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甩手掌柜才是最愉快的。
容宁:“我和陛下一起回去。”
冯大人见状,刚才皱着眉头愈加没法松开。他委婉劝谏:“容中将即将与陛下大婚,不该一直在陛下身边。寻常夫妻都如此。”
这话一说, 很有道理。
谁家即将要新婚的夫妻,整天住在男方家里,与人同吃同住同出入?恍若已经成婚了。
皇家婚事虽说不可能随意取消,皇太妃也多次招曹夫人进永安园详谈。可就是, 让人觉得不合规矩。
秦少劼望向冯锦, 眼神深邃。清楚帝王的人知道, 这基本上属于记了小本本, 往后指不定哪天就会给人穿一个无伤大雅的小鞋。
容宁本来也是要遵循寻常夫妻成婚前互不相见这种事的, 可她想了下接下去宫里头要折腾的事, 再想了一下京城现在的人流量。
她笑开:“我和陛下又不是寻常夫妻。”
容宁半点不为冯大人的话所动, 还和冯大人说起来:“这要是什么事情都守旧, 陛下岂不是完全不能出宫,我岂不是完全不能打仗。丁勇康也不可能现在被我们带来兵部认一位先生。万事都要懂变通。”
冯大人噎住。
冯大人觉得有点不对, 但又莫名诡异被说服。
因为丁勇康一事,确实不该再守旧。他自己也不是全然守旧的人。
他眉头是松开了,可面上神情还是没能彻底转好, 认为有的事情还是该守旧。要是万事都如此随意变通,岂不是天下大乱。
徐大人打着圆场:“陛下出来已久, 身边带的人不多,还是先回宫要紧。兵部这里琐事繁多,臣等生怕怠慢陛下。至于丁勇康,他暂且留在这里就可。回头詹大人能送他回去。”
秦少劼微微颔首,带头领人朝外走。
帝王要回去,方大人选择送帝王入永安园,再回自己家。
他想着刚才冯大人的姿态,借着这次,很是婉转和年轻的帝王说着:“陛下,冯大人是好意。”
秦少劼不置可否,并没有说什么。
方大人见帝王这般,便和容宁搭话:“容中将应该更能理解。”
容宁突然被点了名字:“嗯?”她理解什么?
方大人:“带兵打仗,如果在边塞驻守遇上敌人骚扰,军中下属会有很多想法。有的支持出兵,有的支持坚守。观点念头全然不同,但都属好意。作决策的则是容中将。”
万不该因此而对官员记小本本,从而轻易给人穿小鞋。
当朝堂成为真正帝王一言堂,那么这朝堂之上,都是顺耳之言,就此失去了探讨和追寻最好处理方法的作用。
秦少劼缓缓开口:“言之有理,自会被听到。言之无理,只靠着守旧观念,总有一日犯大忌。寻常夫妻这等婚前不见,是为了避免女子被轻视、被懈怠。朕与容宁非寻常人,谁人敢轻慢懈怠。”
“陛下与容中将是天下学之榜样。百姓总有一些不懂陛下所思,学表不学里。寻常去学不寻常,自会遭难。”方文栋这般说,“毕竟天下只有一个容中将。即便是婉儿公主,要是这般行事,也难免遭人非议。”
秦少劼:“那说明男子家室不配。取消婚事便是。”
“天下百姓并非都富裕。女子嫁入或许是受难,不嫁入则易贫困。万事既存在且被大多人采纳,总是有其意义。”方文栋想着刚才在互助会上所见,男女都有,不由再夸了一次,“这也是互助会如今一大意义。”
容宁听着听着,觉得这些文人是真的厉害。
她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她就觉得互助会挺好的。最初除了觉得互助会能帮助百姓,更多是为了找兄长找钟如霜,也为了向钟如霜证明她的道路是错的。
容宁从马车暗格里摸出了瓜子,放到桌上:“方大人吃。”
秦少劼伸手,拿走了容宁拿出来的瓜子,慢悠悠嗑起来:“方大人教的是。只是朕与容中将被百姓照着学,学出了问题,该是你们去想办法解决问题。而非因为会出问题,而让朕和容中将不去做。”
容宁再拿了一点瓜子,秦少劼又顺走了。
容宁:“……”很好,她看出了,方大人现在得罪秦少劼了。
方文栋见状,知道年轻帝王心里有数,纯粹心气不顺。到底是年轻气盛。朝堂之上,是需要年少之人一步步向上。
他趁着容中将再拿一次瓜子,飞快下手只顺了一粒。成功之后,他得意又刻意谦逊:“陛下有心,是臣多虑。”然后把瓜子嗑了。
秦少劼:“……”
他再度把瓜子全部顺到自己手中,冷漠嗑起来。
容宁差点被这场君臣斗争笑死。
但考虑到秦少劼是想要和她在一起,结果又被臣子当面落面子说,回头又被另一个臣子教育,现在只是抢个瓜子还没完全成功,可怜兮兮的。
她强压住笑,把瓜子全部从暗格拿出来,咔咔替秦少劼剥开,给秦少劼递瓜子仁:“方大人自己嗑。我帮你剥。”
秦少劼给了方大人一个轻描淡写暗含得意的眼神,并假装不经意得寸进尺:“要堆一碟一起吃。”
容宁:“行。”
方大人顿觉无趣,觉得一粒瓜子就让他饱到想要回家。
非常残忍的方大人,到马车到达永安园后,对当今帝王说了一个非常现实的事情:“陛下大婚,定国公将归来。陛下早些做好准备。”
得亏定国公现在尚且还没回京。
要是定国公回了京城,指不定会冲进宫里把女儿逮回去。
他说完就走,对永安园半点不留念。
这下别说秦少劼了,容宁内心都免不了顿了顿。
