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能有几多情?
不过柏森有太多夜、太多挥霍。
mandy如果是绽放的、鲜红的彼岸花,柏森就是那小巧的罌粟花。实际上罌粟要毒得多了。
人们都慕mandy的名来到whitelies,但当看着吧台前的女子,却会不自觉被柏森吸引。她不一样,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那样的女孩,她可是披着纯真皮的疯狂啊!有什么比这更吸引人的吗?跟她过一夜,那便是你最难忘的一夜,可惜,这会是你记忆里只能回味的夜,如果她跟你有第二次,呵,那算你幸运…但她不留情,多情的人最无情,管你怎么说…
把一个失败者跟柏森联想是困难的,但吴彤没想到此刻居然更胜那失败者的联结,望着眼前的人居然有种不认识、不相信她是柏森的错觉。吴彤当然猜得到柏森流连在夜里的样子,些许放纵是一定的,但柏森过去的那一段远远地超越了,吴彤得到一个自己想也没想到的放浪形骸,几乎接近了人类理智中道德的边缘。
原来人可以自我放弃、自我放纵到这种地步。
「我的辉煌年代,呵。」
柏森语末用这句话完结,皱着眉头把那杯伏特加喝完。
「彤,如果你觉得跟一个滥交的人同床共枕很噁心,我今天晚上可以睡沙发,嗯,隐瞒是我的错,如果你要走,我也不会拦你,别担心的,呵。」
柏森笑着说,却不曾抬头看吴彤,她又倒了一杯酒。
一向是吴彤在躲避别人的目光的,此刻柏森也选择逃避,儘管她笑得灿烂,仍然失去在吴彤脸上看到答案的勇气。
柏森不会去否认过去,也许倒带的回忆里头有许多不堪,也有许多甜,在那个时刻,所有的事情都是对的,只是随着时间与心境的改变,对的事物不再理所当然的正确。
就好比此刻她选择了伏特加,是因为纯饮这酒比日出还能代表回忆里头美好的部分。但终究,伏特加带苦,跟她心头的酸涩综合起来的负面的事物,让柏森恍惚间,失去一直以来坚强存在的动力。
可以的话,柏森会逃,逃避什么?或许是生命吧!她不止一次想用酒精淹死自己,淹得死的话,她或许已经不在了。
就像她从不哭泣、不会用眼泪尝试着挽回失去的一切、就像她总是轻浮的话语,她也不会正经八百的把这句话说出口,但她在心里不下千百次地承认过,吴彤会是她这辈子最不该错过的美好。
「好苦。」
至始至终不发一语的吴彤,只是接过柏森拿在手上的酒杯,对着柏森刚喝过的地方,啜了一口。
柏森看懂了,她比言语说得要多的行动,吴彤并不在乎。
吴彤真的是,她这辈子最不该错过的…
喝了点伏特加调柳橙汁,吴彤才发现自己看起来脸不红气不喘,但酒量其实很差。
「彤,你这样很危险,不能乱喝酒,一不小心就会没预兆的醉倒…」吴彤朦胧间还听到柏森这样告诫自己。
昏昏沉沉的睡,好不容易挣扎着起床,压着宿醉发疼的头,发现是凌晨五点。本该睡在她身边的柏森并不在床上,吴彤想,难道是因为嫌她没洗澡,所以不肯睡同一张床吗?
对了,居然没有洗澡就睡到隔天早上。
吴彤对自己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摇摇晃晃地起身翻找衣服要洗澡。
柏森家藏不住声音,吴彤马上就发现到房子里有人,有客人。
什么人?这种时间?
吴彤慢下手边的动作,侧耳倾听。她…她认得这声音…
「森森…」
「mandy!我家里有人!」柏森耳语着提醒。
「彤吗?哈,家里太乱,谢绝会客?」mandy讽刺的说,「什么时候你给我的理由跟敷衍阿诗的一模一样?」
「mandy,别这样…」
吴彤走到房门边,已经能看到两人的身影。
「我跟阿诗她们一样?森森,情人不让我当就算了,现在我连朋友都不如?姐妹?哈,现在落得下场比砲友还更低下。我就真的这么让你这么难堪?」
吴彤看见mandy转过头,视线经过自己所在的黑暗的角落,于是缩瑟了一下,但mandy的视线停在她打完稿的画布上。
情人?吴彤有听错吗?
mandy跟柏森?
