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试验台的鱼人死死盯着他，脸上密集的鳞片吓得侍者倒抽一口凉气，惊恐的后退一步。
    “狗奴才，大哥不是没睡嘛。”二殿下布雷德佯装恼怒的呵斥一句。
    他最近看戏宫入了迷，说话调调都带着一股宫斗味，换做平常早就引人发笑了，但如今这种情况侍者却笑不出来。
    躺在试验台的梅斯诺眼中满是讥讽，身上插满了仪器，不知名的液体通过输液管进入身体，让他浑身无力。
    钢制的镣铐死死困住了四肢，让他无法动弹。
    布雷德知道，这些镣铐主要是为了防止梅斯诺因为药物剧痛伤害自己，怎么说也是帝国皇子，实验室的老家伙肯定不敢乱来。
    “大哥，待在实验室很无聊吧，我给你找了部电影看。”布雷德笑眯眯地说道。
    他是帝国皇子，有办法弄来影院正在放映的诛仙门。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痛苦，梅斯诺根本没心思跟布雷德周旋，他疲惫的闭上眼睛，冷声警告：“滚。”
    布雷德没有理会，自顾自地在实验室放大光屏：“是东华那个小导演的最新作品，啧啧，五个星系同步放映，好大的手笔。”
    梅斯诺下意识睁开眼睛，满脸鳞片也挡不住触目惊心的戾气，郁璟……
    “说起来，这里面有个人物跟大哥很像，一样的身份，一样觊觎别人。”布雷德笑得前俯后仰。
    外界都以为布雷德会对梅斯诺痛下杀手。
    布雷德对于这种猜测嗤之以鼻，梅斯诺眼看着是废了，他何必多此一举。父皇可以无视他时不时刺激大哥，但如果布雷德真的下手，第二个遭殃的就是他。
    “我有灵根了！”
    “本王是大晏王朝的皇子，凡间百姓都该俯首称臣，不过是三百孩子的性命，能奈我何！”
    “父皇，求你帮帮儿臣，找仙门道长医治我。”
    “即刻赶出皇宫……”
    “大爷行行好，给口吃的。”
    “你看，他好像一条狗哦。”
    嬉笑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利剑一般扎得梅斯诺鲜血淋漓。
    像条狗……
    他猛地一颤，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嘶吼，脖子极力向前伸，四肢拼命挣扎。那癫狂的模样，看得布雷德啧啧称奇。不愧是大哥放在心上的小导演，几句话就把人整崩溃了。
    “噗——”梅斯诺吐出一口鲜血，不甘晕了过去。
    ……
    下山历练一群人走过三个小镇，每日都会路见不平。
    这日，他们来到第四座小镇，高大的城墙却没有士兵把守。进入城内，干净的街道空无一人，顺着窗户缝隙看去，有些人家中还摆放着尚未吃完的饭菜。
    “奇怪，这个城镇的居民去哪了？”小师妹摸着腰间的软剑，极力忽略心中的不安。
    一个人影从地窖钻出来，飞快向远方逃窜。
    “站住！”沐清风一声厉喝，一个闪身拦住他，“你是小镇居民，你跑什么？”
    男人精神失常一样疯狂哀嚎，跪下拼命磕头：“饶了我，求你饶了我！求求你！”
    小师妹拔开一个瓶塞放在他面前，男人逐渐安静下来。
    沐清风问他：“其他人呢？”
    “被一个妖道抓走了……”他哆哆嗦嗦回答，“招魂幡，需要一万条人命……”
    几个人脸色一变，招魂幡是一件极其恶毒的武器，将一万条人命拘在旗子里，炼化他们的神志，让他们变成傀儡听命。
    “他在哪个方向？”小师弟连忙追问。
    沐清风和几位师弟师妹对视一眼，顺着男人指的方向追去。追击三天，他们却连妖道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他们进入下一个城池，分头去打听情况，几个妇人突然将沐清风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妇人凶神恶煞地怒骂：“就是这群小崽子，进城东摸西看，到处打听其他事情，一看就不怀好意，大伙的东西肯定就是他们偷的。”
    沐清风傻眼了，试图辩解：“不，我没有偷东西，只是来打听一个人。”
    常年居住在山上，他很少跟凡人打交道，自然也不知道大娘的凶悍。他被几个女人拽住衣领，东拉西扯，好好的贵公子直接变成小疯子。
    其他的师弟师妹也被大娘们堵住了，他们也想辩解，但是大娘们根本不听只是扯着嗓门破口大骂，骂他们是贼。
    小师弟气得涨红了脸，双指并拢划下一道符号：“定！”
    大娘们顿时像是木偶一样僵在原地，惊恐地看着小师弟。
    小师妹这边则是凌空飞起，居高临下望着所有人：“我乃修仙者，怎会看上凡间的东西。”
    刚才盛气凌人的大娘们拼命磕头，唯恐仙人恼羞成怒迁怒自己。
    只有沐清风，傻乎乎地被一群妇人围在中间，直到官差过来告诉他们，贼已经抓住了，大娘们这才离开。
    他没有恼羞成怒，只是哭笑不得地整理好衣服，感叹：“好凶，果然大娘们都不能得罪。”
    ……
    苦中作乐的话让观众们哈哈大笑。
    爱丽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捂着笑疼的肚子，问旁边的郁璟：“他为什么不反抗？别人欺负自己，沐清风却一点也不生气，感觉好憋屈。”
    郁璟静静看着她：“换做你，你会怎么做？”
