了。
而这时出门的季钦生,他想到了该怎么去查到陆文的资料。陆文在搬进他家前,住的是酒店。他也许可以去那里问一问。
酒店前台应该要保护客人的隐私,可是季钦生苦苦相求,说尽好话,他只是想知道他恋人的护照号码,又或者是别的联系方式都可以。
他捏着照片,问前台是否有见过陆文。前台盯着照片半天,还是摇头,她说她不曾进过。
但见季钦生这么着急,满额是汗,加上模样英俊穿着也得体,她便问,知不知道名字,她能做到的是将他的电话号码提供给那曾今入住过的客人,由对方决定是否要联系。
又或者帮他打一个电话,联系上这位客人。
然而,根据季钦生提供的姓名,她根本没能查询到相关信息。哪怕季钦生确切到时间段,电脑记录里也没有任何一个叫陆文的人。属于中国国籍的只有几个,名字都和季钦生提供的对不上。
她又问季钦生是否记得房间号,可季钦生只去过一次,也是一个月前的事,再努力回想,根本不可能。柜台小姐的眼神已经变得不那么信任他了,只委婉去驱赶季钦生,如果再不离开,她就要寻求警察帮助了。
季钦生无法,只好离开酒店再次联系国内朋友。朋友问他,知不知道是哪里人,在哪上过大学,是第几届的学生,也许能从这方面入手。
只是如果这么查,时间肯定会要久一些,等查到了,人都可能都离开法国了。
季钦生攥着手机,酒店外的阳光很大,非常刺眼。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耳朵也轰隆作响。在漫长的沉默中他说:“我不知道。”
“我必须找回他。”
“如果他回国了,我也回国。”
那人听到他的话,大惊:“你被犯傻,你要是现在回来,你爸妈有可能真的剥夺你的继承权。”
季钦生用力地闭眼,再睁开:“我不能这么荒唐地弄丢他,我得回去。”
在心急如焚的等待中,季钦生挂了几个垃圾电话后,总算接到了朋友的电话。
朋友说,你是不是记错了,根本没有这个人,我查了,一个个找了,唯一一个复合要求的,他妈的是个女的,还是个老师!
季钦生声音沙哑:“电话号码呢?”
朋友:“也查过了,专门买来国外用的号,淘宝上一堆,查也是查不到他啊。”
季钦生沉默了,朋友好半天,才小心道:“阿生,你有没有考虑过…… 也许这个人不存在。”
朋友:“我的意思是,他真名也许不叫陆文,也根本不是在c大毕业的。”
他的一切,都在骗你。
第69章
破碎的电脑和乱七八糟的衣服都被他压在行李箱下,他拿来纸巾随意将脚趾一裹,就踩进拖鞋里。
游拿着银行卡,顶着一张狼狈的脸,打算去到机场再买票,他什么也管不了,只想离开。
他拖着行李箱,沿着街头走着,一辆黑色的车开了过来,问他要去哪。游野揉着发酸的眼皮,沙哑道:“机场。”
这是黑车,谈妥了价钱他就上了车。他看着后视镜里司机的脸,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可他现在满心都是季钦生的事情,实在无力想太多,只额头抵着窗户闭眼休息。
直到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偏,期间车上又上来了另外一个人,有黑色的枪从驾驶座上递了出来,枪口对准了他。
游野睁眼,听见司机粗野地用着有口音的英语:“手表,拿出来!”
游野刚开始还有点懵,司机不耐烦地在他脸上打了一拳。游野痛得大叫一声,他听见司机在讲:“手表!那只手表!!”
刚开始他以为只是普通的打劫,竭力让自己不往最可怕的方向想,直到他终于记起了这个人在哪见过,在那艘季钦生租来给他过生日的游艇上,是开船的那个中年男人。
游野咳出口血:“手表在行李箱里。”
这个男人眼神凶狠地看着他,游野在害怕中逐渐意识到这个男人记得他。
一个陌生的打劫犯和一个认识你的绑架犯,性质完全不一样。
这人肆无忌惮地露出了整张脸,他们也许根本不打算留他的命。意识到这一点,游野心里渐渐沉了下去。
他钱包被抢去了,一个人用枪抵着他,另外一个上了后排,用粗糙的绳子将他双手捆住。
游野拳头握得紧紧的,他将头深深埋下,用英文求饶:“对不起,我真的只有这么一点,我把银行卡密码都告诉你们,求你们放我走吧,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那两个法国人对视一眼,一个看管他,一个下车翻他的行李箱。手表电脑手机钱包,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走后,他们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打算,而车子重新启动,行驶的方向也越来越偏僻。
游野的意识到,这些人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目标地是一家废弃的工厂,他们将他推进了一间空房间。
那两个法国人分了他的钱包后,在讨论着什么。他法语不好,依稀能听懂一些。他们在说季钦生,他们的目标原来是季钦生,而他只是一个靶子。
游野不断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轻率地上了车,他明明可以再等久一点,他为什么没有认出司机是船员,如果季钦生真的因为他而出什么事,那他会无比后悔。
两个绑架犯嘀咕一阵,那个船员朝他走来,拿出手机,用生硬的英语,让他给季钦生打电话。游野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那人盯着他,突然狰狞一笑。他回头,高声地说了什么,另外一个也笑了起来。船员将他翻了过去,牢牢按在了地上,另外一个黑影靠了过来,逐渐淹没了他。
游野在地上艰难地动着,他看见另外一个男人手上提着一个工具箱,他将箱子摔在地上,从里面掏出了一把铁钳。
船员上前掰开了他的嘴:“既然你不肯说,那就把你牙一颗颗拔了,等你想说了,我们再停下来。”
游野目眦欲裂,他看着那个贴钳离他越来越近,疯狂地挣扎起来。
他的动静太大,船员几乎要按不住他。他粗鄙地吐了口口水,又给了游野一拳。他的肚子、肋骨,脸不断受到重创。
船员像是打上瘾了,他站起身来,用那粗重的靴子狠狠踢打游野的腹部。一下又一下,游野仿佛感受到啊里面有东西断裂的声音,他哇地呕出一口血来,视野都是红的,痛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还是另外一个喊住了船员:“阿道夫,死了就换不到钱了!”
