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珩从包里摸出了手机，从联系人里找到Lucy。对面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发了几个愤怒的表情。
    洛珩自知理亏，思索了一下对面最喜欢的东西，表明改天和她一起出去逛街。
    “再搭一杯奶茶。”
    “成交。”
    Lucy是她在高中时认识的朋友，她读学术，Lucy搞设计，各种机缘巧合下俩人成为了朋友。
    安抚完故友情绪，洛珩开始打量起唐言章的住所。她其实并没有窥探别人住处的爱好，也不习惯和他人共处一室，但面对唐言章，她似乎总是与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
    她小时喜欢故意掐红自己的手来换取唐言章的注意，长大后喜欢断掉唐言章其他选择来让她做一道单选题。
    她抬了抬腕表，看了眼周围。倒也不是洛珩不想睡，时差还在。唐言章进卧室一段时间了，两人分开后谁都没有再说过话，卧室的灯也熄了好一会儿，洛珩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消磨时间。
    和她十年前预想的差不太多，关于唐老师的丈夫。
    那会儿的洛珩已经初二了，在她家楼下，见着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追着一只小猫。她的目光扫了一下周围，却突然有个意外的身影出现。每天上课都会见到的唐老师，正坐在男孩不远处，偶尔还会拿出手机给他拍两张照片。
    她听见她喊：“仔仔。”
    洛珩转身离开，记了下时间和地点，没有让唐言章发现自己住在这里。往后几周，她都会留心观察，而每次遇见唐老师和小男孩，她发现都没有男人出现。
    唐老师的老公估计坐大牢去了吧。她想。
    再后来洛珩就和他们碰面了，还带了一把糖，眉眼弯弯地塞在小孩手里。她叫他弟弟，喊她老师，约着下一次见面。
    她捏了捏眉心，起身去到茶几前拿起手提包准备离开，却突然听见卧室门开的声音，撞上出来的唐言章。
    “唐老师？”
    洛珩眨了眨眼，却发现对面人盯着自己的手。
    “你要走吗？”唐言章的声音有些轻，她已经换上睡衣，在卧室里思忖半天后，还是决定开门看一下洛珩。
    “唐老师，我有些睡不着，时差还没倒过来呢。”洛珩拢了拢一头长发，“你有没有什么没批改完的试卷，我来帮你改了吧。”
    避重就轻，转移话题。
    唐言章浅浅皱了下眉，一句洛珩脱口而出。
    而她曾经最喜欢的小课代表不为所动，偏过头，笑意有些明显。
    “我不走，一会儿就在这睡了。唐老师，不用在意我。”
    唐言章闻言只好点点头，咬着下唇，准备说的话最终还是咽到了肚子里。
    如果让唐言章去形容一下她的小课代表，她第一个反应是话少但乖。但偶尔课间见到和朋友打趣聊天的洛珩，和其他老师对话时口齿伶俐的洛珩，她又觉得该换个词，换成捉摸不透。
    她偶尔也会留洛珩和她一起改作业，十四岁的女孩比起初见时已拔高一点，脸也逐渐褪去稚气。那双漂亮的眼眸停在她身上，唐言章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知道女孩的心思。
    女孩成绩都很拔尖，唯独数学这一门，她成绩平平，公式就是记不下来，数也总是代错。唐言章便私下藏起她的试卷，等到临放学的最后一节课时把她喊过来，两个人去到自习室开小灶。
    洛珩是其他科任口中的尖子，是别班老师感叹和打听的学生，却独独崴脚崴在数学这门课上。唐言章百思不得其解，有时候甚至会冒出“她是不是故意的”这一想法。
    “专心。”唐言章微微蹙眉，“这道题你不应该错的，数都没抄对，后面全错，连一分都没拿到。”
    洛珩坐在她身侧，视线慢慢地从试卷上逐渐转移到唐言章的侧脸，然后又盯上了她的眼镜边框。唐老师戴着眼镜的时候总是有些不怒自威，洛珩撑着脑袋有些胡思乱想，下一秒，唐言章放下笔。
    “洛珩，你已经走神第二次了，下一次如果你的成绩还是没有进步，那么我真的要重新考虑一下课代表的人选。”
    不像在开玩笑。洛珩虚虚低下眼，语气温软，她说，对不起唐老师，下一次不会让你失望的。
    半晌，唐言章抚摸上女孩柔软的发顶，揉了几下，重新拿起笔讲起了错题。
    “老师，你很在意我吗？”洛珩边订正错题，边发问，“下一次考试，我不会落后了，真的。”
    “你是我的学生，还是我的课代表，我当然在意你呀。”唐言章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柔和的笑意，“而且，如果你这次数学能拿到这几个大题分，全年级第一就是你了。我更希望你可以有最顶尖的成绩。”
    “我拿第一，你会开心是吗。”
    “那当然了，我们都会开心。”
    洛珩将试卷折了个角，放进书包，与她并排走了出门。临走前，她说，谢谢老师在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