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样厉害,知道自己能催生一些植物也没什么稀罕的,或许他只是单纯的还没想到其他想要的东西,就先看她开花消遣一下?
“可以。”
妙果问他想要什么花,沈钰安笑吟吟地说随便开开都行。
妙果想了半天,柔和的绿色在她右手凝聚,沈钰安看见灵气欢乐地朝着她涌去,在木灵根的牵引下汇成一枝盛放的白山茶。
因为她不懂修炼,被引去的灵气全部被化成这一朵灵力饱满的白山茶,她只是充当了转换的媒介。
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手捻起娇嫩的白山茶,他伸手过来,袖间熏染的茶香钻进妙果的鼻子里,那是很舒适很温柔的味道。
就像他的人。
裹着大氅的披发美人举起一只山茶轻嗅,侧面看去,他的睫毛更长更翘,抬着下巴观察花朵时有一种不自知的稚气,他这样美丽,连带着稚气这样的情绪出现在高大男子身上都毫无违和感。
“这很好。”
沈钰安满意地把白山茶拢进袖中,妙果凝出的灵力比他想象的要更为纯粹,只是随身携带着这样一朵灵气馥郁的花,他干涸许久的丹田久违的感觉到暖融融的,让他有些许困倦了。
妙果的手小幅度的痉挛起来,他猜到原因,屈指叩了叩桌案。
“坐那边去吧,还要跪多久?”
妙果爬起来,坐到他对面去,看他慵懒地拿起个小臂长的汤勺在只有水的小锅里搅动,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心中的疑问。
“您不需要我做别的了吗?”
沈钰安抬眼,拿起一只茶碗,给妙果舀了一勺白开水递过去,心情颇好:“自然不止如此,以后你要跟我学画符,学阵法,学做傀儡……学的东西很多,最主要的是要跟着我学修炼。”
妙果憋着一口气,没听懂。
她的表情太茫然,不知那里戳中沈钰安的笑点,他扶着额头笑起来:“以后慢慢讲吧……总之你得知道,以后叫我师兄,师兄来养着你。”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他没有一一解释的意思,妙果却坐立难安。
她抬头,又垂下,不太灵活的手指搅弄着自己的辫子。
“……师兄?”她试探着。
沈钰安看她,眉毛微微挑起,表示有话直说。
妙果声音低低的:“师兄,我三姐的尸……身体呢?还在街上吗?”
原来是这事儿。
沈钰安敲敲桌面,支着身子从窗外的几个花盆里捞出来其中一个。
红褐色的陶盆里面是湿润的泥土,看得出还很新。
他言简意赅:“只剩骨灰了。”
妙果呆呆地看看陶盆,又看看他,瞳孔地震。
无双镇并不流行火葬,都是一副棺椁入土为安的习俗,把人烧成一捧骨灰的做法妙果头一回见。
沈钰安笑着摊手,很无奈地道:“这不好吗?用来种出一株花,她不就换了个方式陪你吗?”
“……”
妙果把陶盆抱在怀里,垂着眼睛不说话,心里觉得沈钰安说得好像有些道理。
沈钰安好像看出她不太情愿又纠结,于是安慰她:“我的家人也是这样处理的,你瞧,他们如今就开花开得很不错。”
说着,他顺手一指,窗户外面摆着五个陶盆,每一个都种着不一样的花,花期不到,郁郁葱葱一片绿。
“……”
妙果觉得有点诡异,默默抱紧了陶盆。
去买米面的傀儡沈钰安背着背篓回来,放下东西迎来了自己的新任务。
它得和新造出来得另一个傀儡一起搭建一间厨房。
两个傀儡不怕淋雨,提着斧头和砍柴刀去了远一点的竹林寻找合适的竹子。
米面有了,沈钰安当着妙果的面就要把没洗过的米挖出一大碗放进小锅里,被及时制止。
“你不洗吗?”妙果拦住他。
“洗什么?”沈钰安不耻下问。
“……”
妙果做饭难吃,但好歹会做,沈钰安看起来万事精通,孰料是个勇于尝试的空架子。
最后沈钰安回到了二楼,妙杏承包了暂时的做饭业务。
红泥小火炉咕嘟咕嘟地煮着白米粥,粘稠的香味儿飘出屋子,又在冰冷的空气中消散。
妙果在宁静的烟火气中恍恍惚惚地想,这真的很像是新生活的开始。
傀儡们的工作进行的并不顺利,因为下雨的缘故,新搭建的小厨房潮气很重,连夜垒起来的土灶也迟迟定不了型,两天过去还是一戳就软。
其实沈钰安完全可以用灵力解决这些问题,他是火灵根,烘干只是最基础的灵力使用方式。
但他不想把存储量不足的灵力浪费在这样的小事上。
“讨厌的天气,也该放晴了。”
他这么说着,敲开妙果的房门,把趴在窗户下面捏着毛笔描大字的人提着一同出了门。
他给妙果准备了一双小巧些的木屐,套在鞋上可以防止泥水打湿她新换的绣鞋。
妙果躲在他的伞下,小声问他:“师兄,我们去哪里?”