阿道夫悻悻停了手,又在游野脸上重重踩了一脚,这才停下来:“恶心的同性恋。”
游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要缓解剧烈的疼痛。他不断思考着该怎么办,要不要联系季钦生。
如果联系上了,那会被索取多少钱,他有可能还得上吗,季钦生会给吗?季钦生有未婚妻,和他之间的情分有到那个份上吗?一天前游野还自以为他们是真爱,但现在他又没那么肯定了。
可是他想保护他,可笑的是都这种情况了,明明是他在这些凶恶的人手里,说不定都活不下去了,他仍然不切实际的想要保护他。
他是真的爱他啊,游野眼泪顺着脸颊边淌了下来,冲成粉红色的血水。
阿道夫和另外一个人快速地讨论着什么,最后是阿道夫妥协了,他蹲到了游野面前,神情有种残忍的愉悦:“你要是在我手里说还好,偏偏要等巴尔动手。”
游野根本没明白他的意思,他觉得自己肋骨肯定出了问题,他呼吸都困难,也许再拖下去,他真的会死在这个地方。季钦生会知道吗,又或者根本不会知道,他会和他未婚妻结婚,过上平凡幸福的日子。
直到阿道尔将他的双手狠狠按在地上,巴尔拿着粗长的钉子对准了他的手背时,他才知道,他到底落到了什么样的人手里。
这些人也许不会立刻杀死他,但他们会折磨够了他,再杀死他。就算收到了钱,也不会放过他。
铁锤碰撞钉子,尖锐的前端直接穿透了整个掌心,鲜血一下涌了出来,游野凄厉地叫着,求他们放过他,他嘶嚎着,几乎不像人的声音。
他用中文,英语法文颠来倒去地说着自己愿意打电话了:“求求你们啦!!!啊!!!!”铁钳夹着他的食指,将他整片指甲都抽了出来。
巨大的折磨和疼痛将游野弄得昏迷了过去,可他却没能解脱几秒。一股腥臭的热水浇到了他的头上,阿道尔吹着口哨,尿在了他身上。
他充满恶意地笑着:“你不就是喜欢男人这个玩意吗?”
尿液溅到了巴尔身上,巴尔怪叫了一声,粗鲁地骂起了阿道尔。虽然如此,但他手下却不停,很快,游野手上只剩下拇指和尾指还完好无损。
阿道尔提起了裤子,拉上拉链:“给他留根手指打电话。”
钉子被拔了出来,带着血肉,血水溅在游野脸上,他盯着自己不成形的右手,浑身上下都哆嗦着。巨大的痛楚让他反应迟钝,却再也不敢反抗。
阿道尔问他叫什么,他意识都不清醒了,缓慢而迟钝地说:“游野。”
手机被拿到面前时,游野血肉模糊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缓慢地动了几下,拨出了那个电话。
等待的时间是多么漫长,一声嘟,两声嘟,游野的注意力渐渐回来了。他蜷缩着身体,眼睛盯着那个电话,最后,他听见了季钦生的声音。
眼泪在哪一瞬间就下来了,他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嗬嗬地发出气音。他的声带在刚才嘶吼求饶时喊坏了,喉道里全是血。
游野嘴巴一张一合,无声道:救救我,救救我季钦生。求求你,救救我。
阿道尔拿起手机,对着那边说了几句话,他法语英语混在一起,最后学着中文的音,说出游野的名字。
然后,他们都得到了回应。
那边的声音冷漠的,在游野耳边清晰地响起。
每一个字,他都听的非常清楚。
季钦生说:“我不认识他。”
第70章
游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浑身大汗淋漓。他看了眼时间,离他躺下的时间也不过六个小时。他昨天送走季钦生后,为了写稿,几乎是通宵才睡,谁知道他再一次梦到那个噩梦。
那种恐惧和无法逃离的感觉如此真实,他大口喘着气,看向自己的右手,他的掌心有块小小的凹陷,是他那次车祸中留下的,他指甲完好无损,只是甲盖表面有些粗糙,一点都不像梦中那可怖的模样。
他苦笑一下,也许是他最近写文,正好写到这些类型,看的资料和案件太多,日有所思夜游所梦吧。
他拿出手机,打算一会给季钦生打个电话。现在正是中午时间,也不知道啊这男人有没有吃饭,也许晚上能一起出门?
季钦生跟他,好像谁也没有说要不要在一起,而现在他们算是什么关系?但一切都那么自然,又那么突然。就像季钦生的出现,将他卷入其中的游戏,让人沦陷的深情。
他从冰箱里取出水果,一个个放进榨汁机里,看榨汁机打成汁。怎么看,季钦生都是个完美情人,除了那个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和梦中的那声文文。
最糟糕的莫过于季钦生心中有个白月光,这白月光还死了。那就真是完蛋,他没有这个自信跟死人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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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者_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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