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刚给一位有些伤寒的妇人写完药方,忽听外头有人急急地叫“萧大夫救命”,伴随着焦急的声音,千金堂的店伙计在许多大夫的簇拥下抬着千金堂的吴大夫走了进来。
这阵仗,绝对可以说很大。
萧遥抬头去看,见吴大夫脸色发白,汗珠如同小溪似的不住地往下流,他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双手抱住腹部,痛得不住地叫着。
看到吴大夫情况如此严重,萧遥连忙迎上去,问道:“快进来,说说怎么回事。”
千金堂本身就是个大医馆,肯定给吴大夫诊治过的,如今抬过来,还跟了福庆堂的一溜大夫,显然是因为千金堂和福庆堂都对吴大夫的症状束手无策。
虽然两家医馆的一些大夫医德不怎么好,但是医术却并不算差,若他们也束手无策,就表示这病颇为棘手。
千金堂的一个大夫马上道:“吴大夫右下腹剧痛,是无法医治的肠痈,手掌上已出现棺材纹,我们治不好这个,唯有施针可以一救,求萧大夫救命。”
萧遥听到“肠痈”和“棺材纹”,连忙上前细看,见吴大夫手上的确有棺材纹,想起李大夫的记载,知道是什么问题,当即便对跟来的大夫道:“这个病,施针并不能根治,只能让吴大夫稍微松快些,以后再次腹痛,施针的效果进一步减弱。”
千金堂和福庆堂的大夫听到萧遥的话,心里都涌上“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们就知道,即使萧遥,对这个病症也是毫无办法的。
躺在椅子上的吴大夫听了萧遥的话,本来就难看的脸色,瞬间变得刷白,他也顾不得示弱丢脸了,声音虚弱地急问:“萧大夫,你也没法子了么?”
患上这种无法医治的“肠痈”,手上也出现棺材纹,那是必死之症,他从医以来见过不下十例,无一例外,全都无法医治,最终活生生痛死的。
萧遥说道:“我和李大夫在研究一种剖腹之术,还没找病人试验过,只是给小动物试验过,你可敢一试?”
剖腹?
吴大夫有种想晕的感觉,连忙摇头:“不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损伤?”
千金堂和福庆堂的大夫则怀疑地看向萧遥。
那可是出现了棺材纹的肠痈啊,她居然有把握治好?
吹牛的吧!
不说萧遥了,便是皇宫里的御医,对着症状也是束手无策啊!
当今世上,这种病症,根本就无人能治!
萧遥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道:“那么,我也没法子了。”
跟着来的福庆堂王大夫忽然想起一事,目光一亮,连忙说道:
“吴大夫,如今没有别的法子,不如一试?萧大夫去岁严冬,用新药治好一个伤寒重症小童,随后又治好过好几个这等病症的小童。可想而知,萧大夫所谓的新药,药效很是不错的。”
萧遥道:“大家都是医者,我也不怕直说,我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吴大夫。是等死,还是试试,搏一线生机,吴大夫自己想清楚。”
吴大夫就讨厌萧遥这种让你选的态度,这让他想起自己与福庆堂张大夫被坑的白银与人参,可是他低头看看自己手掌上的棺材纹,最终还是忍着讨厌选择试验剖腹。
萧遥听了,让他签下生死文书,马上和李大夫准备剖腹之术。
李大夫很是兴奋,满眼狂热,吓得吴大夫几乎反悔。
萧遥也很兴奋,这是她第一次能看到活人剖腹呢,因此做准备工作时,手脚特别麻利。
很快,吴大夫躺在一个有很多镜子的房间,镜子将阳光反射进来,让屋中亮如白昼,病人所处之处,居然没有任何阴影。
千金堂和福庆堂跟着来的大夫全都强烈要求观看,萧遥见他们坚持,微微一笑,让他们消毒,便允许他们进来。
平安堂的孙大夫与廖大夫见了,脸色白了白,但什么都没说,只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千金堂和福庆堂的大夫——他们见过萧遥和李大夫给小动物解剖,好几天吃不下肉,哪里敢去看?
