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刚起，她又迟疑了下，在他们这种家庭，也可能是至于。
    兄弟姐妹自相残杀，还下这么重的手，要不是运气好可能命都没了。
    这么一想，李清霁还挺可怜……
    ——
    晚饭时间，方舒英又来了一趟，还带着晚餐。
    李清霁右手受伤了不太方便，靠坐起来后，吃饭上也需要有人照顾着。
    江奈这种时候自然不好站得远远的，坐到他床边。
    李清霁看了她一眼。
    江奈拿起筷子：“那个……我帮你夹菜。你左手能用吗？”
    李清霁左手有擦伤，缠着绷带，行动上并不是很方便，但拿起勺子还是可以的。
    “嗯。”
    江奈点点头，夹起一小块肉，放在勺子里，但又觉得不太放心，说：“要不，勺子也我来拿吧？”
    李清霁又看了她一眼，后者目光专注地看着他，很热心，但眼底也不乏浓重的同情。
    “伤不重，左手吃饭是可以的，不用用那种我已经残废了的眼神看我。”
    江奈：“没有啊，我就是觉得……看着挺疼的。”
    李清霁顿了顿，片刻后才说，“还好，现在不感觉疼了。”
    江奈又往他勺子里夹菜：“噢……那你挺能忍的。”
    李清霁没接话，只低头把她夹的菜吃了。
    方舒英见江奈在这，确实也放心了许多，等他们吃完晚餐后，她就先回去了。
    陈敏则送江奈回家了一趟，她今晚需要在医院过夜，所以先回去洗个澡。
    洗完澡后，想起给李清霁带一些衣物过去。
    她拿了自己的旅行包，然而打开柜子抽屉看到两排整齐的男士内裤，瞬间有些无从下手。
    纠结了一会，咬咬牙，直接伸手抓了几件。
    柔软的布料在她手心里还没停过两秒，就被她丢进了行李包里。
    “呼……”
    她关上衣柜，耳朵有点热。
    缓了缓后，又想去卫生间拿牙刷等洗护用品，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姚琪打开的电话，关心她老公有没有怎么样。
    江奈：“你怎么知道是……老公。”
    姚琪：“你不是跟你老公一起住的吗？还是，有爸妈一起住？”
    “那倒没有。”
    姚琪：“所以我猜是你老公啊。”
    “哦……对，是老公。放心吧，就……发烧，没大事。”
    “那就行。”姚琪道，“哦对了，跟你说件事。”
    “什么？”
    “我刚才听王文博说，咱大老板今儿出车祸了。”
    江奈僵住：“啊？他，他怎么知道。”
    “听财务部总监提了一嘴。”姚琪说，“听说还挺严重的，最近一段时间是不会来公司了，啧，你说我是不是乌鸦嘴，不过我那会是说躺平……绝不是诅咒他车祸！”
    江奈失笑：“嗯。”
    姚琪：“但这两天咱可以稍微放松一点是真的，对了，你老公那边要是要紧你明天就请假，我帮你通过。”
    江奈低眸看了眼行李包里……老板的内裤。
    她这两天并不能放松一点。
    “那我明天再看，需要的话跟你讲。”
    “嗯，那我不打扰你了啊，你先忙。”
    挂了电话后，江奈继续收拾李清霁的东西，收拾完毕下了楼，陈敏还在等着她，见她下来便给她开了车门，送去医院。
    江奈到病房时李清霁还在休息，她没进去打扰他，就在客厅里，拿出电脑办公。
    陈敏先回去了，病房里除了时常出没的护士，没有其他人。
    江奈把今天在公司里没做完的事做完，这才伸了个懒腰。
    就在这时，听到了卧室里有点动静，她很快起身往里走去。
    李清霁已经醒了，他竟然坐在床边。
    江奈吓了一跳：“你干嘛呀，快躺好。”
    李清霁：“能动。”
    “那你也得小心点，别下床。”
    李清霁停住，抬眸看她：“我要去卫生间。”
    江奈愣了愣：“啊？”
    “扶我一下。”
    江奈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呃，我，我怎么扶你？”
    “过来。”
    江奈犹豫了下，站到他身旁，伸手扶了下他的手臂。但李清霁却不用她扶着手，而是直接搭在了她的肩上。
    他单脚站了起来，导致她整个人都被他勾在胸口处。
    薄薄的病服挡不住肌理和体温，几乎熨贴在她背后。江奈耳朵瞬间就热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揽着她的人，还是由于这人依靠过来的难以承受的重量。
    李清霁看了眼她红通通的耳朵，无声笑了下：“走吧。”
    “嗯……你小心点。”
    两人缓慢往卫生间挪去，江奈到底怕摔着他伤上加伤，于是警惕地伸手从后抱住了他的腰。
    她揽过来的那一刻，李清霁低眸看了眼，她的手臂很细，腕上戴着一根红绳，上面编着一颗细小的珠子，很用力地抓着他的衣服。
    “没那么容易摔，你不用紧张。”
    “好，那你等会上厕所能站住吗。”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问话，但问完后两人都安静了。
    江奈磕巴：“我，我是说……”
    “站不住你扶着我？”李清霁略带玩味问道。
    江奈：“……合适吗。”
    李清霁看着她红到脖子的窘色，不知为什么想逗她的心思突然重了：“怎么不合适？你在这里，我再去叫外人帮忙，不是很奇怪吗。”
    江奈没看到他眼里的玩味，只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是挺奇怪……好吧，你不尴尬的话，我扶着你，我闭着眼睛。”
    说完后，感觉到李清霁笑了，是真的在笑，因为她贴着他的胸口，轻微的震颤都能感觉到。
    江奈抬头看他：“你笑什么。”
    李清霁敛眸：“没什么，扶我进去。”
    “哦……”
    江奈是真的准备好扶着李清霁上厕所了，她站在一旁的时候，甚至都想好帮他脱裤子。
    然而——
    “出去。”
    “啊？”
    “带上门，在门口等我。”见她没动，李清霁道，“还是说，你真要站在这看着我上？”
    “我当然不看！”江奈瞥了他一眼，“不过你能行吗。”
    “嗯。”
    江奈拍拍边上的洗手台：“好吧，那你扶着，扶稳了，好了马上叫我。”
    李清霁还嘴角噙着一抹笑：“知道。”
    江奈松手后确定他不会摔倒，这才转身出了门。
    关上门后，她就在门口处等着，时刻注意里头的动静，当然了……隔音效果很好，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直到手机响了，李清霁在里面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才赶紧推门进去。
    其实照顾病人这件事，江奈并不是很陌生。
    小的时候，她有那么一段时间经常是在照顾病人。那时候她妈妈身体很不好，她下课后就直冲医院，端茶送水，喂饭，扶着去厕所……她什么都会做。
    ——
    夜幕来临，医生最后一趟来给李清霁做完检查后，就该休息了。
    这个病房里有陪护的床位，但这种床位有些窄，也不够舒服。江奈翻转几次，都难以入眠。
    “床不舒服吧。”静谧中，李清霁的声音传来。
    江奈不好意思说不舒服，翻了个身，对着他的方向说：“我认床，每次换个地方都得习惯几天，没事的。”
    “上来睡。”
    江奈愣住：“嗯？”
    李清霁声色淡淡：“知道是床不舒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