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述复述完毕，停了下来。
    “然后呢？”顾远归追问道，他听的有点意犹未尽，他真的很想知道汤包还有什么后续计划。以及……刚刚那一股涌入心头的暖流，如今已经快积成温泉在他的心里驻扎下去了。怪不得连戚述都被感动成那个样子，他们家念念真的是小天使！
    “后面我就不知道了。”戚述摇摇头，他看到的只是片段，不是全部。如果念念不想，他就没办法探知道。不过，对于戚述来说，看到这些已经足够了。
    孩子真的是长大了，他不仅会用他的方式对人好，还学会了真正的体谅。
    顾远归表示，送儿子去朝夕，绝对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而没过几天之后的晚上，顾远归就知道了顾念和汤包的计划后续。半夜，趁着戚述睡下，顾念偷偷敲响了顾远归的房门，动作利索的爬上了爸爸的床上，像是小时候一样，这个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热度的小暖炉成功挤进了他爸爸的怀里，一本正经的对爸爸说：“爸爸，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顾远归差点喷笑出声，不过为了不伤及儿子的自尊心，他很努力的配合表现出了正经脸说，“好啊，你想和我爸爸谈什么？”
    “谈司徒叔叔的事情。”顾念是真的很严肃，“你不要和他那么亲近好不好？”
    “为什么啊？”顾远归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诱着他儿子往详细里说。
    “因为他怀有很不好的企图！”顾念一脸的愤愤，他至今都没能从司徒门企图破坏他的家庭这个消息里走出来，“你知道什么叫无事献殷勤非鸡即盗吗？”
    “我不知道什么叫无事献殷勤非鸡即盗，但是我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顾远归提醒道，戚述的记忆里，汤包在说成语方面已经能十分灵活并准确的运用了。掌握的词汇量很大，这让顾远归有点担心他家每天横吃傻玩的蠢儿子会跟不上朝夕的经营教学。但是一下子逼着儿子高强度的学习，顾远归又不忍心，所以他就想到了在对话里潜移默化的影响顾念。
    “不是非奸即盗，就是非鸡即盗，包子告诉我的，我记得很清楚。”顾念无知无觉的就卖了队友。
    “……”顾远归仔细一想，这么说好像也是对的。不对！汤包同学平时到底都在接触些什么啊？！顾远归深深的觉得，他真的很有必要打电话和汤乐爸爸交流一下孩子的教育问题了。那种分级电影绝对不能再让他们偷看了。
    “不要转移话题！”顾念没管他爸爸在想什么，只是以为他爸在转移话题，他为此有点小生气。
    “对不起，你说。”顾爸爸诚恳道歉。
    “司徒叔叔不是好人，他会让姆父伤心的，你想姆父伤心吗？”顾念学着汤包的样子，循序渐诱道。
    “不想。”
    “我也不想。所以我不喜欢司徒叔叔，你也不喜欢，我们不和他玩，好不好？”
    “好。”顾远归终于还是控制不住了，抱着儿子低头亲了一遍又一遍。才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能把人感动成这样呢？“爸爸有没有说过爸爸很爱你？”
    顾念白玉的小脸腾的一下红了，耳朵也变得滚烫。他埋头在顾远归怀里，用蚊子大小一般的声音说：“老师说，我们是大孩子了，大孩子不能再让爸爸和姆父亲来亲去。不过，爱是可以说的，我也爱你，爸爸，很爱、很爱，当然，也爱姆父。”
    “恩，我也爱姆父。”
    转眼又两年，刚上幼儿园的顾念小朋友，已经成为了刚上小学的一年级生。朝夕幼儿园的英伦风校服主体颜色从明亮的嫩黄色，变成了朝气蓬勃的天蓝色；装满零食的卡通书包则变成了都是课本的硬制双肩包；曾经懵懵懂懂的三岁男孩，如今已经抽条成了说话十分有礼貌的六岁小绅士，半兽人化的耳朵和尾巴都已经消失无踪，领出去时，谁都要夸上一句这孩子将来能力肯定很强。
