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将长生剑尖往嬴华阳面前移近了半寸,笑道,“齐公公可否露出左手手腕来?”
齐永兴蹙眉,拓跋昀和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齐永兴迟疑一下,还是将自己的左手袖子撩了起来,枯瘦的手腕之上一片奇白,并无任何纹饰!
沈苏姀皱眉,和嬴纵对视一眼各自眼底都有几分深沉,昨夜那一幕他们必定不会看错,而齐永兴显然是为了防止事发将那纹饰去掉了,沈苏姀见此愈发肯定了齐永兴有问题,却也明白这位既然能在魏帝身边待了三十件便必定不会在此刻吐露这些东西,仔细的打量了齐永兴两眼,沈苏姀和嬴纵都抿唇不言,拓跋昀等人并没有从齐永兴身上看出什么不对来,可是看着齐永兴的眼光到底是有了几分不同……
拓跋卓的速度极快,半柱香不到便回来了,看着他们道,“给你们准备的是我的马车,放心,我从来是说到做到的人,只要你们不要伤害太子和太子妃!”
嬴纵换头看向沈苏姀,沈苏姀便道,“我信二殿下。”
嬴纵冷峻的表情有些微的破裂,抿了抿唇眸光冷冷的扫了拓跋卓一眼,“你做车夫。”
话音落定,嬴纵已一把提溜起了拓跋卓的衣襟,显然是准备带上这个人质的,沈苏姀眯了眸子冷冷扫了一眼嬴华庭一眼,“要陪他吗?”
嬴华庭眼底分明闪烁着两分畏怕,却还是直了直背脊道,“当然!”
沈苏姀一笑,扫了拓跋昀那张鬼脸一脚落在嬴华阳肩头将她踢了开,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嬴华阳,语声凉凉道,“从今日开始你一生都只系于这个男人了,你再无亲族再无故国再不是大秦的长公主,魏太子妃,但愿这个男人不会负你但愿你的孩子永不知母亲的丑陋。”
沈苏姀可没打算带上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孕妇,嬴华阳面色煞白的捂着肚子,听到沈苏姀这话紧抿了唇不语,沈苏姀便看向嬴纵,嬴纵将刀刃抵在了拓跋昀的身上,拓跋卓见状立刻挥手,“都退下,弓箭手,禁卫军,都退下!”
拓跋卓命令一下,禁卫军和弓箭手们都潮水般的退下,在所有人看来这个结果都是最好的,嬴纵的手段他们见识到了,所有人都不觉得他们这么多人一起冲上去就有什么意义,何况拓跋昀在嬴纵手中,若是拓跋昀伤了,他们就更是没了活路!
拓跋昀看着这一切,气的眸色明暗不定,嘴角又流出了血沫……
看着所有人都已经退开,嬴纵刀尖抵着拓跋昀的背脊朝前走,拓跋昀到了此时终于才有几分理智,只脚步缓慢的一点点走出了院子,沈苏姀跟在嬴纵身后,目光警戒的看向四周,拓跋卓走在最后,看向沈苏姀之时眸光之中有几分叹息。
待一行人走出这处荒芜的小院,当即便看到外头的宫道之上停着一辆十分宽大华丽的马车,嬴纵的刀尖在拓跋昀肩上轻点,口中道,“上车——”
拓跋昀回头看了看四周,便见早前布置得人都不见了踪影,他转头目光深沉的看了拓跋卓一眼,掀开车帘走了上去,嬴纵看沈苏姀一眼当先上车,然后才掀着帘子将沈苏姀拉了上来,车帘放下来,拓跋卓亲自坐上车辕,而后便挥起了马鞭!
