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柏嘉荣的脸上缓缓掠过了丝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可简年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推门而入的那瞬,简年顾不得去看宴会场的细节,第一时间在人群中搜索着江屿风的身影。
柏嘉荣带着简年往深处走去,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身旁的女人四处张望,以至于脸上的表情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丝毫波动。
简年眼前只想快点看到江屿风的脸,可是一路走来,进入他视线的却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他愈发慌张,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垂下的柳叶眉像是要触碰到眼角,难以舒展。
身子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禁锢在原地,简年颤了颤,两人的目光交融。
柏嘉荣实在是忍了足够久,他寒铁般的眼神落在简年的眉眼,似乎在用眼神赤裸裸的发出警告。
简年不确定柏嘉荣是否骗了他,刚想追问,耳边却响起一道极致严厉的声音。
“嘉荣,这小子是?”
简年循声看去,此刻站在面前的男人年纪大约在45到50之间,一身黑色绸缎质地的衣裳。立领,直襟,盘扣,最传统的中式。脖子上挂着块高调凝重的翡翠挂件。
一头灰白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银光,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想博物馆里死板的蜡像,让人不寒而栗。
面对直勾勾的眼光,简年下意识的敛了眸,回避这种直面而来的审视。
箍住肩膀的力道徒然加深了一分,简年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窝进了柏嘉荣的胸膛,他就像是老鹰擒小鸡般轻而易举的把人固定在胸口。
极致好听的男音传进耳朵,柏嘉荣只说了三个字,“我舞伴。”这是他一贯的干净利索。
如此直白霸道的回答让简年悚然一惊,很快他又听到老男人讳莫如深的嗓音,“这个还不错,哼!你小子,眼光越来越好了。”
柏嘉荣低笑,手臂稍稍松了松,很快将简年扶正。
他像是猜到他心思般先开了口,依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时间还早!”
简年闻言,悬浮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稍稍平静了些,柏嘉荣言下之意江屿风今天一定会出现。萦绕在他心里的思念一下子被上拉到了极限。
柏嘉荣随后恭敬大方的为简年介绍,“这位是如同我父亲般的人物,在场的人都喊他斬叔,你也不要见外,喊声斬叔就行。”
他微微愣神,还容不得迟疑片刻,肩膀上有力的手指一嵌,简年暗自咬牙,唤了句,“斬叔。”
简单寒暄后柏嘉荣礼貌的和斬叔暂别,手缓缓滑到了他的纤腰上,微微用力,简年的侧身便和他紧紧贴合,偶尔有几下迈动脚步的节奏不一,他的腿还会尴尬的触及他另一条腿的内侧。
待他们入席坐上早已标注好的特定位置后,简年似乎弄明白了柏嘉荣的在这里的地位。
整个宴会大厅有无数桌子,但他们的位置在最前排,而同排的其它桌上,坐着的都是年纪上40的人。
柏嘉荣插在一堆中年人中间,无疑显得有些突兀。
桌上早已准备好了点心和酒水,红色的桌布上映了很多不同写法的寿字图案。回想刚才气场强大的斬叔,简年很快明白过来,八九不离十这个宴会是为斬叔过寿办的。
待简年坐定,眸光很快转冷,低低的说了句,“柏嘉荣,我虽然答应和你一起出席,可你心里清楚我为了什么。人前的戏我已经尽量配合了,如果你像刚才一样过分下去,那我会不客气的让你当众出丑。在这里的身份地位一定不一般吧?踏进这里之前,我确实没有把柄可以抓,但是踏进这里之后,我似乎抓到了。”
柏嘉荣的眉头轻轻一蹙,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字字铿锵的臭小子。从他醒来第一次喊出柏嘉荣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便稍稍有些动荡,要不是他过分坚决的态度让人欣赏,他早让人卸了他的下巴。
晃神后的他,冷淡笑笑,面前的小子真的够天真,纯净得像水一样。投递来的话每个字都像钉子,可面对自己身边的人,却又可以无条件的付出。
黑曜石的深邃,有一刹那的清明,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紧闭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
随着动静,简年反射般的想站起回头,他才刚准备起身,肩膀处一丝力道又将他生硬地按了下去。
柏嘉荣的声音压得极低,他的眸光深处散着似有似无的怒意,“不用太激动,不是他!”
简年回头,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悬浮的心仿佛片刻间深深跌进悬崖,摔了个粉身碎骨。
门再一次关上,然后再开,再关!反反复复。他一次次扬起希望,却一次次的失望而归。
慢慢的,他不再敏感开门关门的声音,越拧越紧的眉和空洞四散的目光勾勒出一脸的愁容。
柏嘉荣时不时的把眼光投向身边的人,他一口一口喝着闷酒,被深埋在心里的焦躁不见得比简年来得少。
苍茫的大海,咸腥的海水,是完全可以吞噬生命的。难道,江屿风和杜华深埋大海了?
怎么会?绝不可以!
砰……柏嘉荣手上的酒杯被他捏碎,稍显粗粝的手指缝隙透出鲜红的颜色。
碎片敲击在桌上的声音很清脆,其中一小片直接溅进了简年的额头。
人的额头是聚血比较多的地方,比起脸颊唇角这种区域,额头一旦有了口子,淌血的速度会非常快。
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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