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他……”
    米亚眼神疑惑又迷茫。
    她相信了查克说的动机，但却无法相信她看到的一切。
    那可是她亲眼看到的！
    “继续。”
    查克看着停在那里的米亚。
    米亚很犹豫。
    “你知道如果我的推测没错，那么相比于坐牢的风险，你更大的危险在于你的生命将受到严重的挑战吧？”
    查克提醒：“而且现在他大概率没死，所以你坐牢的风险也很小。”
    “他死了！”
    米亚再也忍不了了，惊恐的说道：“我亲眼看见他翻了白眼，而且我们亲自把他放进箱子推进了游泳池里……”
    “可是他不见了，不是吗？”
    查克说道：“不然你也不用到处惊慌的寻找他的尸体了！”
    “一定是上帝在惩罚我。”
    米亚伸手握着胸前的十字架，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惧和忏悔的表情。
    查克扫了她的十字架一眼，重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看起了电脑，不再催问了。
    米亚忏悔了一会，见查克没有了反应，立刻楚楚可怜的望了过来。
    然而许久。
    查克只是看着电脑，对她的表情熟视无睹。
    “这不是我的主意。”
    米亚并不笨，知道查克的意思，纠结了许久，主动开口了：“是妮可一再蛊惑我这么做的。
    当然我没有抵抗的了这种冲动。
    因为我实在受不了了。
    我本来是一个虔诚的修女，还俗继承了学校，认识了盖尔。
    一开始一切都很好。
    所以我根本没想过签婚前协议，也将学校的经营权全给了他。
    他是我的丈夫！
    也非常有能力！
    最起码那时我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婚后没多久，我就发现不对劲了，他喜欢喝酒，喝多了脾气很不好。
    我劝了几次，他的态度时好时坏。
    然后让我心疼无比的事情发生了，他出轨了，甚至没怎么遮掩，我发现后，找他质问，只得到的是威胁和恐吓。
    你是不知道酗酒后的他有多可怕。
    特别是被他掐着脖子的那种窒息感。”
    说道这里，米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一脸惊恐：“上帝啊，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超过了一切。
    我不敢再管他。
    他也越来越得寸进尺，再无从前的温柔，控制我的一切，比当初我当修女时的规矩还要大。
    人前人后，必须全部听从他的命令，不得有任何违背！
    然后妮可作为新老师过来了。
    不出意外，他和她有染了。
    他并不避讳我。
    她也知道我知道。
    我们本该互不理会。
    但当看到她身上的伤痕时，我们渐渐就靠近交流了。
    当这种日子越来越艰难，特别是盖尔将这所学校改造的让我越来越难以认同，他对我的控制也越来越窒息，让我无法呼吸。
    然后妮可就突然提出或许我们该杀了他，这样我们就都自由了。
    我一开始被吓了一跳，但越听着她的话，我越心动，现在想想，简直就像是被魔鬼诱惑了一样。
    她说他一直酗酒，众所周知，可以设计成醉酒后失足跌落游泳池，这样谁都不会怀疑的。
    于是，在又一次心脏病突发，他眼睁睁的看着我晕倒在地，没有任何动作，我被妮可救了后，我终于下定决心，按照妮可的办法来。
    第二天我就收拾行李开车离开了学校，到了妮可给我找的旅馆里，安排好了一切。
    盖尔果然不会放过我。
    他开车偷偷过来找我，威胁我，只要我放弃学校，他就放我走。
    可是学校是我家族的财产，也是我如今的一切，我不能失去它。
    于是我将混合着安眠药的酒倒给他喝，迷晕了他。
    妮可赶来，我们一起将他搬进浴室的浴缸里，那里已经倒满了水。
    盖尔突然醒了，挣扎的要出来，被我们合力按了下去。
    然后我去搬了一桶水压在他身上。
    睡了一夜醒来后，再去看时，干着的浴缸中他翻着白眼差点从浴缸里出来，说明他当时还没死透。
    上帝啊！
    我们合力将他装进了箱子，开车回了学校，趁着夜色将箱子里的他倒进了泳池里。
    泳池上面都是落叶覆盖，想着第二天有人发现。
    可是等儿等，一直都没人发现。
    最后我实在忍不了，逼得妮可一起去看，装作无意间将钥匙扔进去了，放干了水。
    可依旧没有他的尸体。
    那时我恐惧极了。”
    “不用恐惧了，我敢肯定他没死。”
