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光无法从内部打破阵法，但黎正可以。
    “我和你交换，一旦云家动什么手脚，我就出手破阵。”
    云曦光看着黎正充满正气的表情，一时竟不能言语。
    黎正对他笑了笑：“当年是我把你送回云家的，我以为这是对你好，没想到却害你失去澄净、善良的眼神。既然是我送回去的，就该由我将你从云家带出去，这是我的责任。
    “你的肩膀太硬了，总是一个人强撑着，肩膀始终得不到休息。
    “你只是个刚起步的年轻人，不要把整个世界背在身上。相信一下大人，大人的责任就是保护孩子长成更强大的大人，不是吗？”
    云曦光盯着黎正，摇摇头道：“我身边没有这样的大人。”
    “现在认识也不晚。”黎正的笑容令人安心。
    云曦光坐在黎正对面的椅子上，心中做着剧烈的挣扎。
    他满脑子利弊，黎正想的却是如何帮他背起那沉重的命运，保他一世平安。
    真是靠谱的大人啊。
    黎正也不急，耐心地等待云曦光做出抉择。
    这时他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云家的人催促他尽快交出云曦光。
    黎正接起电话，打着官腔道：“我也想尽快将人交给你，但你不能直接找我要人，云曦光现在毕竟是我们的实习生，去云家帮忙属于外调公干，要走程序的。
    “具体程序嘛，你们先提交申请报告，交给我的上级部门审批，由于是三方合作，还要去灵契协会签字，我不要传真件，我要原件。
    “拿到签好字的报告后，我会出一份借调函，这份借调函同样要有三方签字的，借调函上还要写明借调的事由和借调时间，这些是要你们填写的，时间太长我们也不能批。
    “借调函也不能只有我的签字，还要他的直属领导赵余签名，另外他是学生，班主任和校长的签名也不能少。
    “我们也没办法，工作流程就是这么繁琐，每次我找人签字都烦得要死，但规定就是规定，必须要遵守的。”
    说完黎正放下电话，悠然地喝了一口茶水，对云曦光说：“你不用着急，慢慢考虑就好。我是没办法阻止这件事发生，但我可以拖啊，就算他今天能把所有签名都弄出来，我也可以让赵余先‘昏迷’一天，明后天醒来再给他直属领导的签名。”
    云曦光忍不住笑了一声，笑得年轻又爽朗，像他该有的样子。
    黎正道：“这样笑就对了，你不该这么累的。”
    云曦光肩膀微微垂下，姿势没有之前那么挺拔了，但更为松弛，似乎卸下了很多东西。
    他开口道：“我觉得我可以信任你。”
    “不是你觉得，而是事实如此。”黎正道。
    云曦光道：“你不知道我的信任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你要扛起世界的重担。”
    “没关系，大鹏的翅膀足够硬。”黎正道。
    十分钟后，办公室传出黎正的惊叫声：“什么！！！！！”
    “赤螭在你这里？第一道灵气也在你手里？你明晃晃地在我和海前辈面前打死了蠹鱼，我们都瞎了没看到吗？”
    “没错。”云曦光道。
    第34章 合作
    为了不被马赛克和消音, 云曦光只字不提小灵鸟和凤翎二字，只谈赤螭。
    黎正开会这段时间内，赵余等实习生来探望过他, 云曦光曾对着武艾朗试验过什么话会被消音，什么话不会。
    选择武艾朗作为屏蔽内容的测试对象, 主要是因为武艾朗就算被屏蔽了也不当回事，并且坚信小灵鸟就是强大的神兽, 可以用他多测试一些内容。
    经过测试，云曦光发现只要不提小灵鸟和凤翎, 只谈赤螭与强大的灵气是不会屏蔽的, 于是他重新编了个故事。
    他告诉黎正，赤螭因和他母亲的契约, 选择跟他走。他想要保护母亲的灵兽，才隐瞒了赤螭的下落。
    至于赤螭的虚像和瞒过海若波的能力, 云曦光一律推给强大的灵气。他用一种很容易让人误解的方式提起这道灵气，让黎正认为这是一道无形的灵气，并没有将其想象成凤翎，因此不会被屏蔽。