    一般的孩子都是在上了小学之后才会逐步控制着自己把耳朵和尾巴也拟人化，但朝夕却觉得孩子在上小学前就完全有能力做到，这只是家长教不教和能不能教好的问题。
    事实也证明了，朝夕真的做到了。
    亚兽人带小兽人的很多不方便，在家长会的时候，老师都会细心的一一告知，家长这边配合的好，孩子的成长自然也是用肉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也因此，顾远归发现了戚述的“小秘密”。
    “我要是不说，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给你增加负担。”戚述能看得出来，顾远归其实很享受现在的生活，他们没有逆天的金手指，也没有挥挥手就能让谁谁破产的权利，他们只是一对生活富足的普通夫夫，温馨又幸福。
    “这和你能变成人有一毛钱的关系？”
    “我不只是上古人鱼，是金尾的上古人鱼，你明白吗？”金尾在人鱼里代表着的是皇者。而一个种族的皇者，帮助他的种族生活的更好，是烙印在他们灵魂深处的责任。兽人世界的人鱼如今生活的好吗？很显然并不好，他们的智商被人为压低，他们没有自由，只是生育工具。
    “你要带着妇女闹革命？”
    “……我觉得你如果愿意像兽人世界一样，把这称之为恐怖活动，我会更感谢你。”
    #生活多年，突然发现枕边人是反政府分子，肿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第61章 世界f（九）
    在戚述的介绍里，顾远归终于明白了他们和兽人恩怨，那基本要追溯到好几百年甚至快一千年以前。
    如今在兽人的历史课本上，已经见不到这些过去了，因为当初做下篡改历史这个决定的那一批兽人，早已成为了一抔黄土。而这些兽人们的后代，随着一代又一代的影响，是真的已经不知道过去还发生过那么可怕的事情。
    “篡改历史是绝对不应该被允许存在的！”顾远归真的很生气。
    顾远归虽然穿越了很多个世界，但他始终都没有忘记他最初的职业——大学的老师。虽然他教的是语文，但语文有太多与历史需要联系在一起的地方了。
    以史为鉴，以史为镜。当一个国家连历史都是靠篡改的时候，这个国家也就没什么未来可言了。
    对不起，跑题了，说回兽人和上古人鱼。
    其实上古人鱼也是兽人的一种，不局限于鱼类，而是代指的整个海洋生物族群。那个时候兽人世界对于这个族群的分类不叫“上古人鱼”和“兽人”，而是“海洋兽人”和“陆地兽人”。
    海洋兽人和陆地兽人一样，能够彻底转换成人形。不仅如此，他们比陆地兽人还多了第三种转换形体，半人半兽，可以使海洋兽人在海里来去自如，也会在每一年一次的发情季时，由半人半兽形态的海洋兽人担任孕育子女的责任。
    简单来说就是，海洋兽人有着和陆地兽人完全不同的生育系统。
    那个时候陆地兽人的性别分为兽人和雌性，他们全年都可以孕育后代；海洋兽人则没有性别，谁想生，只要在发情季转换成半人半兽形态就能生。
    两种孕育方式都是各有利弊，谁也不会羡慕谁。
    直至，一场天灾的来临。
    健硕的陆地兽人舍弃了太多当时看起来没什么珍贵的雌性和老者，只留下了其实很缺少生活经验的成年兽人和懵懂的幼崽。当灾难过后，他们才明白他们失去了什么。
    雌性变得极其珍贵，生育率连年下降；没有老者的经验，什么都需要成年兽人们重新一步步尝试。
    陆地兽人这才真正明白，大灾之后必有大难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海洋兽人在那场灾难里其实也有损失，浅海的海洋兽人死伤惨重，只有深海的海洋兽人因为躲在几千米下的幽暗海底，把他们的文明和历史完整的保存了下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上古人鱼诞生了，他们是深海的霸主，掌握着让浅海兽人和陆地兽人都惧怕的武技力量。