萧遥听了他们的要求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大夫便笑道:“既然要进来,便不许出声,也不许尖叫,若有人违反,每个人给十两银子。”
几个大夫看了看他瘆人的笑容,有些怕,但想着萧遥和李大夫敢剖腹,他们难道还不敢看么?因此一个个都答应了。
很快,剖腹便开始了。
萧遥只是住手,给吴大夫打了麻醉药,便在旁给李大夫递工具。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萧遥看到李大夫冷静地将吴大夫的肚皮一层一层切开,还是有想吐的感觉。
她只是有这感觉,千金堂和福庆堂的大夫都忍不住捂住脸到一旁吐了出来,吐完了还身体发软,瘫坐在地上,根本走不动了。
萧遥忙着给李大夫打下手,没理他们,眼看李大夫将吴大夫的右腹部肚皮彻底隔开,便忍着恶心凑过去看。
李大夫指点:“此处,便是病人腹痛的根源了,这处,发生了黏连。我前几十年剖开过好几个死人,发现正常的,这里是不黏连的。所以我大胆猜测,将之割开,治好的概率很高。”
萧遥点点头,仔细看那黏连处,记下模样,脑海里恍惚闪过什么,说道:“只是割开,下次难免还会黏连,不如直接切除?”
直接切除?
旁边几个正在吐的大夫吐得更厉害了,身体抖得如同筛子似的。
李大夫拿着刀正要动作,听到这话,顿时住了手,仔细看着那肠痈,眼睛里露出亢奋的光芒,道:“我倒是研究过,这东西似乎对人体没什么用,吃下的食物并不经过这里,或许你说得对,切除最好。只是,你敢赌一把么?”
萧遥当即点头:“赌!”她从灵魂深处笃定,这里是可以切除一劳永逸的。
千金堂和福庆堂的大夫听到萧遥说赌一把的时候,再也支撑不住,眼一翻全都晕了过去。
萧遥眼角余光瞥见,耸了耸肩,收回目光。
李大夫见萧遥愿意赌一把,亢奋非常,拿过工具,双手稳稳地切除了吴大夫右腹部的肠痈。
萧遥不住地拿棉花吸帮忙病人吸血水,又仔细检查工具,见全都在,于是让李大夫赶紧帮病人缝合。
李大夫的手稳稳的,一层一层的将病人的肚皮重新缝了起来。
缝好之后,又上了萧遥特制的金疮药。
将病人处理好了,萧遥去拍醒千金堂和福庆堂的大夫。
那些大夫睁开双眼,看到萧遥那张脸蛋,顿时有种岁月静好春花烂漫的感觉,刚想笑,想到昏迷前发生的事,脸色瞬间又变白了,问萧遥:“萧大夫,吴大夫他……”
萧遥笑道:“目前已经将他腹部的肠痈切除了,吴大夫以后再也不会得这个病症了。当然,如果他有以后的话。”
两家医馆的大夫又想晕了,结结巴巴地问:“吴大夫如今可还活着?”
萧遥点头:“活着。不过你们要赶紧出去了,留在这里,或许会加速他的死亡。”
两家医馆的大夫马上互相搀扶着,脚步虚软地走了出去。
萧遥见千金堂的店伙计还在,便让其中一个消毒,进去打扫卫生。
这时李大夫捧着一个托盘走向千金堂和福庆堂的大夫跟前,咧嘴一笑:“几位,这是从吴大夫身上割下来的肠痈。”
砰砰砰——
千金堂和福庆堂的几个大夫,再一次晕了过去。
萧遥失笑:“你干什么要吓他们?”
李大夫说道:“都是大夫,怎能如此不经吓?”
