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伊容撇撇嘴,低着头,嘟哝道,“不是你说的吗?你跟我妈结婚的时候,她肚子就怀上了。你可不就是被戴了绿帽子吗?”
陈援朝有些头疼,这没有在一起相处过,连一点感情也没有。也怪当初是他鬼迷心窍了,为什么要让李雪丽给他生个孩子呢。都是自己太气愤了,非要找回一点面子。现在可好了,女儿跟她妈一点感情也没有,他无奈提醒道,“可她毕竟是你妈,你这样说她也不好!”
陈援朝刚当兵的时候,回家探亲的路上,刚好遇到落水的李雪丽,为了她的清白考虑,只能娶了她。而后,连洞房都没入就匆匆回了部队。哪知道等他过年回家的时候,李雪丽居然怀孕了。他都没碰她?那这孩子一定不是他的。怪不得她那时骗她说自己身上来月事了呢,感情是知道自己怀上了。
那时候的他面嫩,他被戴绿帽子这种丢人的事情,一旦传出去,他就没法见人了。于是,他参加抗美援朝去了。
抗战胜利后他又回来了,觉得自己挺亏,平白无故当了一回龟孙子,于是他让李雪丽给他生个孩子,生完两人就离婚。李雪丽自觉对不住他,无可奈何只能答应。
生下陈伊容没多久,两人就秘密离婚了,甚至还写了断绝关系的声明,大女儿属于李雪丽,小女儿属于陈援朝。这些事情都是瞒着别人的,毕竟离婚太丢人。
也因此,陈伊容从小到大对李雪丽一点感情也没有。陈伊容小的时候,李雪丽都是住在李家,她又跟着奶奶住在乡下,两人很少见面,感情几乎是没有的。
等到八岁之后,陈伊容跟着他去随军了,因为随军的城市和她外公外婆是同一个地方,离得挺近,她外公外婆有时候会接她到李家住。那时候,她看到她妈和她姐十分陌生。再也不愿亲近她们。人们都说血浓于水,这句话就是放屁,没感情就是没感情,多浓的血都没用。
再说了,李雪丽也根本不喜欢这个女儿,她的心思都在那个大女儿身上呢。
久而久之,陈伊容也不在意李雪丽了。拿她当陌生人一样。
陈伊容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直接摆手,“爸,你别转移话题。你娶白美茵肯定有原因。还有,那个孩子是咋回事?我看你那目光瞅着,就像她怀的是金蛋似的。”
陈援朝叹息一声,点点头承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确不是我的。”
他点了一根烟,嗤笑一声,“前些日子,白五同那个老狐狸居然破天荒让我出席酒会。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想把我灌醉,给我安上耍流氓的罪名,到时候就没人盯着他了。后来,我又觉得不对,就算他真的要这么做,也没必要拿自己女儿做戏。那样就算把我关进去了,他也丢足了脸。后来,我观察白美茵,发现她总是有意无意护着自己的肚子,宴席的时候我也用螃蟹,桂圆来试探她,她的表情和动作明显有问题。于是我心里有了猜测。后来,我请大刘让他对像在医院查了,果然如我猜的那样,白美茵有了孩子。正准备安在我身上。所以,再一次出席酒席的时候……”
他吐了吐烟圈,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眼神闪过一丝阴狠,“我就将计就计了。”
好一出精彩大戏,陈伊容在心里感叹一句,反问道,“她的孩子大有来头?”
陈援朝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果然是他的女儿,就是聪明。倒也不瞒她,直接了当告诉她,“是郑国强的。”
陈伊容心中一惊。郑国强可是国家级干部,在中央里任财务部部长,是□□的第五把手,仅次于四人!帮的地位。
陈援朝弹了弹烟,烟头燃烧过的灰烬掉到烟灰缸里,他勾着嘴角笑道,“你说绿帽子算什么,这种金蛋一百个我都不嫌多。”
果然是能屈能伸呀,陈伊容在心里暗自赞叹。不过,她也能理解。他们这派在临南省的人手并不多,这一年,他爸也只安排了两个手下进入重要岗位,一个是派出所那边的局长,一个是革委会里的副主任。其他的人都还在低级岗位里窝着呢,她爸也是急了,所以,才会不顾及自己面子问题,抓住这个机会打入敌人内部。
陈援朝吞云吐雾,有些惬意地眯了眯眼睛,“我数了一下,娶白美茵有四条好处。第一:他们要赶你到乡下插队,正好你也要到乡下照顾你萧叔,并不矛盾。而且,他们送你下乡还不会时刻盯着你。你的自由时间就多了。而且,也能还萧家那条人命。
第二:他们想把白美茵嫁给我,让白美茵肚子里的孩子光明正大的生出来。其实就等于把把柄塞到我手里。白美茵就是白家的棋子,本人没有一点主见。等她生下孩子,我找个时机,把孩子偷走。将来说不定连那郑国强为了孩子都不得不向我妥协。
第三:你走后的那个名额,他们想让自家人顶上去,不过,我已经找好了人,是一直保持中立的王家的小儿子,他和家里人闹翻了,一个人跑到临南省,我正好给他个岗位,让王家那边欠我个人情。关键时候,还能逼王家站队。
第四:陈明苏那小子,你就不用跟他虚与委蛇啦,我知道你还是没喜欢他,不过,那个孩子还是有用的,虽然有点意志不够坚定,可只要你使点力,他就能做我们的眼睛。”
陈伊容是能理解父亲的做法的,他才四十来岁,处于最有斗志的阶段,怎么可能喜欢现在这种养老状态,之前的一年多,不过是短暂的雌伏,现在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他当然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陈伊容看着自家父亲只列出了四点,不由笑着补充道,“第五:你娶了白家的女儿,白省长对你这个女婿就不会像以前一样架空了。第六:如果萧家起复,你也能有条退路。爸,你这两面派的做法会让中立派对你反感的。还有,你确定白省长不会查到萧家的行踪吗?”