    “赤螭是我母亲的灵兽, 它知道我母亲的名字，还在母亲死后被《灵兽谱》收走，这证明我父母的死一定与《灵兽谱》有关。你也是亲身经历过当时那场灾难的, 你应该明白我的执念，我一定要找到害死父母的真凶，为此, 我需要赤螭的力量。”云曦光坚定道。
    黎正脑子很乱, 但他第一反应仍旧是：“这个信息太重要了, 我得向上级汇报。”
    云曦光对此早有预料, 黎正是个正直的人，但正是因为他正直，他的首选一定是将重要信息上报国家。
    不过没关系，云曦光早就想好办法糊弄黎正了。
    他先是轻轻敲了桌子三下。
    这是云曦光与小灵鸟的约定，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他以两长一短的方式敲击三下，就是需要小灵鸟的时候。
    没能吸收凤翎的池穹依旧受法则束缚，陷入沉睡中。但他和云曦光之间有着足以对抗法则的契约，只要云曦光发出信号，池穹一定能够从沉睡中醒来。
    梦境中的池穹已经度过百万年，漫长的时间让他几乎快要忘记云曦光的存在。
    然而这三声清晰的敲击声依旧能够跨越百万年的梦境，传达到池穹的灵魂深处。
    “啾？”一只睡得头毛有点乱的小灵鸟从云曦光衣兜里冒出脑袋。
    自从找到第一根凤翎后，小灵鸟好像长大了一点。
    他的大小从10公分长到了12公分，头顶更是长出三根金红色的毛。
    其他绒毛的长度不到1公分，这三根毛却有2公分那么长，鹤立鸡群地冒出来。
    此时，这三根头毛因为池穹东倒西歪的熟睡全部歪掉，歪得格外突出。
    在云曦光眼中，长大一点的小灵鸟变得更可爱了。
    可在大鹏金翅鸟眼中就不是这样了。
    新生出的三根头毛意味着池穹在与第一根凤翎相遇后，已经开始尝试突破法则的限制。
    这三根头毛是他凤尊的象征，没有头毛，他就是只是一只小黄鸡，长出头毛后，他就可以称之为一只雏凤了。
    池穹冒头的瞬间，隐藏在黎正契约空间内的大鹏金翅鸟一眼就看到了小灵鸟头上的三根头毛，立刻回忆起古荒时期，所有鸟类面对凤尊时的恐惧。
    陆地和海洋是无法理解池穹真正的恐惧的，但天空灵兽对池穹的敬畏是刻在基因中的，会随着繁衍代代遗传下去的。
    对于天空灵兽而言，池穹就是天空。
    只要池穹展翅，天空中就没有日月，只有上古独一无二的苍穹之主。
    没有苍穹之主的允许，天空灵兽是无法飞翔的。
    仅是看到那三根头毛，大鹏金翅鸟就觉得自己的翼骨软了，好像再也没办法飞上天空了。
    随后它看到一个人类，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揉了揉苍穹之主的头毛。
    苍穹之主还主动去蹭了蹭这个人类的手，舒服地“啾”了一声。
    好、好羡慕！这是金翅大鹏脑海中闪过的羡慕。
    在古荒时代，就算是最强大的鲲鹏，就算是最强大的部落，也没有为苍穹之主梳理头顶毛发的资格。而现在，这个平平无奇的人类，竟然可以为苍穹之主挠头顶！
    同为苍穹之主的下属，这个人类实在是太强了，他是一鸟之下，万鸟之上，他的尊贵让金翅大鹏忍不住想要膜拜！
    金翅大鹏觉得，心动不如行动，都这个时候了，赶快从契约空间中现身，先对着这位人类和苍穹之主来一段鹏鸟族代代相传的祭祀之舞，再发出婉转的鸣叫声，表达自己的臣服并歌颂苍穹之主的伟大。虽然它的声音粗犷一些，但没关系，心意到了就好。
    金翅大鹏刚要跳出契约空间，就听到自己的灵契师对着那位尊贵的人类疯狂摇头道：“不行，这件事必须向上级报告。你不能一直走独木桥，你要相信上级，我绝对不同意隐瞒这件事。”
    云曦光估计着金翅大鹏已经看到小灵鸟了，便狐假虎威地说：“你是在对我，对‘我们’说不吗？”
    金翅大鹏：“！！！”
    什么？它的灵契师竟然在对苍穹之主说“不”？他怎可如此放肆，他不想飞了吗？！