孙大夫和廖大夫看向两家医馆的大夫,脸上露出同情之色。
李大夫叹气:“恐怕,没多少人敢跟我学这个。”
萧遥笑道:“从小接触便不怕了,你好生物色弟子罢。”她虽然也会学,但还是要培养下一代的。
由于吴大夫要留在平安堂养伤,吴太太也顾不得那些规矩了,带着几个儿子亲自来看吴大夫。
萧遥只让他们远远看一眼,就表示只能留一个人在里头陪着吴大夫,注意吴大夫的症状。
吴太太留下大儿子,便领着其他儿子家去了。
当天,吴大夫烧了起来,萧遥连忙给他皮试,见没有过敏症状,忙给他注射青霉素。
第二天萧遥再到医馆去的时候,得知吴大夫已经醒来了,别的都还好,就是伤口痛得厉害。
她走进去,听到李大夫道:“这是没法子解决,你忍着罢。”又跟吴大夫说,已经不烧了,交清治疗费用,便可以家去了。
吴大夫的大儿子便来交诊费,萧遥收了他二十两银子。
吴大夫的大儿子没有任何异议,吴大夫却觉得贵了,嚷嚷道:“当日,是萧大夫你说的,不能收费太贵,免得普通老百姓看不上病。”
萧遥问他:“你是普通老百姓么?你这是普通症状么?你可知道,你这次,用了我一种新药一种新的治疗方法,真正算起来,拿是一百两也不够的。念在你是本城的大夫,才收你二十两!”
李大夫在旁点头:“老夫给你剖腹,花费了许多功夫。不说旁的,就说你的肚皮,一层层剖开,再一层层缝起来,便够辛苦了。”
吴大夫顿时也有头晕的感觉,连忙摆摆手:“二十两便二十两……”说完飞快地走了。
三天后,吴大夫只剩下养伤了,再没别的症状了。
萧遥和李大夫给吴大夫剖开肚皮割除肠痈,也一下子在本城传开了。
大夫们听到,俱都觉得,和针灸之术比,这才是鬼神莫测的医术。
而普通老百姓则认为,割除了身体的一部分,身体便不完整了,将来投胎,怕是没法子投胎的。
对于这种说法,萧遥嗤之以鼻,但也知道这种人云亦云式的封建迷信厉害,便让人将之与长了需要剪掉的指甲相提并论,表示都是多出来的东西。
说得多了,再搞个托梦,舆论很快便扭转过来。
舆论刚好转,祁公子便出现了。
萧遥看到他就想叹气,但是也知道赶他不走,便不理会他。
却不想,她不想理会祁公子,祁公子却仿佛跟她杠上了,她出门看诊,他自告奋勇陪同,亲自充当车夫。
当然,为了避嫌,香草也是跟着去的。
萧遥原本没给他好脸色,不想他居然拿来了好几本她没有见过的医书,里头有大量的病例。
因着这个,她给了祁公子好脸色。
这日,萧遥在城外诊治了病人,正要回来,忽听祁公子提议:“城外风光不错,我们不如到处转转?”
萧遥想着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忙碌,的确没怎么出来走走,于是点头同意。
她和祁公子、香草在城外的村庄正赏玩着,遇上了出来体察民情的韩半阙。
萧遥自来当他是个陌生人,平平打过招呼之后,便和祁公子香草继续在城外赏景。
韩半阙没动,看着与祁公子相谈甚欢的萧遥,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蓬山见了,给多路使眼色。
多路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不成,跟大人说,萧娘子似乎好事将近么?
萧遥只当遇上韩半阙是偶遇,两人没有交集,之后基本不会再见,不想这日去青山书院看萧平回来,在路上遇上了显然在等自己的韩半阙。
她本想目不斜视地过去的,却听韩半阙在叫她:“萧大夫,在下有一言。”
萧遥只得停下,看向韩半阙,问道:“不知韩大人有何要事?”
我是女炮灰[快穿] 第10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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