听到拓跋卓坐上车辕的动静,沈苏姀和嬴纵在马车之中对视了一眼,马车之内,便是拓拓跋昀的面色都变了变,大魏只有两位皇子,倘若今日太子出了问题,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便是拓跋卓,然而拓跋卓在处理此事上却是以拓跋昀为重的,就在刚才,倘若沈苏姀三人坐上了马车,拓跋卓只需要下个诸如格杀的命令便能将他们三人了断在此。
然而拓跋卓没有。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宫道之上,车轮的吱呀声响彻静谧的长夜,因是拓跋卓的马车,是以车身十分华丽宽敞,为了挟持,拓跋昀坐在主位,沈苏姀和嬴纵面对面的坐在左右侧位上,马车之内安静无声,嬴纵的目光却是定定落在沈苏姀的面上,二人四目相对,分明是剑拔弩张的车厢竟然也生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暧昧,拓跋昀狠皱着眸子从这二人身上扫过,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
拓跋昀早前也有声名在外,这一次却是委实轻视了嬴纵才落得如此下场,到了这一步嬴纵怎会理他,只时不时看看马车之外,其他时间都将目光落在了沈苏姀的身上!
沈苏姀对拓跋卓的信任全都是因为从西楚到北魏这一路上拓跋卓的表现,只听到马车速度极快的疾驰了半柱香时间,而后便听到了禁卫军问话之声,大抵是看到拓跋卓亲自驾车,因为宫门的侍卫不敢多拦的放了出去,马车出了宫门,外头的街市间或有些嘈杂之声,某一刻,嬴纵从袖中拿出一只信号焰火,擦得点燃从车窗之中放了出去!
姹紫嫣红的街市霓虹之间,一道淡蓝色的焰火不知不觉升上了中天!
从宫门而出,顺着主道便可直接到京城城门,嬴纵和沈苏姀看着外头的街景,确定拓跋卓没有耍任何花样,两柱香的时辰之后,马车到了京城城门之处,这个时候城门早已经宵禁,看到一辆马车大咧咧驶过来,城门口的士兵早就准备开骂,可那骂声刚一出便看到了拓跋卓身上绣着龙纹的王袍,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一瞬,在等拓跋卓亮出自己的令牌,城门口的守兵再也不敢磨蹭,哗啦几声便开了侧门,拓跋卓马鞭急挥,马车顺利出了城!
马车之中的拓跋昀面色难看至极,再加上他面上的疤痕,整个人阴鸷诡异的叫人害怕,感觉到马车速度慢了下来似有停下来之象,嬴纵忽的开口,“继续往前!”
拓跋卓在外似有一愣,而后果然加快了马速继续往前走,马车在夜色之中疾驰,因是深夜,官道之上再无行人,沈苏姀心知嬴纵有所安排,便也不在着急,只等又走了近半个时辰沈苏姀才感觉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夜色漆黑,到了此时外头却似乎有光,眉头一挑,沈苏姀挑开了车帘,漆黑的夜色之中,数百墨衣骑兵御马立在官道上……
嬴纵看了看沈苏姀,示意她先下车,沈苏姀当即弯身下了马车,嬴纵看也不看拓跋昀一眼弯身出去,刚下地那百多墨衣骑兵便翻身下马朝嬴纵和沈苏姀跪地行礼!
“拜见主子,拜见王妃!”
百多骑兵之中领头的是容飒和容冽,另外还有一人直朝着沈苏姀和嬴纵咧嘴笑,沈苏姀定睛一看,却见竟然是朱瑞!沈苏姀心头微动,看向嬴纵,怎么连天狼军中将领都调动了?
嬴纵安抚的看她一眼挥手令众人起身,甫一站直身子朱瑞第一个走上前来,“没想到主子此番出宫如此顺利,兄弟们都准备好了结果啥也没干就出城汇合了!”
嬴纵对他点点头,朱瑞面色一沉看向马车一旁站着的拓跋卓和那明显还有人的马车之内,剑眉一竖,他眼底生出了浓浓的杀意……
“请沈姑娘和秦王言而有信!”