    爱丽丝得意洋洋：“就像小师弟那样，用符吓吓她们，看她们还敢不敢猖狂，凭空污蔑人。”
    女孩的声音有些大，附近的观众都听到了，他们点点头，非常赞同爱丽丝的看法。
    “对对对，就应该吓吓他们，沐清风为了救人一直在东奔西跑，这些人真是不识好歹。”
    “就算不吓他们，也要像小师妹那样，直接飞身离开，直接打他们的脸。”
    爱丽丝的好朋友马琪突然来了一句：“如果我是沐清风，我会拉着她们去官府，证明自己没有偷东西。”
    爱丽丝惊讶：“马琪，为什么？”
    女孩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有了力量就肆意妄为，那跟恐怖分子有什么两样？”
    窃窃私语的观众们一静，看着女孩清凌凌的眼睛，有些无地自容。
    郁璟微微一笑，对马琪比个大拇指，真是个优秀的女孩子。
    ……
    几番寻找，沐清风他们终于找到了妖道。
    此时他已经收取九千九百条人命，再收割一个村庄，招魂幡即将出世。
    “妖道！住手！”凌厉的剑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斩断了妖道的攻击，也救下了即将遭遇不测的村民。
    这妖道已经修行了六百多年，沐清风几个有些难以招架，必须全神贯注才能抵挡他的拂尘。
    那根拂尘泛着不详的红光，每次扫过沐清风都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一个师弟不慎被扫中，当即七窍流血而死。
    几人如临大敌。
    白色的剑气和血色拂尘互相交织，带起的罡风将附近的山头夷为平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山间回荡，山脚的村落被乱石掩埋。
    沐清风听到了惨烈的哀嚎，一时分神，他被拂尘扫到胸口，当即吐出一口鲜血。
    妖道嘿嘿一笑，踩着拂尘眨眼没了踪迹。
    “莫追！”沐清风一声厉喝，拦住了师弟师妹。
    “沐师兄，为什么不追！”小师妹跺脚问道。
    “先去救人。”沐清风装作没看见几人不满的表情，来到山脚，救助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村民。
    ……
    村民的惨状让所有观众不忍直视的闭上眼睛，明明只是一场电影，他们却在村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鼻间似乎又闻到了硝烟弥漫的味道。
    尤其是村民哀嚎着扑到废墟上，拼命挖掘巨石下的亲人，即便双手挖的鲜血淋漓，也没有丝毫停顿。
    爱丽丝耳中嗡嗡作响，眼前泛起阵阵白光，视线中开始出现小黑点一样的东西。
    马琪见状，用力掐她一把，这才唤回她的理智。
    电影院内响起低低的啜泣。
    爱丽丝崩溃的捂住脸，喃喃：“一样……明明那么美好的地方，竟然也是这样……平民的命真就这么贱吗，为什么在哪里都不被重视……”
    泪水顺着指缝滑落，听得郁璟心里一缩，他抿抿唇，掏出一张纸巾递过去。莎莎也被勾起了心中的恐惧，静静靠在郁璟身上，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看着大屏幕。
    “我受不了了，不看了!”有观众猛地站起来，崩溃的向外跑去。
    “该死该死！凭借力量肆意妄为的人都该死！”有观众怒吼着，撞开椅子，跌跌撞撞离开电影院。
    一部电影，引起无数波塔人的共鸣。
    ……
    救人耽搁了很长时间，妖道跑得无影无踪，回到海宴峰，沐清风跪在堂前一言不发，旁边的师弟师妹都在窃窃私语。
    “沐师兄好奇怪，竟然放跑了妖道，想想就知道他以后会害更多的人。”
    “上次大娘污蔑他偷东西，这种刁民，直接吓走就是，偏偏沐师兄傻乎乎的跟他们解释。”
    “天赋再好又有什么用，优柔寡断，难当大任。”
    白胡子掌门来到他面前，沉声问道：“清风，你可知错？”
    沐清风恭敬行礼：“掌门，清风不知。”
    “好，好一个不知。”掌门气得眉毛都飘起来了，铺天盖地的威压骤雨般砸在沐清风身上，他很快就不堪重负吐出一口鲜血。
    “我诛仙门的门训是万物皆有道，要学会顺其自然。仙凡有别，从你踏入修行那一刻起，就该远离凡尘俗世，凡人命数，与你何干，为何要强行干预？”
    沐清风双手撑在地上摇摇欲坠，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丝毫动摇：“掌门，清风是在顺其自然。他们本该碌碌无为，平凡一生，是无视法规的修行者破坏了他们的命运轨迹，清风在拨乱反正。”
    掌门怒喝：“执迷不悟，来人啊，将他打入思过崖，面壁思过十年！”
    所有师弟师妹都用不解的目光盯着他，沐清风神色平静受了五百棍杖，进入思过崖。
    时间对于修仙者来讲，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十年后，沐清风从思过崖出来，第一件事就要下山追杀妖道。师弟告诉他，早在十年前掌门就亲自下山除了那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