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武器,兄弟们,我们杀出一条生路。”大当家握紧手中的大刀,这会儿除了杀出一条血路外,已是没路可走了。
战斗一触即发。
大船上的叶旭尧背着手如一根旗杆一股坚定地站在那里,墨黑的眼眸看着此时的双方交战,战鼓声敲得极响,很明显一群水匪在做困兽之斗。
尉迟士朝叶旭尧道:“叶侯爷,我要下去参战。”
叶旭尧微眯眼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的底细他是查出来了,一如他与妻子说的那样没有问题,可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开始对这个男人的底细产生了疑问,或者当初推荐他的静王爷会知道点什么。
他用手指着水匪船中的那个斗蓬人,“我希望能抓活口。”
尉迟士也早就发现了这么个特殊的人物,这人不像是水匪,那么就很可疑了,他郑重地一点头,“叶侯爷放心,属下会幸不辱命。”
话音一落,他就跃上大船的边缘,跳到下面的小船上,准备去迎击水匪。
由皇帝派来的侍卫以及襄阳侯府本身带来的人早就严阵以待,有一部分人跟随尉迟士一道跳到下面的小船。
战事进行得越发激烈,打斗声十分的吵杂,船舱里面的如雁和如眉两人都吓得瑟瑟发抖,看了眼床上的自家主子,在这样声响中,自家主子还能睡得着?她们现在无比的佩服林珑。
辛大娘却是看了眼帐幔里面的女主人,眼里同样有抹佩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睡着,可见她是对她家男人有多信任。相比自己,同为女人,挑选男人的眼光却是差得太多,想到那如狼的枕边人,她又握紧手中的软剑,哪怕这人已经做古了,她还是一想起就咬牙切齿。
林珑的呼吸还是那么绵长,她是真累了,这是由生理决定的,再加上叶旭尧宽慰她的话,就更是放心入睡,翻了个身,全然不管那如雷的战鼓声,她又睡了过去。
临近天亮,这一场鏖战才告结束。
叶旭尧坐在圈椅内,看着那被五花大绑的水匪头头,冷冷一笑后道:“本侯给你们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不然过期不候,说,那个鼓动你们前来劫官船的人是什么身份?”
大当家没吭声,倒是二当家那个矮胖男人却是抢先开口,“大人,小的们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知道他自称是赵先生,自愿投进我们的行伍里面,然后就提供了大人的船只信息,小的们才会铤而走险……”
“没错啊,大人,小的们知道的就这么多……”
其他的人都开口附和二当家的说辞。
叶旭尧的目光却是落在大当家的身上,比起这几个人,这个男人显得有意思多了。“你呢?身为水匪头头,你又如何说?”
“大人,请您告诉我,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们会在此行动,然后早早布下这陷阱引我们掉下去?”大当家直起腰看着叶旭尧问道。
他到现在也没有明白,为何官兵救援的船会来得如此快?这不符合他的认知。
叶旭尧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男人,这个水匪头头落草为寇可惜了,有这般的见识可以做出更大的成就,而不是把头提在裤腰带上,与他对视一会儿,他轻拍拍手,算是满足他的愿望。
“你要知道不难,可你也得告知本侯,你这次行动的消息来源?还有那个什么赵先生是什么人?”
“大人放心,只要大人为我解惑,我必也会满足大人的问话。”
大当家一言九鼎地掷地有声。
叶旭尧的眼里欣赏之意渐浓,朝匪石和匪鉴轻点了一下头,两名小厮立即展开手中的地图,这正是大顺堪舆图。
大当家睁开大眼睛看着这幅图,不知道这朝廷官员让他看什么。
叶旭尧的手轻轻地在地图上一指,“这里知道是什么地方吗?”看到对方皱眉,他又冷声继续道,“这里就是我们现在身处之地,这里正好是个盲点,有大批的芦苇生长,又借着一处天然屏障,你们要动手只会选择这里,而本侯此行正好有个敌手,他焉会放过此处?”