    物竞天择，陆地兽人的雌性越来越少，生育率逐年降低，陆地兽人的灭绝就在眼前。
    然后，有个特立独行的兽人族长爱上了一个浅海兽人，在浅海兽人变成半人半兽的形态时，他们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健康后代，有兽人，也有一种无法转换成兽形，但却不像是雌性的亚兽人，这种亚兽人与生俱来掌握着培育魔植的能力。
    这让兽人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他们开始不断的和浅海兽人联姻。
    但浅海兽人，或者说海洋兽人，是一种爱情动物，从他们愿意为了自己的爱人转换形态孕育子嗣就可以看出来，如果他爱你，他会为你献上全世界。但如果他不爱你……
    那是强迫也没用的。
    要知道，不是所有的浅海兽人都会喜欢陆地兽人的。毕竟，食谱和生活方式不一样，真的很难谈恋爱。
    好比浅海兽人族群的族长的伴侣，他是来自深海的上古人鱼，他就十分不适应浅海的生活，但他的伴侣又没有办法去深海，去了就是个死，所以两个人过的十分辛苦。爱支撑着他们一路走过，却也给了整个浅海兽人警惕，还是找个自己族内的好。
    当兽人发现和浅海兽人少数的联姻也无法解决危难时，战争就开始了。
    浅海兽人成为了战利品，整个浅海族群最大的灭族灾难也就始自于此。他们拒绝像是家畜一般被圈养，拒绝转换成半人半兽的形态为毁灭了他们家园的兽人孕育后代，所以兽人们彻底毁了浅海兽人的智商，让他们变成傻子，每到发情期时就会自动变成半人半兽。
    这样病态的方式帮助陆地兽人得到了短期内的人口大爆发，却也让他们看不见隐藏在暗流之下的危机。
    前面说过，浅海族群族长的伴侣来自深海，而这条金尾人鱼的生父，正是上古人鱼中至高无上的王。
    上古人鱼虽然不喜欢上岸，也不怎么管陆地兽人和浅海兽人的事，但他们却是极其护短的种族。陆地兽人可以随意和浅海兽人发动战争，甚至哪怕他们弄傻了浅海兽人，上古人鱼都无法在短期内知道这件事。但陆地兽人却错误的杀死了金尾人鱼，那是流淌在人鱼骨子里的天性感知，几乎是在那条人鱼死的下一刻，上古人鱼的王就知道了这件事。
    而人鱼又有通过触碰感知记忆的能力，陆地兽人连欺骗都是不可能的。
    真正碾压式的战争开始了，完整保留了高科技武器和各阶级武技力量的深海兽人开始了为了王的孩子的复仇之战，陆地兽人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于是，这回轮到陆地兽人给上古人鱼当奴隶。
    几百年之后，陆地兽人已经完全忘记了他们为什么会被上古人鱼奴役，只剩下了隐藏在骨子里的不甘，没有谁愿意生而为奴。
    前面也说了，海洋兽人是一种爱情动物，为了爱人他们可以不顾一切。
    很不幸的，那一代上古人鱼的王偏偏爱上了一个亚兽人奴隶。在亚兽人也渐渐被王感动时，亚兽人的兽人兄弟却从未忘记过复仇。
    随着一场又一场的狗血大戏，陆地兽人刺杀了人鱼的王，重新夺回了自由，并偷取了人鱼当时最恐怖的武器。他们躲到森林深处重新建国，并……在休养生息足够了之后打了回去。上古人鱼在失去王之后死伤惨重，只有少数人逃回了深海。
    得到了上古人鱼全部科技力量的陆地兽人，开始了血腥的镇压之路，然后还发明了一种病态的人造人鱼的方法。
    就是把犯了错的兽人改造成人鱼。
    而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犯了错的兽人”一般代指的是和上古人鱼产生了感情，或者觉得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智者。