拓跋卓何等心思,怎看不出朱瑞的念想,这话一出,嬴纵淡淡扫了朱瑞一眼,朱瑞见状只好懊恼的退下,嬴纵便转身看向拓跋卓,“若二殿下能成为北魏太子本王倒是十分乐见。”
拓跋卓闻言苦笑一下,“多谢秦王好意,拓跋卓无心朝政担不得如此大任。”
嬴纵也不再多说,只挥手命人牵马来,黑夜之中一声马嘶响起,便见赤焰从人群之后奔了出来,径直到嬴纵和沈苏姀身前,沈苏姀眸光一亮摸了摸赤焰的颈子,转身看了拓跋卓一眼道,“今日多谢了,就到这里吧,后会有期。”
拓跋卓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朱瑞和一众墨衣骑兵看着拓跋卓的目光都有些不善,见沈苏姀和嬴纵的态度却知道他们这次是无法动手的,便都打消了心底的念头,嬴纵可不愿沈苏姀和拓跋卓多说,缰绳一握翻身上马,长臂一揽便将沈苏姀抱上了马背,其他人见状也翻身上马调转了马头。
眼见的这一行人要走,一直不曾出声的马车之中忽然想起了拓跋昀阴测测的声音,“秦王一路好走,此刻一别,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嬴纵正欲挥鞭的手就稍稍一顿,他不曾回头,语声却忽然有几分桀骜不羁起来,唇角微扬道,“再见之时,希望魏太子做个聪明的俘虏!”
马鞭“啪”的落下,赤焰一声嘶鸣,嬴纵和沈苏姀的身影顿时朝深沉的夜色之中疾奔了出去,百多骑兵跟在他二人之后,蹄声雷动,顷刻间便奔出了好远,拓跋卓的眉头皱了起来,马车之中拓跋昀面色狰狞的也皱了眉,不因为嬴纵的离开,只因为他最后那句话!
“速速回宫!”
拓跋昀语声沉重而急骤的落下这话,拓跋卓眉头一挑,他竟然从这句话之中听到了那么一丝慌乱?心中如此做想,拓跋卓还是半分不耽误的上了马车挥起了马鞭,来的时候速度本就快,回去的速度则是更快。
待马车奔至城门,早有禁卫军等候在那里,看到拓跋卓和拓跋昀回来禁卫军统领当即疾奔了过来,车帘掀起,看到拓跋昀完好无损的坐在马车之中才松了口气,不敢直视拓跋昀的面容,又见拓跋肩头受损便道,“太子殿下,御医等在……”
“马上回宫!”
拓跋昀不耐烦的打算了禁卫军统领的话,那人当即不敢多言,到了这时却不敢再让拓跋卓驾车,只又换了另一士兵驾车回宫,马车疾奔,拓跋卓御马跟在马车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入了宫门,齐永兴等在宫门之处,一看到马车入宫便上前道,“太子殿下,宫中一切无恙,太子妃已经送回了东宫安胎,御医也在东宫。”
齐永兴说着便为拓跋昀递上一张面具,那面具与原来那张一模一样,拓跋昀瞧见简直满意至极,拓跋昀抬手接过戴在脸上,随即落下一语道,“马上去长秋殿!马上!”
他下了令自然无人敢不遵,齐永兴也跟在了这队伍之后,宫中早前之事已经传开,因此这一行人刚到了长秋殿之外负责长秋殿守卫的禁卫军马上就跪地行礼,那守卫的将领更是主动的道,“太子殿下,二殿下,请放心,这里一切如常!”
拓跋昀下的马车来,因为早前受伤这会子脚步还有些踉跄,他几步走上台阶入了院门,径直到了主殿,这殿中宫人并不多,见拓跋昀来那些暗卫一个个都站了出来,拓跋昀从众人面上扫过,瞧见大家平静的面色他便知道这里没有出事,然而他到底有些不放心,挥了挥手制止更多的人,只带着几个暗卫和拓跋卓、齐永兴以及那负责守卫此处的禁卫军小统领入了正殿,一行人放轻脚步走向内殿,而后,齐齐在内殿门口站了住。
内殿很大,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在角落,接着那十分暗淡的光线,一行人能看到一个躺在床榻之上的身影,看到床榻上躺的有人众人都松了口气,那统领更是瞬间露出了自豪之色,拓跋昀眯了眯眸子也放下了心来,再看了两眼他才要转身离去。
见他转身离去,众人也都往出走,拓跋昀的目光随意的扫过这殿中之物,忽然,他的目光顿在了一处随意摆放在靠窗案几上的茶盏上,那负责此处守卫的统领见状便解释道,“回禀太子殿下,璴世子偶尔会在此独自饮茶。”
拓跋昀皱眉,直接朝那案几走了过去,走到那案几之前抬手拿起那茶盏,刚触手他的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那茶盏之上有灰尘!