在出发到汝阳王府这一段水路上,他早就料到不会安宁,那时候大妹之所以没有受到袭击,是因为对方知道汝阳王世子必死无疑,所以才没有对大妹出手。而且与胡老先生一席谈之后,他就更确定自己很有可能会遇到袭击,所以早早就布下了防线,就为了一网打尽这一群人。
天色渐渐明亮,大当家也看得更加仔细,这会儿他算是输得心服口服,朝叶旭尧道:“大人,小的被抓也在情理当中。那位赵大人,小的确实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
“不过什么?”叶旭尧追问。
“小的曾见他与人通过信鸽联络,而且他与人联络都会画下一个符号,这个符号代表什么,小的也是一概不知……”
“给他纸,让他画下来。”叶旭尧微抬下巴道。
大当家立即被松绑,匪鉴已经把纸铺在他面前的地上,而且把墨也磨好。他揉了揉手腕,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拿起画笔细思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勾勒图案。
而与大船上正在进行的审问不同,此时的尉迟士正在与那斗蓬人进行殊死搏斗,斗蓬人本来意图逃跑,结果却被尉迟士斩断了退路,他不甘心只能奋力一搏。
最终尉迟士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见到大势已去,他打算服毒自杀不留活口,哪知尉迟士似乎知道他的打算一般,当下就卸去了他的下巴,令人将他绑起来。
收起长剑,尉迟士冷笑地看着这阶下囚,“想死?没那么容易,你最好供出幕后主子来,要不然,哼,有得你的苦头吃。”
斗蓬从那人的头顶上滑落,露出一张枯瘦的面容,以及带着不屈又有几分恐惧的眼睛,显然正处在水深火热的煎熬当中。
“押着他回去。”
尉迟士在把赵先生嘴里的毒牙找到拔出手,立即一声令下,众人将这最后擒获的斗蓬人押到小船上,准备往大船上而去。
其他的人都在打理战场,数十只船只正在围拢过来。
在尉迟士押着这斗蓬人上船的时候,叶旭尧正在仔细打量着那大当家画出来的图腾,没错,正是图腾,这是他第一眼看到就能感觉出来的东西。
大当家反而一脸坦然,二当家等人却是惴惴不安,他们都知道落在官府的手中必死无疑,可有生的机会,没人想死啊。
当赵先生被押过来的时候,二当家一脸希冀地看着这个斗蓬人,“赵先生,您快把您幕后的主子供出来吧,救救兄弟们,我们可是上有老下有小死不得啊……”
“没错啊,赵先生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只要你招供了,我们也能免除一死……”
“……”
赵先生被卸了下巴,一句话也回不了,被踢跪下来,他恶狠狠地回头看了眼押着他的兵士。
叶旭尧看到尉迟士走近,把手中的图腾给他看,“尉迟侍卫,此物你可认得?”
尉迟士接过细细打量了好几眼,最后眯眼皱眉道:“这似九王爷府里的标志……”
叶旭尧在听到九王爷三个字时,目光紧紧地盯在那斗蓬人的身上,见到对方眼里划过一抹不可置信,这会儿他更有把握他并没有猜错这图腾的来历。
尉迟士在说出这答案的时候,却是立即会意地看向叶旭尧,果然没有在这男人的眼里看到惊讶,很显然对方已是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九王爷,自己这回话显得又直又白,竟是落于下风。
因而他的脸上顿时紧绷,叶旭尧这该死的狐狸。
“至于是不是你口中的九王爷,这答案尉迟侍卫要自己去找了,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说完,叶旭尧站了起来。
尉迟士先是错愕,随后心里大骂起来,这个冰块男一定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把这人押进来审问。”他的手一指那赵先生。
赵先生挣扎不已,只是现在的他没有反抗的本事,又来不及服毒自杀,等待他的必是不好的将来。
正在接待前来接应官员的叶旭尧眼角瞥到这尉迟士的行动,心里渐渐有了计较,这个尉迟士一定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人。
林珑醒来的时候,身子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她扇了扇眼睫毛,微抬眼就看到叶旭尧沉静的睡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到卧室的,也不记得那嘈杂的战斗什么时候结束的,这会儿一醒来,已是风平浪静。
她伸手轻摸他的脸庞,自从生了那俩小子之后,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围着孩子转,已不知道有多久没好好地看看自家男人了,手指沿着他英俊的脸庞慢慢游走着,这个男人比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又俊帅了不少。
她在晨光中看着自家男人,然后又笑着缩在他的怀里,这世上没有比这处更能给她安全感了。
忙碌一夜的叶旭尧此时已经睡着,睡着的他面部线条柔和了不少。
直到过了晌午,他方才睁开眼睛,看到妻子早已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绣着帕子,他的眉眼间全是暖意。
林珑感觉到丈夫的视线,放下手中的绣活,“呀,你醒了?”