    查克看了过来：“最起码那时候没死。”
    “为什么？”
    米亚可怜巴巴的望着查克。
    “当你们用桶装水压住他的身子后，有没有拧动浴缸里的开关？”
    查克问道。
    米亚一呆，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应该没有，当时我们都精疲力尽了，妮可直接将浴帘撕下来盖在他身上，我们就出来了。”
    “所以这个浴缸里的水是怎么排空的？”
    查克说道：“除了他，没有别人，而如果他有意识的去拧动阀门排空浴缸里的水，那么你真觉得一个桶装水就能压的他动弹不得？还有期间你听到任何动静了吗？”
    “没有。”
    米亚很肯定的说道。
    “当然没有。”
    查克点头：“那时你觉得自己杀了人后，肯定风声鹤唳，特别是在那样一个寂静的夜里，自己的房间内！
    但凡有任何一点动静，你都会被惊吓到。
    一个真正劫后余生的普通人，在那种时刻，是不可能理智到控制自己的行为，不发出任何一丝响动。
    最起码也会大口喘息几声的。
    可你偏偏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还有，我在你身上没有发现任何伤痕，当时你们在将他按在浴缸里时，他难道没有反抗？”
    “反抗了……”
    米亚解释道。
    “反抗了却又没完全反抗！”
    查克纠正：“不然一个健壮的男人，在濒死那一刻，所爆发的求生欲是不可小视的。
    不可能会被一个女人给完全控制住。
    让你还有空去搬桶装水来压他。
    甚至没在你们身上留下任何抓痕。
    你们难道锁住了他的手，让他的双手无法挥动吗？”
    “不是，只是我们避开了他的手。”
    米亚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
    她现在也发现越来越多的疑点。
    “避开他的手？”
    查克提醒道：“你有时间去搬桶装水，那么必然是妮可伸手按着他将他按在浴缸的水里，又没控制他的双手，一个真正濒死的人，会不去伸手去抓按在自己身上的手？
    不是你们避开了他的手！
    而是他在刻意避开你们的手！
    还有以浴缸的深度，你们搬桶装水的意义何在？
    他当时如果真的没死，身上压桶水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完全可以轻松搬开，甚至不需要搬开，只需要探头就能呼吸。
    让我来猜猜，是妮可让你去搬的是不是？”
    “是。”
    米亚双眼茫然。
    “她是在给他准备时间。”
    查克说道：“即便是装死，也需要演技的，不然稍有不对，就会让你察觉，然后这一切都功亏一篑。
    我想她没有让你多看几眼吧？”
    “对。”
    米亚愣愣道：“我们把他的箱子搬回学校后，扔进游泳池后，我在房间里往游泳池看，因为我迫切想要让人发现他，想一直等到那一刻，可她直接拉下了帘子，让我休息别去管他……难道他真的没死？”
    “时间越长，就越容易露馅。”
    查克点头：“你闻到特殊的臭味吗？你们如果当时真的杀了他，还让他尸体泡在水里整整一晚上，不可能一点尸臭味都没有，相信我，那种味道绝对会让你注意到的。”
    “没有。”
    米亚努力去回想，摇头后一脸的恍然：“是了！就算我当时吓得不敢多想多闻，记不得了。
    但我记得第二天我们将他装进箱子里，搬出旅店时，因为太重，旅馆的老板和老板娘都过来帮我们搬，当时差点没吓死我。
    可是我们没有做任何处理，那也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木质箱子，如果真有异味，老板和老板娘肯定也闻到了。
    还有我们回学校的路上，因为下雨堵车，被警察拦下来过，当时他也搬动了箱子，也没有闻到任何异味。
    所以盖尔他真的没死……”
    “而如果他当时没死，为什么要装死？”
    查克看着她。
    “他要吓死我！”
    米亚捂着胸口：“他已经尝试了两次了，当时游泳池里的水排空后，我没有发现他本该在里面的尸体，直接吓昏死在泳池边。
    当我被众人和妮可救醒，扶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发现浴室的门上挂着他的西装！
    那套他死时穿的西装！
    当时我吓得心脏病又要发作了。
    更关键的是，和西装一起的还有一副胶卷，我们去影印出来后，发现是有人监视着我们的一切行动。
    除了我和妮可，没人知道这个计划！
    还有我之所以到警局去认尸，也是因为我门缝里被塞了报纸，上面报道了今天有尸体被发现。
    oh，god!”