她诚心实意对秦少劼说着:“下次我们瓜子一粒都不给方大人。”
一粒都是太客气了。
秦少劼点头同意。
方大人放完“狠话”离开,秦少劼和容宁自然回永安园。春闱到来,几天几夜的科举考正式开始,整个京城好似绷紧了神弦。街道上卖状元糕的摊子前都难得冷清了几天。
真正腿脚不便的定国公容靖虎,在得到帝王首肯后,终于回朝。他没有办法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但也没用几天,很快回到容府,换好衣服后非常正常申请面圣。
得到消息的容宁在永安园里相当不安。
坐立不安,感觉自己要被揍的那种。
容宁细算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干的事情,不得不说,内心很是心虚。按照容家一贯以来的教育方式,她是实在不该和帝王搅合出夫妻关系。
她和秦少劼之间,往前推一推,真的可以算她先招惹秦少劼。出征之前就扒光一起睡觉,出征之后藕断丝连,天天让人送炭火。
回京之后每天在一起,晚上偶尔同床共枕。
越回想越心虚。
这里面秦少劼是有责任,但责任都是后来她回京之后。前面全是她主动干的事。换成她要是秦少劼,也免不了心有所动。
如今是事已至此,刀子必须挨,要被揍也得成婚。
这些年爹在家里的地位是不如娘。她娘同意了婚事,她爹肯定没有办法反对。这不妨碍她觉得心虚。
容宁坐在那儿长叹一口气:“我爹怎么这次回来那么快。当年兄长成婚,他都没那么积极。”
秦少劼不是很懂容宁为什么心虚焦虑。
在他看来,他和容宁在一起,大多是他费尽心思。定国公就算是有不满,也该是对他更加不满。
定国公自容宁出生至今,这么多年来对容宁的管教约等于无。
有些时候是被迫无奈,有些时候是自作孽。
换句话说,曹夫人有资格对容宁的婚事说上一二,定国公这么多年不管不顾,临到这个时候突然插手,估计曹夫人能和定国公翻脸。
秦少劼见容宁如此不安,想着大抵这是自小有的对父亲的仰慕之心。就像他父皇早年对他算是不闻不问,后来他们父子关系也算是难得。
他提议:“不然换一身衣裙?定国公这么多年没见你,心中肯定是挂念和担忧居多。你很少穿衣裙,他要是见了,也只会第一时感触到你长大了。”
容宁觉得这个方法好,点头:“我这就去换。”
秦少劼再吩咐全盛:“朕也换一身衣服。”
全盛应声。
容宁在永安园里放了不止一套衣服。
自婚事定下,宫中绣娘每天都要做她的衣服。早将一些日常但没有逾越规矩的衣服先做了送过来。她平时更多穿自己原先那些,今天赶忙在衣服堆里挑一套。
绣娘给她做的日常衣服,少用桃红鹅黄。多端庄为主。
容宁挑选了一套蓝色圆领披袄。这披袄眉子上用的是泥金,细细描绘了初春之花。里面夹杂着雀鸟,如同鸟儿追花,看上去极为活泼俏皮。
所谓端庄中有着风趣,风趣里不失雅致。
容宁按照在皇太妃那儿学来的步子,赶紧找秦少劼。秦少劼才刚换上衣服,就见到容宁冲进屋中,冒头紧张转圈:“我这样行不行?”
衣裙翻飞,露出里面绿边金纹。
和那天去墓地是浑然两种姿色,和容宁日常也不同。
秦少劼点了头,再点了头。
他想了想:“让全盛把朕的轮椅拿过来。要是定国公客气,朕把轮椅送他。要是定国公凶你,朕把轮椅对着他用。”
容宁乐了,终于不紧张:“好!”
第97章
容靖虎换好了衣服, 坐着轮椅准备面见帝王。
他神色复杂坐在马车内,曹夫人就坐在他身边,话里满是警告:“容宁和陛下之间的事已经定下, 众人都在筹备。你不要面见圣上没个好脸。”
容靖虎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件事。
他对容宁是有亏欠的, 以至于容宁出征之后,他一直多方想要让人照料她,给她拨的兵都要精挑细选。随着孩子年纪渐长,他也做好了会有女婿。
他私下也曾想过,到底是哪一位下属可以和自己女儿般配。
但他绝对没有想过皇家人。
年轻的帝王后宫没有人, 这是很多文臣该操心的事。他身为定国公,一直在外打仗驻守。按理来说边塞逐渐安定,他也能想法子调动回京,可他没料到自己这次回京, 竟是因容宁和帝王的婚事。
容家要出一个皇后。
他在家里把思虑全说了, 夫人自不可能没想过。曹夫人再度重申:“容宁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 若非实在喜欢, 怎么可能轻易答应成皇后。”
容靖虎渐渐不再心思复杂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想到这些年来对女儿的亏欠, 他不乐意当个惹人厌烦的父亲。至于要是多年之后帝王和皇后之间闹矛盾……
那也是多年之后的事。
心机陛下天天碰瓷 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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