“你什么时候看到他在这里饮茶?”
“今、今天晚上还、还饮了啊……”
那统领被拓跋昀的话问的有些不安起来,答话都有些不利索,在看到拓跋昀忽的捻了捻指尖,这才看到不仅那茶盏上有灰尘,便是那案几上都落了灰尘,他眉头紧紧一皱,实在不理解璴世子那样白衣翩然纤尘不生的人怎么会忍受这么脏的案几和茶盏!
他疑惑不解之地也正是拓跋昀不解之处,适才他本是随意一扫,他自然没看出茶盏上落了灰尘,相反,这处窗外的风景极佳,在这里饮茶并没有什么不妥,可不妥之处就在于这乌木案几不够明亮可鉴,待走过来一看,其上果然落满了灰尘,落满了灰尘的地方怎会放着一套茶具?不仅如此,茶盏也不似几个时辰之前被人用过的!
稍作思忖,拓跋昀忽然面色大变!
豁然转身,拓跋昀想也不想的就朝着睡着人的内室走去,其他人互视一眼也跟了上去,心底却还是有些不明白拓跋昀如此是为何!
进了内室,拓跋昀大步流星的走向床榻,眼看着距离那床榻之上的人越来越近,那统领早已屏住了呼吸,这位璴世子是贵客,自家太子殿下在人家睡觉的时候这么闹腾他必定会生气吧!正这么想呢,忽然奇异的一幕出现在了这统领的眼中……
拓跋昀大步走到睡着璴世子的窗前,然而,就在他掀起那薄薄的床帐之时,那床上的人影忽然不见了!床帐掀开,床榻之上只有锦被并无人影!
顷刻间,除开齐永兴之外的所有人都愣了住!
“这,这是……幻术?!”
不知过了多久拓跋卓如此惊疑不定的问了一句,在他前面,拓跋昀的拳头缓缓地收紧,忽的将那床帐刺啦一声扯了下来,他阴测测的冷笑几声,又气又怒道,“好啊,好啊,好得很,好一个嬴纵!好一个璴意,当真是……”
嬴纵的气质是冷峻到极端,璴意的气质是桀骜不羁到极端,一个喜黑暗蓝眸深邃,一个白衣翩然清贵高华还带着面具,如此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不熟悉的人根本不会想到两个人是一个人,如果刚才嬴纵最后那一句话的语气不是那般桀骜,拓跋昀和拓跋卓根本不会想到这一点,然而此刻看到床榻之上根本无人,他们心底顿时掀起了滔天大浪!
拓跋昀的癫狂忽的一滞,他又豁然转身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这样自我否定着,忽的抬眸看向那禁卫军小统领,冷笑道,“这就是你们给本宫说的一切如常?!璴世子人去了何处?!去搜!去找!翻遍整个魏宫把他给本宫找出来!”
那统领被吓得面无人色,闻言立刻出去吩咐,他出去一说,所有的暗卫和禁卫军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是眼睁睁看着璴世子歇下的,期间更是不敢放松一星半点,时不时的还要去看看屋子里是否有人,没有人相信那统领的话,直到拓跋昀气急败坏的走了出来!
禁卫军们迅速的开始了搜寻任务,夜色已深,整个魏宫四处都亮起了灯火,拓跋昀别处不去,亦不管自己肩上的伤,只站在长秋殿之内等着,拓跋卓亦凝眸站在他身后,在他心底其实也想到了某些猜测,可是还是想让着一场搜寻生出奇迹来!