何以两人都放荡不羈的岁月,吴彤却从没把她们俩兜在一起过?
「不,你们不一样,我不会把你跟她们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不要这样想我…」
「你是心里想的跟你的行动不一样,还是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对一夜狂欢的对象还愿意找藉口敷衍,对我,你一定要让我等答案等到老死,才愿意吐露一点点真相?还真是愿意分享心事的好姐妹。」
吴彤知道了,就像柏森的从不减少的笑闹一样,原来mandy咄咄逼人的气势就是她在whitelies的保护色,此时在那强势跟痴情的中庸地带,那才是真正的mandy。
柏森向着mandy靠近一步,声音放得很轻。
「我不想伤害你…」柏森柔声地说,那语调吴彤听着,心头有种酸涩,柏森没有这样跟她说过话,她俏皮的玩笑话呢?吴彤并不想在此刻听见这认真的语调,不是对她。
「你不想伤?妈的,那你肯定不是口是心非了。」
「我没骗你,mandy,我知道我伤你很多,但你是全世界我最不想伤的人。在爱情里是没有对跟错的,你要的是什么?我的道歉吗?」柏森柔和地问,想把这句话的杀伤力降到最低,「即使我对你有所亏欠,这不是你迫切需要的吧?」
mandy沉默下来,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来到柏森家究竟是为了什么。
吴彤看见,mandy一把扼住柏森的脖子,接近兇狠的将她往墙上撞。
由爱生恨?情杀!
这词汇跳进吴彤脑袋里头的当下,她紧张的就要向外衝,mandy看起来像要杀了她…
mandy像是嗜血的魔,吻上柏森的唇。
吴彤手一松,手上的衣物掉落到地上,轻轻地发出一点声响,但不足以引起那俩人的注意。
mandy松开她的脖子,手指顺着脖颈滑下、滑过胸部,一把搂住柏森的腰,柏森反射性的扶住mandy的颈子…
很契合。
吴彤悲哀的想着,她们的拥吻,比起自己生涩的模样,要来的高超太多了。
不知道她们唇舌交缠到底持续多久,但柏森最终是推开了mandy,压着唇角,深思,然后摇了摇头。
「我没有…对不起,我没有为你心跳。」
mandy阴鬱的笑了几声,「谢谢,但我想要更明确的答案。」
柏森挣扎起来,她看着mandy的模样像是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似的。
「我不爱你。」
「谢谢。」mandy接口,接的太快了一点,然后她轻笑了起来,「她今天到whitelies来了,我想你知道吧?」
「嗯。」柏森低着头,犹豫着说,「你…谢谢你把解释权留给我。」
「哈,你爱她,对吗?」mandy笑着,又是聊起一个一夜情的对象那样的轻松口吻,吴彤纳闷,这是她的坦然吗?
柏森总是看得最清晰,人可以用很多东西来掩饰,但受伤的心情用一个笑是盖不住的。柏森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你爱她。」mandy径自结论,「你还真的不想伤,真是滥好人。」
柏森轻笑了起来。
「你不承认,是对我好,不过你想她听着,是什么感觉?」mandy放软了语气,像是个来自老朋友的忠告,她转头,视线直直的投向吴彤。
柏森也转头看着吴彤黑暗的剪影,淡笑,「她会懂得。」
「森森,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了,我只想要你最坚定的拒绝,哈哈,人就是贱。」mandy带着笑的说完这句话,吴彤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个告别。
mandy视线最后一次转向吴彤,「祝你们幸福。」
她拨了拨头发,向着大门走,转头剎那的眼神,让人联想到负伤的猛兽,那样强大却狼狈。
「伏特加,纯饮吗?」
mandy开了门,看了一眼桌上的瓶子问,她一直到柏森点头才离去,彷彿求证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我相信你了,森森,呵,谢谢你。」
mandy走了,负着伤,带着笑的,彷彿在这场失败的战役里头还是嚐到了胜利。
我也祝你幸福,吴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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