    “看来你的心脏远比想象中要坚强的多。”
    查克若有所思。
    “有什么问题吗？”
    米亚已经被查克说的怀疑一切了，下意识惊疑不定的看了过来。
    “没什么问题。”
    查克平静道：“对你来说是好消息，但对某些人来说，却并不是。”
    米亚捂着胸口，默然无语。
    很显然，如果不是她心脏远比想象中要强大的多，在这一连串的惊吓下，她早就被活生生吓死了。
    到时候法医解剖了，也只会得出她心脏病发作而死，根本不会有任何牵扯到她丈夫身上的嫌疑。
    查克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也没有解释他的一语双关，这某些人不仅是指她的丈夫，还有威尔逊医生。
    毕竟一语双关嘛，要的就是会意。
    不然都像那些说冷笑的人那样努力去解释冷笑话的笑点在哪里，那就失去了本来的味道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
    米亚一手抓着胸前的十字架，一手忍不住去抓查克的手，泪眼朦胧的望着查克。
    “很简单。”
    查克看着她：“既然知道他没死，那就不必管他，趁着他隐在暗处，接管学校，到时候他自然会忍不住出来的。”
    “然后呢？”
    米亚惶惶不安道：“我们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或许行，但我做不到，我想摆脱他，而他也想彻底杀了我啊！这种日子我一刻都过不下去了！”
    “不用担心。”
    查克平静道：“我会跟你过去，帮你查账，你不会觉得他一个肆意出轨，酗酒暴虐，胆大到设计谋杀妻子的人，是好好先生吧？这样的人，需要用钱，用大量的钱，肯定有挪用公款的行为，让他进去就是了。”
    “可如果他拿我设计谋杀他的事情来要挟呢？”
    米亚担心道。
    “一旦他说出来，他也是蓄意谋杀，而且还是三番五次，罪责比你重多了。”
    查克分析道：“只要你不怕他，他多半不敢主动提出来，而且就算提出来了，你也是被蛊惑算计的一方，还情有可原，找个好律师，想打动陪审员定你无罪或者轻罪，实在太简单了。”
    “那他以后出来呢？”
    米亚依旧忧心忡忡，看得出来，她非常恐惧自己的丈夫，特别是在知道丈夫伙同情人算计反杀她后，即便想到未来的某种可能，她都承受不住的感觉。
    “放心吧，会有办法的。”
    查克没有大包大揽。
    米亚比她柔弱的外表要坚强太多了。
    嗯。
    心脏作证！
    米亚彻底在查克面前坦白了自己，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然后才坐上车，跟着查克去了圣·安瑟恩男校。
    这是一座古堡。
    是能拍摄哈利波特的那种。
    无怪乎米亚的丈夫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完全继承。
    当查克的车子驶入，停在门口，下车后，一道消瘦的身影已经窜了过来，伴随着凄厉的哭喊声：“查克，呜，你怎么才来啊～快救我出去！”
    入目处，就见神色惨然的小霍华德，一个滑铲，抱住了查克的大腿，眼神里满是绝境逢生的味道，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查克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伙人，都是身穿圣·安瑟恩男校校服的少年。
    其中占据c位的少年，抱胸站在那里，看向查克的眼神满是戏谑和玩味，偶尔落在查克身边的米亚身上，则充满了不可言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