满场的紧张慌乱之中,只有齐永兴还保持着平静的面色,然而他素来是这幅表情,这等乱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寻常,只看到一个个的禁卫军小统领来来回回的禀报,西六宫不曾发现异常,东六宫不曾发现异常,永定门一切如常,御花园一切如常……
来来回回,直等到天边都露了白整个宫殿不曾发现任何一点和璴世子相关的蛛丝马迹,拓跋昀惨白着面容,想着这几日来胜券在握的自己只觉得有些可笑,他转身看看,更觉得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嘲笑,拳头紧攥,他狠狠地下令!
“追!给本宫追!派三千精骑去追!”
“追不到,所有人都提头来见!”
拓跋昀狰狞的模样让此处噤若寒蝉,负责传旨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的离开,旁的禁卫军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长秋殿之内正一片死寂,外头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乌衣太监疾奔而入,衣袍一掀便跪倒在了拓跋昀的面前,语声凄厉的哭道,“太子殿下,您快去看看皇上,皇上,皇上他刚才咽气了……”
死寂被打破,拓跋昀和拓跋卓豁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那个小太监!
“你说什么?!”
那小太监乃是齐永兴身边之人,见两位殿下这般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求助的看向齐永兴,齐永兴也面色大变,只看着拓跋昀道,“太子殿下,快去乾德宫!”
这话一落,拓跋昀和拓跋卓齐齐冲了出去,其他禁卫军面色煞白的面面相觑,当即沉重的跟了上去,魏帝重病已久,却没听说最近病危了的话!怎会这会子咽气?!
整整一夜的折腾已经让整个魏宫人心惶惶鸡飞狗跳,此时天色渐明,天边更是正露出鱼肚白,拓跋昀和拓跋卓出了长秋殿直接牵过禁卫军的马翻身而上,一路疾驰着到了乾德宫之外,整个乾德宫一片死寂,负责近前时候的小太监们面如死灰的跪在魏帝的寝殿之外,一看到拓跋昀和拓跋卓过来仿佛看到了死神降临!
拓跋昀和拓跋卓进了内殿,殿中所有明黄的帷帐都被撩起,兄弟二人大步走至龙榻之前,只瞧见魏帝一张青白的脸,拓跋昀急急上前探魏帝的鼻息,这才发现魏帝不仅没了呼吸,甚至连身体的温度都低的吓人,拓跋昀一愣,整个人呆了住!
拓跋卓亦不相信魏帝已经撒手人寰,也学着拓跋昀的样子一番检查,最后撩起衣袍跪倒在了龙榻之前,齐永兴随后而至,一进殿便看到一跪一站的二人,他看了两人一眼,先让跟在身后的御医上前,那御医满头大汗,刚一看到魏帝的面色就已经双腿发软,待上前用了各种法子为魏帝检查,最后哀嚎一声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二殿下,齐公公……”
“皇上他,他……去了!”
太医年事已高,哀嚎了几声便浑身颤抖的趴在地上不敢起来,拓跋昀和拓跋卓哪有心情降罪与太医,看着躺在龙榻之上的父皇一时都悲从中来!
魏帝的孩子并不多,其人也可算文治武功,和大秦相比,魏帝的家庭观念要重的多,父子之间的关心亦亲厚,因此哪怕魏帝故去拓跋昀就可以登基为帝此刻的他也还是伤心非常的,他紧攥了一下拳头也跪在了龙榻之前,看着龙榻之上面色发青的父皇咬紧了牙关!
到底是皇帝驾崩,齐永兴也面色悲痛的缓缓跪地,朝龙榻磕了一个头语声哽咽道,“皇上,奴才陪了您三十年,您昨夜还和奴才说话,奴才会来寻您的,您等着奴才……”
齐永兴少有这样情绪外露之时,顿时更引得兄弟二人悲痛万分,可随着齐永兴这话,兄弟二人都将眉头一皱,拓跋昀看着齐永兴道,“齐公公,父皇虽然病重已久,可这两日并未有什么不好的,太医早前问脉也并未说哪里不对,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话一落,趴在地上的御医更是畏怕不已,生怕拓跋昀降罪与他!