    黎正见云曦光突然变得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样子，还有些不适应，耐心劝道：“我是在告诉你什么是正确……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巨大的翅膀捂住了嘴，金翅大鹏主动跳出契约空间，对着云曦光和池穹深深地低下了头。
    只可惜它实在是太高了，即使低下头，也比云曦光高一米多。
    不过没关系，它还有灵契师呢，它和灵契师的关系很好的，灵契师可以代表它！
    于是金翅大鹏一爪子将黎正按趴下，踩着黎正的后背，努力咧开鹰钩一样的喙，露出看似狰狞实际谄媚的笑容，对着云曦光发出一声难听的叫声。
    云曦光只听到了叫声，与金翅大鹏有契约的黎正却听懂了金翅大鹏的话。
    他听到自家灵兽用极其谄媚的夹子音说：“我家灵契师不懂事，哔哔哔哔和哔哔大人请原谅他吧。有事请哔哔大人尽管吩咐，我和灵契师一定会满足您和哔哔哔哔的要求。”
    黎正：“……”
    金翅大鹏说的这是什么玩意？！怎么一直在哔哔哔？
    就算不懂金翅大鹏的话，云曦光也能猜出它在说什么。
    他自然地将小灵鸟从衣兜里捧出来，放在自己肩膀上，随后才说道：“我只是希望黎叔叔能帮我隐瞒一件事，并协助我揭穿云家内很多违法的事情。”
    金翅大鹏道：“就这么点小事没问题的，隐瞒一件事吗？哔哔大人您放心吧，黎正要是动了说出去的心思，我就禁了他的言。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嘴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我会帮他捐出去的。”
    黎正实在忍不住，手掌用力一撑，竟然抗住金翅大鹏的压力爬了起来。
    起身后，他怒斥金翅大鹏：“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直在脑电交流中哔哔哔？哔哔哔是什么？”
    “是消音声，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的秘密。”云曦光的声音冷冷的，让人听着有些发寒。
    黎正看向云曦光，诧异道：“会有能够屏蔽灵魂交流的力量？”
    “当然有，”云曦光看向金翅大鹏道，“你可以为黎叔叔形象地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如此低姿态，可以在契约空间内展现。”
    金翅大鹏立刻听令，它将黎正的意识拖到契约空间内，为他展现苍穹之主的英姿。
    几分钟后，黎正头昏眼花地说：“什么东西，全是马赛克？我什么也没看到啊！”
    他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表情凝重起来，对云曦光道：“有种力量，能够全方位屏蔽某个秘密，让知情者无法泄露秘密，任何人都无法知晓这件事。什么样的存在会拥有这种力量？这已经超出灵兽的范畴了吧？
    “……白泽！白泽做出预言后就吐血昏迷，至今没有醒来，它会昏迷，是不是也同这种力量有关？”
    云曦光不清楚白泽的预言内容是什么，但他大致能猜到白泽一定是看到了一些天机，才会被反噬，于是他点了点头。
    黎正说道：“白泽说，第一道灵气会毁掉人类的文明，九道灵气每一道都是毁灭之兆。这是一股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非人力可以抗衡，对吗？你守着这样的秘密吗？”
    云曦光也是第一次听到白泽的预言，一时有些发愣。
    好在他们在对付蠹鱼时，就想象过足够多的蠹鱼吞噬了世界上所有文字，让世界上所有的文明都无法传承下去的可能性。
    而法则也赋予了凤翎毁灭的气息。
    也就是说，法则要利用小灵鸟的力量，借灵兽之手，毁灭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