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刺耳杂音。
    孙一阳将手中的锅铲扔掉，转过身，露出一张几乎绿了的脸。
    如果不是因为有镜头，要保持他高贵绅士的装逼人设，他估计已经撸袖子了。
    装逼男胸口起伏，努力克制着往外冒的戾气：
    “想来苏先生不懂厨艺，不清楚我这道菜是什么，正好我跟大家介绍一下……”
    苏时秋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可别，你介绍得再好，也架不住它臭得熏天。”
    “裹上巧克力的屎，就不是屎了？”
    “……”
    孙一阳的脸更绿了。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忽把话头引向胡闹：“胡闹导演，你也这么觉得吗？”
    胡闹知道他这话的意思：让他站他那边。
    想起孙一阳的另类能力——他暗中打听了下，孙一阳没有撒谎。
    心里作下决定的胡闹正了正神色，当即开口。
    然而谁也没料到，他一开口还没说话呢，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直冲过来，令他无法扼制地产生了生理反应。
    “yue——”
    镜头里的胡导没有半分作假的发出干呕。
    “……”
    此时无声胜有声。
    叶允意识到这会给她和孙一阳带来很大争议，她用盘子去盛了一点，切声道：
    “其实只是你们没有闻过这个味道，它味道是非常棒的，你们可以尝尝。”
    话音刚落，镜头里镜头外的所有人眼眼睁看着苏时秋抱着崽崽飞快撤退。
    撤就撤吧，他还扔下一句：“胡导快跑，他们还想逼你吃屎，其心可诛啊！”
    刚刚止住yue的胡闹：“……”
    再待下去能抠出一座城堡来。
    他怎么就跟苏时秋进来了呢！
    不对，他就不该出来瞎溜达。
    中年导演努力维持住面部表情：“胡来还在家里折腾，我回去监督他。”
    脚步逃也似的匆匆离开。
    厨房里相对安静下来。
    叶允小心翼翼觑着孙一阳的神色，软着嗓音安慰：“一阳，他们……”
    她手里端着盘子，里面有她刚刚盛出来的大概是煮烂的南瓜，被酱料浸染成姜黄色，软塌塌地糊在一起。
    特殊的味道一直强烈地萦绕在鼻腔，脑海里回荡起苏时秋“屎啊屎”的声音。
    下一秒，胸口毫无预兆地翻涌。
    这位当红小花用力咬住嘴唇，用疼痛将那股翻涌的欲望硬生生按了回去。
    她以为她掩饰得好，却没想到一切被孙一阳尽收眼底。
    但他什么都没说，而是做了个举动——
    接过盘子，将锅里的大杂烩全部倒进盘子，温柔又阴冷地看了叶允一眼。
    叶允手指不易察觉地抖了抖，旋即重新绽放出笑颜，特意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抱怨：
    “胡导他们反应也太夸张了吧，不管他们，我就喜欢我们一阳做的。”
    “这下我有口福啦。”
    她拿起勺子，幸福地吃起来，白皙的脸升起一片红晕。
    弹幕吵得火热。
    有说苏时秋和胡闹过分的，有说叶允和孙一阳太装，苏时秋只是实话实说。
    不过很快这些讨论都变成：孙一阳的这道大杂烩到底好不好吃。
    “很多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的食物啊，榴莲臭豆腐不就是吗。”
    “不过能把大乱炖煮出让人一闻就yue的味道，真的能好吃？”
    “我记得孙一阳除了放菜，还放了大肠？该不会是大肠没洗干净吧。”
    “也有可能放的调料有问题。”
    “但看叶允吃得那么香，不像难吃的样子。”
    “emmm全程看下来好抓马。”
    ……
    每栋房子洗手间里没有摄像头。
    同时孙一阳将卧室的摄像机关掉。
    镜头里两人甜甜蜜蜜地进入卧室，叶允说了句换衣服，直播间对应黑屏。
    网友看不到的是，一进卧室，孙一阳用力将叶允甩到床上，后者头“咚”的一声重重撞向床柜，脸色煞白。
    男人算得上俊朗的五官阴云密布，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戾气横生，眼神阴恻恻得好似一头噬人的毒蛇。
    “一阳，我……”叶允求饶的话在对上孙一阳目光时咽了回去。
    孙一阳将从苏时秋那里得来的羞辱尽数发泄在了叶允身上。
    持续时间不久，叶允疼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臭婊子，你和苏时秋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大掌死死扼住女人纤细的脖颈，每当叶允窒息之际，手指松开些许，空气灌入。
    如此反复。
    “他现在明晃晃地针对老子，说，是不是你这个贱人暗中勾引他。”
    “没、没有……”
    叶允痛苦地蜷缩着身体，艰难道：
    “你知道的，我……我只爱你一个……他只是嫉妒我有你……心里不平衡才故意找、找茬。”
    “他……咳咳……他就是这样的小人……”
    孙一阳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她。
    叶允拥有一张柔弱的清水芙蓉脸，极易引起男人保护欲。
    而往往保护也伴随着破坏毁灭。
    似是相信了她的说辞，孙一阳慢慢松开掐着脖子的手。
    他喘着粗气坐在床边，手指扯开衣领，冷笑一声，从齿缝中凝出一字一句：
    “从没有人敢这样羞辱我。”
    狼狈顺气的叶允惴惴抬头，通红的眼圈里残留着痛苦。
    过了会儿，她看到孙一阳从衣领里扯出一枚造型古朴的玉佩。
    好似被冰水兜头淋下，叶允狠狠打了个寒颤。
    她没有说谎，当初她确实被鬼缠上。
    是孙一阳救了她。
    她清清楚楚看到孙一阳取出这枚玉佩，请出一个“人”，几下将缠住她的那只鬼吃掉。
    那天之后，她成了孙一阳的女人。
    之一。
    ……
    叶允意识到孙一阳要做什么。
    她死死抠着指尖，垂下尚带泪痕的睫毛：
    苏时秋，这是你自找的。
    孙一阳熟练地刺破指尖，将一滴血滴进玉佩，嘴里呢喃几句。
    玉佩宛如海绵将血滴吸入，片刻之后房间的温度快速下降，肉眼可辨的阴气翻涌。
    一团阴影慢慢从玉佩里浮出，缓缓凝聚成一道略显佝偻的苍老身影。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叶允依旧骇得脸色惨白，缩在角落不敢动弹。
    “先祖。”孙一阳冲虚幻的身影喊。
    “阳儿，我不是说过，非必要情况，不要再召唤我吗。”虚影发出苍老疲惫的声音。
    孙一阳充耳不闻，他拿起手机，点开搜出来的苏时秋的照片：
    “你去找这个人，缠住他吓他，吸他阳气。”
    “我要让他这一个月都不得安宁，剩下半辈子都在病痛中度过。”
    苍老身影有瞬间的凝滞，沉声问：“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孙一阳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就这点小事，你便要毁掉他的后半生？”
    苍老身影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