    兽人对待人造人鱼的办法还是之前的那一套，弄傻他们，只不过由于人造人鱼是兽人改造的，所以他们想办法不断的改进技术，却也只能做到让人造人鱼都会保留孩子般的智商。所以，不是兽人不想提高自己伴侣的智商，而是他们没办法，他们从上古人鱼手上夺去的智慧和科技，在好几百年内却始终没有丝毫寸进。
    “这个社会已经变成了一潭死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戚述和顾远归道。
    社会是不断进步的，如果始终停留在某一文明，不断的原地踏步，那离这个文明毁灭就真的不算远了。可是发明创造又实在不是兽人的长项，代表了智慧的上古人鱼则在不断的被追杀中所剩无几。
    “事实上，整个上古人鱼族群如今只剩下了十二条人鱼了。”
    “所以，你其实是十二个人的王？”
    “咳，是的。”这也是戚述不愿意告诉顾远归真相的原因之一，十二个人的王，还不如一个村长的权力大，一本正经的说这个真的很容易达成搞笑效果。
    “你们想报复陆地兽人？”
    “冤冤相报何时了？”虽然如果可以，上古人鱼是恨不能把所有兽人都弄死的，但是，毕竟曾经伤害他们的兽人早已经成为了历史，甚至那些兽人伤害的也不是这些上古人鱼，甚至不是他们的父母，而是他们不知道隔了多少的先祖。
    好吧，最现实的说法是，上古人鱼和兽人目前是相互依存的状态，没了谁他们都活不下去。至于以后大家缓过来会不会算旧账，这就要看他们的后人怎么想了。
    目前的人鱼王戚述，更多要考虑的是，如何让上古人鱼不要绝了种。
    “但是人鱼和兽人只会孕育出兽人或者亚兽人。”简而言之，上古人鱼已经没有活路了，他们自己内部消化也就只能像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吊着。
    “不，其实这些兽人或者亚兽人是有人鱼的基因的，只是他们没办法自己成为人鱼。要不你以为以兽人那么烂的科技，他们是怎么把人鱼改造出来的？”等级越高的人造人鱼，其实就代表着被改造之前的兽人身体里的血脉和人鱼越近。失败品就往往是和人鱼血脉比较疏远的真兽人。
    顾远归没有问戚述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他直接问的是：“我能帮你做什么？”
    “送我去最高等的人鱼俱乐部。”
    人鱼俱乐部是兽人们为了他们的伴侣建造的一种休闲场所，说是人鱼俱乐部，但其实基本还是兽人们在真正的交际，人鱼则会被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玩一些他们在家里就能玩的幼稚游戏。其实是类似于，呃，孩子们的白天托管所。
    顾远归之前从未送戚述去过，因为戚述装小孩总会装的很抓狂。
    不过，顾远归的好友汤乐倒是再三的邀请过顾远归，加入一个就汤乐所说的“是一个温馨快乐、大家都很友好的小型人鱼俱乐部”的人鱼俱乐部。因为有前面幼儿园的经验，顾远归对于这个汤乐介绍的这个人鱼俱乐部一直心存怀疑。
    当然，不管顾远归怀疑不怀疑，他曾经都不想把戚述送过去。
    直至如今戚述自己提议。
    “我有办法刺激那些人鱼的智商提高，甚至是激活他们身为兽人时的记忆，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手。”戚述这三年里其实已经私下里得到了不少人造人鱼的帮手，但那些人鱼的伴侣都没有什么地位，潜移默化的目的是达到了，却很难在短期内达成他所期望的。
    所以戚述决定换个目标，试着去刺激一下那些真正能影响到这个国家、这个社会的兽人的人鱼们。
    于是，顾远归本来只是想给自己保住儿子增加的筹码，有了不一样的用途。
    第62章 世界f（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