陈援朝倒不担心这个,白五同和萧家又不熟,怎么可能会时刻关注他们。“到时候我会解释的。只是你要小心。下头的人不比上面老实。”
“我知道的。”
陈援朝不屑地撇嘴,嘲讽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给白省长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居然让白美茵嫁给我,这不是把刀子递到对手手里么?这可真够蠢的。”
陈伊容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夜晚,那轮明月那么暗淡,不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吗?她回过头来,道,“风险与机遇是并存的。虽然他们把刀子递到你手里了,可那刀子是锋利的,一不小心还会被它扎了手。”
“怎么说?”
“无论你心里是怎么看白美茵的,在外人眼里,你就是白美茵的丈夫,如果有一天,她在咱们家安排了罪证,然后指证你,任你有八张嘴也说不清。”
陈援朝点点自己的额头,很认同地直点头,“你说的对。这还真是把双刃剑。”
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我先跟领导汇报一下,最好是在医院里安排人,到时候趁乱先把孩子给抱走,只有这样,白美茵和郑国强才能为我们所用。”
陈伊容点头,心中感慨万千。新中国成立这么久,国家一直处于争斗过程中,他们这派的大领导几次三番想要搞三自一包都被上面否决了,甚至去年还被发配到修造厂改造。她爸这么算计,都是因为他们派系人才越来越少了。只是不斗不行,国家这么落后,人民生活水平这么低下,那些人还在上面争权夺利,打压别的派系,简直是丧心病狂。甚至他们连萧家这样有过卓越战功的人都批|斗。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如果国家落入他们手里,国将危矣。
这些政治起伏,陈援朝从来不瞒着陈伊容,她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凶险,笑道,“老陈同志,你可要坚定立场,别被敌人的糖衣炮弹侵袭呀。”
陈援朝素着一张脸,有些许不屑和嘲讽,“你老爸我在哪跌跟头,都不可能栽在这上头。”
陈伊容没话说了,想到自家老爸,除了爱下棋,几乎没有别的爱好,喝酒,那酒量也是千杯不醉的,不过,他这点少有人知,他一般也不在公众场合喝太多酒,别人都以为他酒量很差,却没想到,白省长居然会给他栽这种绿帽,可真是失策了。
两人商定好之后,又说了会儿题外话。
陈伊容突然眨着眼睛,像个小狐狸似的,撅着嘴,开始没大没小地笑话起陈援朝,“爸,你还说自己是军营里的尖子兵呢,居然被一个18岁的小伙子跟踪好几天,都没发现人家,你呀,老啦!”
陈援朝有些黑线,他才四十出头,哪里老了?不过,对自家女儿说的十八岁小伙子倒是有了几分好奇,处在他这个位置,但凡有点异常都要调查一翻,“改天把人带来我看看。”
陈伊容满脸不解,“你想干嘛?”
陈援朝掐灭了烟,从嘴里呼出一口烟雾,“当然有用喽。”
陈伊容倒也没反对。说实话,她也正想知道宋向军的背景,只是她又不是政府人员,根本没有那个权限查人,交给她老爸刚刚好。
第38章 、
周末, 宋向军回家的时候, 特地带一些红薯回来。
现在还没到农忙的时候, 家里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的。而,他根本没有那么多钱买大米。只能买些红薯。这次回家他也是为了到山里打猎才特地回来的。
他到山脚下的时候, 刚好看到林小芳弯着腰在山脚下挖野草,时不时地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男孩。
宋向军朝那男孩看去,原来是他二弟向民。
他皱着眉有些不解,二弟才十四岁,小芳都十七了,两人之间不会有啥吧?
随即又觉得自己多想了,向民还是个生瓜蛋子,根本不懂男女之情, 他俩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向民”
宋向民听到有人叫他,立刻回过头来,看到喊他的人是自家大哥, 忙提着手里的篮子往这边跑。
待走到跟前, 宋向军才知道他也是在挖野菜。
“家里没菜吃了吗?”
