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苏子墨就见到了那传闻中的督主大人。
她尚在练字,殿门便被推开。
推门的人恭敬地站在门口,片刻,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苏子墨手中握着毛笔,才抬头,便看见了一道逆着光走来的高大身影。
男人穿着银底蓝纹的蟒服,长发束于黑色乌纱帽之内,腰间的绣春刀格外显眼。
背对着光,苏子墨看不清男人的脸,但莫名的,她身上冒起了鸡皮疙瘩。
这是一种对危险的本能感知。
男人泰然自若地坐在她的对面。
窗棂洒入光芒,他的侧脸,便被照了出来。
那一刹那,苏子墨握紧了手中的毛笔。
昳丽。
这是对他容貌的唯一形容。
男人肤色极白,在阳光下,格外清透,带着几丝苍白。
他的五官极其出色,挺拔的鼻梁下,淡色薄唇带着点漫不经心。
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眸子。
眼尾轻扬,浓密的睫毛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宛若星辰一般,熠熠生辉。
桃花眸似有深色眼线一般,极其昳丽。可他轻轻注视前方,却又带着一种漠视,仿佛什么都没放在眼底。
单看容貌,甚至会让人误以为女性。
但搭配那身气度,却完全让人忽视他的容貌。
阴柔、狠厉。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苏子墨的脑海里,下意识浮出一个名字。
东厂督主。
男人唇角轻扬,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
苏子墨甚至觉得毛笔都握不稳了。
长在深宅的小姑娘,不懂人情世故、反应迟缓,对于危险的感知,却极其敏锐。
尤其是在一个气势如此强盛的男人面前。
她垂下眸子,不说话。
谢司逾面色不变,目光淡淡,注视着面前穿着素净的纤细少女。
片刻,见少女身子轻轻颤抖,他站起身。
一言未发,朝外走去。
和来时一样,毫无预兆。
男人沉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苏子墨这才大着胆子抬头。
谁知她才看去,站在宫殿门口的男人,却蓦的转过了身。
黑沉沉的。
她看不清他的眸子。
但那仿若被野兽盯上般的感觉,还是让苏子墨的身子一颤。
“砰——”
殿门被关上。
苏子墨的身子仿佛脱力一般,蓦的放松下来。
似乎担心男人又突然出现,她一动不动,维持着原状。
直到片刻。
她才活动了一下手腕,毛笔蓦的掉落,在宣纸上洒下浓密黑点。
她的掌心,满是汗水。
殿外。
谢司逾大步离开。
走了几步,心腹忍不住道:“督主,那枚棋子……?”
他们都知道,这替代了贵妃娘娘的庶女,只会是一枚棋子,一枚注定死亡的棋子。
如果她聪明点,安安稳稳,便能安稳地享受一年富贵。若不听话……那便再找一枚听话的棋子便是。
谢司逾声线冷淡。
“不必再换。”
乖得像鹌鹑似的。
哪里有比她更合格的棋子。
心腹毫无质疑,转而汇报道:“督主,西厂那边,近来和武林有些联系。”
男人眸底浮出冷意,昳丽的眸子璨若冰山,淡声道:
“继续盯着。”
“贵妃那边,增加人手,以防生变。”
……
苏子墨见过谢司逾这件事,玉棋很快便知晓。
回来的时候,看见冷汗淋淋的小姑娘,她叹息一声。
并不多言,而是绞了手帕,细细地为她擦拭起来。
除了娘亲,这是第二个为她擦拭身子的人。
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前些天有了感情,苏子墨并未排斥玉棋的举动。
但她并未察觉。
擦拭过脸颊时,玉棋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身子清爽后,苏子墨一沾上枕头,便睡了过去。
她睡得不大安稳,梦中,浮浮沉沉地出现了不少人影。
有泪流的娘亲,大笑着的父亲,轻佻柔媚的贵妃,小心谨慎的玉棋……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双眼上。
眼尾上扬。
眸光璨若冰山,万物皆不入眼。
却那般盯着她。
宛若鹰隼。
苏子墨蓦的惊醒。
看着床侧的身影,她愣了一瞬。
“……玉棋?”
女子笑容温和,自然地俯身,面上带着些忧虑。
“苏姑娘,你是不是吓到了?方才,我听见你在梦中呼喊。”
苏子墨顿了顿。
她缓慢地摇了摇头。
“没事。”
玉棋便坐到她的床畔,为她掖好被子,轻拍着哄道。
“睡吧,苏姑娘,我在这儿呢。”
但苏子墨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睁着眼,怔怔间,突然发现了什么。
玉棋,和娘亲的气息有些像。
或许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对玉棋格外不设防了。
宫里有玉棋,真好。
……
苏府。
女儿离开后,容愫的日子便像丢了魂。
在16岁之前,容愫长于苗疆,是自由自在的小少女,一手巫术足以自保,也拥有情投意合的情郎。
16岁后,她的人生,便被拘在这小小一方院子。
好在女儿来了,她是上天赐予的珍宝。
有女儿在,哪怕这只是小小的院子,却也开出了花儿。
繁花四季。
可女儿离开,院子凋零,铺满了苏显荣送来的珠宝,冰冷无情。
容愫的人生也失去了意义。
前三天。
容愫看着窗外,倚着女儿的窗台,安静度过。
她危险又迷人[快穿] 第1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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