“什么时辰?”叶旭尧耙了耙头发,坐了起来。
“寅时三刻。”林珑回答,起身吩咐侍女把洗脸水端进来,“饿了吗?我有给你留饭菜,这就去让他们端进来……”
“别去忙这个,我不饿。”在回房休息之前,他已是吃过了一顿。
叶旭尧伸手拉住林珑,林珑倒在他的怀里,两人对看一眼,很快,他就亲了下去,搂着妻子开始求欢。
林珑气喘吁吁地轻推着他的胸膛,“我那个还没有结束……”
“我又没说要干什么,就是想亲亲你。”叶旭尧伸出食指轻勾她的俏挺鼻梁。
林珑推开他的手,娇嗔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勾得叶旭尧心痒痒的,真恨不得立即压她在身下行欢,只是碧血洗银枪的行为要不得,她会得病的,遂只能恨恨地再度攫住她的红唇发泄着过多的欲火。
夫妻俩恩恩爱爱的行径,如雁和如眉看到,早就脸红地立即退了出去,就算到了门外,这双颊还似着火一样。
前来寻找叶旭尧禀告事情的尉迟士正要侍女通传,结果听到里面暧昧的声音,尴尬之余,他的眸子里面盛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没有让人通传转身就离去。
似乎用逃的才能离开这显得幽暗许多的船舱,一到了甲板处,他就深呼吸一口带着水汽的冰冷空气。
“禀告叶侯爷没有?我们已经从那位赵先生那儿得到重要的口供……”
有人走过来急切地问道。
尉迟士看到对方穿着正四品的地方武将官员的衣服,整肃了一下面容,“还没,他的侍女说侯爷仍没醒来。”
“那没办法,我们只好再等等了。”那四品武将不敢表现出什么不满,再说现在面前这个二等御前侍卫,他也得罪不起。
此刻的叶旭尧在温柔乡中沉浸了一会儿,最后拧干弄湿的帕子给妻子擦干净手,又舍不得地搂着她亲热了好久,方才重新梳洗。
林珑的双颊泛红,侍候丈夫换下身上睡得皱巴巴的衣物,“外面的事情都妥了?”
“不是告诉你不用担心吗?你且安心地待在船舱里面到达汝阳城即可。”
“得了,我不过就是好奇问问,你呀,什么都不跟我说。”
林珑瞪了眼丈夫,一副他坏透了的样子。
叶旭尧轻笑出声,揽住她的柳腰,“我这不是怕你担心罢了,好了,别这么看着我,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来问我。”
林珑一副这还差不多的表情,与丈夫一道步向罗汉床,如雁和如眉二人已经把膳食都摆好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坦白道来。”
看到妻子那霸道的样子,叶旭尧轻笑出声,这回没有再隐瞒她,把他之前布署的事情都一一说难她听,最后道:“怕你担心,所以才会什么也没有跟你说。”
林珑轻吁出一口气,好在丈夫早就有布署,不然现在必是让对方得手,“真是九王爷布的局?”
一提起九王爷,叶旭尧冷笑一声,“除了他,还能有何人?”
林珑轻掩酥胸平复震惊,“他真是胆大包天,现在天下太平有什么不好?就连圣上也没有对汝阳城用兵,可见陛下也是不想看到生灵涂炭的一面,九王爷好生糊涂啊。”在给丈夫布了几个菜,她又感慨地道:“想当初第一次游湖见到九王爷之时,我还觉得这人当个闲散王爷真可惜,现在才发现他若是安于一辈子当个闲散王爷,那是国之幸,家之幸。”
“人心不足蛇吞象。”叶旭尧冷声地评了一句。
林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对了,现在我们审出的这些证据都要呈到君前吗?”
“那是必然的。”叶旭尧并不打算为九王爷擦屁股,好不容易才搜集到他这零星证据,可不能就此功亏一篑。
林珑闻言,没再说什么,这九王爷做得出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等到这一顿迟来的午膳用完了,叶旭尧才重新出现在人前,这会儿他的身边还带着妻子林珑。
“见过侯夫人。”那前来增援的地方四品武将立即给林珑行礼。
林珑客气地让对方平身。
叶旭尧却是听着尉迟士的禀报,好半晌,方才一拍尉迟士的肩膀,“做得不错。”
尉迟士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轻微晗首算是回应。
叶旭尧这才走向那四品武将,掏出出宫时皇帝朱翊给他的密牌,那四品武将立即跪下行礼。
叶旭尧把密牌收起,亲自扶着此人起来,“你此番要押着这一等人犯进京,且记本侯的话,一定要小心又小心,切不可泄露了珠丝马迹,要不然你不能活着进京。”
第4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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