宋向民笑着摇头, “不是,是这些野菜是最嫩的时候, 可好吃了。”
宋向军点点头, 扭头跟林小芳打招呼。
林小芳站起来打完招呼之后,立刻又蹲下身子继续挖野菜。
“春丽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挖野菜呢?”宋向军有些好奇。
听到大哥问春丽, 宋向民对小妹最近的行为有些看不上眼,他妈一让她干活, 她就说作业没完成,当他不知道呢,她这是跟他比赛争上高中的名额呢。宋向民神色有些淡,不屑地撇撇嘴,“她说还有篇课文没有背会。”
宋向军微微有些发愣,刚想再问,宋向民却跑来了,留下一句话,“大哥,你等我一会儿,等我把这篮子装满,咱们一起回家吧?”
宋向军点点头,把肩膀上的红薯放下来。
“你要小心你小妹,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林小芳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宋向军惊了一瞬。
“为什么这么说?”宋向军有些心惊,忙回头问。
林小芳却只顾着摇头并不答话。前世的事情还没发生呢,她说出来,他也不会信的。
等两人割完,他们三人一起走回家的路上,林小芳时不时的看向宋向民,那目光中那着点爱慕与怀念,让宋向军觉得有些突兀。
推开自家大门的时候,宋向军一眼就看到正在看书的春丽,突然想到林小芳的那些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总觉得重生之后,自己总是疑神疑鬼的,似乎谁也不能相信了。
前世,他在香港的时候,几乎没有一天不怀念家乡,想起他十八岁的生活。可真的等他回到这个年代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之前的回忆都像是被美化了一样,根本不是那么美好。
向党和爱军口中的陈伊容,和他接触到的根本不一样,也和记忆中的不一样。
林小芳口中的小妹,不是自己以为的善良
他们每个人都带有一种目的。
这种怀疑让他有些茫然,他需要自己去判断。
范菊花和宋春丽看到宋向军回来了,全都围过来嘘寒问暖。
正当一家子说得热热闹闹的时候,隔壁又传来打骂声。
而后,林小芳哭着跑出家门,再接着就是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范菊花神色有些黯淡,“你刘婶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在家打小芳,我上回去劝了,小芳脸上都被她打肿了。三天两头,不是脸上带伤就是手上带伤,看着特吓人。别人去劝她,她还说是小芳不对。哎,小芳,多勤快的一个孩子啊,生在他们家,都憋屈死了。”
宋向军心里一紧,想要站起来劝,范菊花却拉住了他。
宋春丽撇着嘴,小声道,“前天咱妈去劝了,刘婶子表面答应的很好,可转头打得更狠了。现在,村子里的人都不想去劝了。”
范菊花也是垂头丧气的。
宋向军看了一眼宋向民,见他神色颇有几分不忍,可又觉得他和小芳都认识,他同情小芳也很正常。
宋向军把自己带来的红薯倒出来,范菊花和宋春丽围过来,看是红薯,都有些失望。可想到家里的红薯的确不够吃了,这些刚好可以填一些日子。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范菊花看儿子有些疲惫,又到隔壁买了二十个鸡蛋,回来就给一家子煮了五个。
晚上,一家人一人一个鸡蛋吃得分外满足。
隔壁林家也在吃饭,与宋家和乐融融的气氛不同的是,他们一家十分安静。
每个人都端着粗瓷大碗,里面盛的是玉米糊糊。不同的是,每个人碗里的有些微差别。
林正富和三个儿子的碗里都是厚得搅不到的玉米糊糊。
刘兰花碗里的是厚簿适中,林小芳碗里的是清亮见底的汤汤水水,几乎没有什么玉米渣子。
林小芳脸上青一片紫一片,显见是刚刚被人打过。
看着碗里的粥,她实在难以下咽。
重生已经好些日子了,她还没有从之前的有鱼有肉中适应过来。
前世,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回到林家村,她爸她妈嫌她离婚丢人,硬是把她赶走。
她听人说深圳那边发展特别好,许多人都到那边打工发了财。就拿着剩下的一点钱买了火车票,到了深圳。谁成想,工作没找到却在街上遇到陈省长。那时的陈省长还不是省长,只是深圳特区的市长,当时的她正在整治深圳治安问题,到街道考察去的。
即使,那时的陈省长没有后来那么厉害,可还是帮助了她,而且还是对方先认出的她。
虽然,她在村子里是个小透明,可陈省长经常到村子里跟人家换东西。她家也种了不少蔬菜,她娘就经常拉陈省长到她家换。
次数多了,她和陈省长也就认识了,只是她性子寡淡,又很自卑,对陈省长这个副省长家的千金小|姐十分怵。
两人其实说不上有什么交情。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陈省长居然给她机会,让她成为她家的保姆。
这简直让她喜出望外。她是农村妇女,洗衣做饭这都是干惯了的。
七零之我的老婆是知青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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