其实她不想跟姐姐分开,但昨天红毛狐狸叼着一只山鸡上门看她,说妙杏的死讯已经在无双镇上传开了。
妖魔们在沈钰安的镇压下并未对人类展现恶意,大部分都跑回山林继续修炼了,接受能力强大的人类又颤颤巍巍走出了家门,有人在的地方就没有秘密。
这两天镇子上的谈资除了突然出现的妖魔,就要数杜家的遭遇了。
杜家三女儿叫亲爹一巴掌打死了,杜家阿娘不知道叫什么妖魔吓到,疯疯癫癫地在镇子上到处跑,一直嚷着要找女儿。
所以妙杏不能再跟着妙果正大光明地出去了,她已经是个死去的人。
“去做一件小事,不费什么功夫,顺路带你添置些新衣服。”沈钰安将伞面往妙果那边倾斜,黑色的手套和雪白的伞柄颜色对比分明。
他只知道妙果身量小,提前准备的衣裳也尽量往小了准备,但终究不及量体裁的合适,还是松松垮垮地套在妙果身上,裙子也过于长了。
妙果觉得破费,手里攥着长长的裙摆,只能干巴巴地道:“不用了……衣柜里已经很多了。”
她完全没觉得自己对沈钰安有什么用处,两人也不算熟悉,她已经努力地每天捏一朵花送给沈钰安了,但这完全比不上沈钰安为她做的事。
亏欠太多……她真的还不上啊,卖了也还不上的。
沈钰安装作没听懂。
心里想着这算什么呢,妙果能凝聚灵力供他修为进益,距离以人身飞升就更进一步,这可比钱财之类的外物有价值的多。
无双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一家口碑极好的成衣店,好巧不巧就在杜家豆腐摊的对面。
那脸盘圆圆的妇人店主是认识妙果的。
沈钰安人很高,收了伞站在门口像个衣服架子,妙果跟在他身后跟个小尾巴似的,并不起眼。
妇人笑着招呼:“沈状元?可真是稀客,今日下雨还出来采买?您吩咐学生一声,咱们给您送上门去……”
沈钰安仪态极好,一手扶着妙果的肩膀将人送到身前,颔首冲那妇人微笑:“今日不是买我的衣裳,劳烦您给她挑两条合身的裙子带走。”
妙果被推到柜台前头,呐呐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妇人笑眯眯定睛一看,笑不出来了,拉着妙果看看她不合身的衣裳,又看看人模人样的沈状元。
她面露难色,犹疑道:“沈状元……这是杜家的小女儿吧?怎么和您……”
话没说完,眼神已经开始谴责沈钰安。
那意思很明显,虽然人家姑娘是这么个小傻子,但沈钰安也不该无名无分就把人拐走啊,镇上可没听说沈状元和杜家有什么亲事,好俊俏的郎君,怎么这样轻浮?
沈钰安不慌不忙,温和的解释:“我对妙果倾慕已久,前些日子已经同杜家长辈议亲。”
妇人神色仍然不赞同,议亲是议亲,你直接带人家来买衣服也有诸多不妥,叫人看见对姑娘家名声多不好。
沈钰安垂下睫毛,有些失落地抿唇:“可惜杜家长辈对我似有不满,并未答应……许是嫌弃我父母双亡,亲自上门不够庄重。”
矛盾成功转移,妇人心软,忍不住想:虽然你对一个傻子倾慕已久有些不正常……但沈状元求亲都不答应?杜家人什么毛病?
他又勉强地笑了笑,对妇人诚恳道:“您放心,妙果是前两天被妖魔吓到,恰巧被我遇见,病了两日才耽搁回家,钰安绝无任何非分之举。”
妙果:“……”
他好会演……但他在干什么。
妖魔确实骇人,正常人都吓得六神无主了,何况妙果是个人事不知的傻子。
妇人相信了他的说辞,并且被他刻意捏造的深情人设所打动,她拿帕子擦擦眼泪,郑重道歉:“是我误会您了,说来真是……唉,多般配的一对儿啊,杜家人怎地就不答应呢?”
沈钰安劝慰她:“没关系,阿婶不必伤怀,我今日送妙果回去,再向杜家长辈提亲,他们若不答应,我便多求亲几次。”
他眼里含着希冀的微光,如此深情,如此天真,一副陷入爱情的好青年模样,“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诚心诚意,他们总有一天会满意我的吧。”
妙果:“……”
好沉默啊,恩人表现得脑子仿佛有什么疾病。
第12章 12.告一段落
成衣店妇人本来就对沈钰安有各种各样的滤镜加成,如今他卑微又深情的模样更是打动人心。
沈状元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为喜欢的姑娘买两条合身的衣裙罢了。
毕竟杜家条件摆在那里,谁能眼看着心上人连一件好点的衣服都没有?
妇人眼含热泪笑容满面地为妙果挑了两套好看的衣裙,店里有女子专用试衣的隔间,她拉着小姑娘进去,沈钰安等在外面。
这里距离霜花巷还有两条街的距离。
鬼门被撕开一条缝隙,很多进了地府的鬼都茫茫然顺着浊气一同跑了出来。
它们不晓得沈钰安的危险性,没有像还滞留在镇上的妖魔一样远远避开。
因为它们没有实体沾染浊气,且大多数也没什么怨气,所以凡人看不见它们。
师兄他有夫君人设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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