“你再为父皇检查一次,本殿要知道父皇到底是为何而死!”
那太医颤颤巍巍的起了身,双手颤抖的去检查魏帝的鼻子嘴巴眼睛,口中哆哆嗦嗦道,“按照,按照老臣的推断,皇上这样的病症,多半,多半是痰堵住了气管与睡梦之中不知不觉就没了呼吸,这在这等病症的病人身上十分常见,老臣——”
那太医一边说一边解释魏帝的病死之因,可话说到一半他忽然住了口,这时的他正在检查魏帝的指甲,待看到指甲上出现的紫色斑点,他不仅住了口眼底更是露出无比惊骇的神色,拓跋昀几人都看出了不对,拓跋卓当即问,“怎么回事?!”
那太医仔仔细细的看了魏帝的指甲两眼,又去检查了魏帝的喉咙部位,又看了魏帝的头皮,浑身一颤,立刻又跪在了地上,语声发颤着道,“太子殿下,皇上,皇上他,不是,不是因病而死,他,他是被人下了毒啊!”
话语一落,殿中三人顿时面色大变,拓跋昀眸色一冷,“说清楚!”
太医最怕介入这等皇家机密,到了这会儿几乎快要晕过去,却是不得不打起精神道,“皇上气管通畅,指甲和头皮却又紫色斑点,这,这分明就是中了乌银草之毒!中了此毒一开始根本看不出中毒,可只要毒药分量足够使得中毒者死亡,毒性便会在中毒者死亡之后挥发到中毒者的身体表面,在其指甲和头皮生成紫色斑点……”
御医深吸一口气,凄然道,“殿下,老臣确定皇上是中了乌银草之毒!”
听着御医笃定的分析,拓跋昀和拓跋卓眼底都生出了悲痛的怒火,两人愤然转身看向齐永兴,拓跋昀更是森森道,“齐公公,父皇这里可是交给你的!”
齐永兴似乎也被吓住,闻言却是一脸的自责神色,“奴才看顾不周自知死罪,却无论如何没想到皇上是因为被下毒而死,这殿中绝对无人有这等异心啊殿下!”
话已至此,拓跋昀和拓跋卓自然也想弄明白这下毒者是谁,齐永兴咬了咬牙看向那御医,“皇上若是中毒,必定能在这殿中寻到蛛丝马迹,亦能知道是谁人下的毒……”
那御医恨不能自己就这么晕过去,可在三人的注视之下他不能不作为,御医颤颤巍巍起身,先是检查了魏帝的身体,然后便开始看这寝殿的布局,小到每一样摆件他都擦着冷汗检查,某一刻,他忽然吸了吸鼻子,拓跋卓见状立刻问,“怎么?!”
那御医眉头微皱,左右看了几下忽然走到了四个角落的香炉,一个一个的挨着看过,最后那太医停留在了寝殿门口的香炉之前,掀开盖子,御医细细掏出里头的香灰仔仔细细的闻过,小半柱香之后御医方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启禀太子启禀二殿下!这乌银草毒是被人下在了这香料之内!从这香灰便能发现!这乌银草毒发时间大抵在四日左右,一般人中了毒只要远离这毒性症状便不会重,可皇上日夜皆在此处,这才导致毒发!”
御医说完再度拜服在地,殿中的几人都凝了眸,四日,四日之前,四日之前魏帝被人下了毒!且还是下在这等皇上御用的香料之中!
齐永兴猛地跪地,“奴才该死!这香料一直是奴才亲自管,是奴才失察……”
齐永兴砰砰砰的磕着头,拓跋卓双眸含怒含疑看着有些不忍连忙去扶,这边厢齐永兴这哭诉着不愿起身,一旁站着的拓跋昀却忽然阴森森的开了口,“四日之前,不正是秦王妃被带过来的时候吗?当时这殿中并无旁人,这位秦王妃在大秦便极善香道……”
第3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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