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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自救靠美食 第282节

    他不说还好,一说范正云就催促更甚。
    顾湘莞尔,笑念了句:“看来我今日该破财。本还当难得幸运一回,天上能掉块馅饼的。”
    说话间,她就上前要签契书,只又抬头,扬眉道:“只有你?你那位弟弟可要置换?”
    范正云嘴角抽了抽, 根本不答,催促顾湘赶紧画押:“你管这些作甚,快些,快些。”
    顾湘微笑,举目看去,却见范家老三脸上茫然,盯着他大哥,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也不多事,很郑重地签了契书。
    这契书有官府做公正,一式三份,除了她和范正云外,还有留一份在官府存档。
    一签完,那就板上钉钉,绝不能反悔。
    范正云收好契书,一言不发, 招呼手底下的人匆匆过来, 搬上自己的东西调头就要走, 好在还知道跟他娘说一声:“娘你安心住着,要吃什么,要玩什么都跟我说,找老三也行,什么都不用担心,老大抠门,没给我留下多少值钱的物件,好在我还饿不着老娘!哼。”
    范家老三,讷讷半晌,却是没肯放弃手里的范记米铺。看他大哥的表情,反而和往常有些不同,轻声道:“哥,没想到啊!”
    他也没说自己没想到什么,支吾了几声,丢下一句:“娘那儿你放心,嫂子那儿你也放心,我,我会照顾好。”
    说完,转身抱起账册箱子,撒腿就跑。
    范正弘笑了笑道:“小娘子别见怪……我这两个弟弟就是普通人, 有点贪财,也有些贪心,可其实,并不是恶人。”
    他回头看了眼剩下的箱子,笑了笑,“现在也不是说这两个笨小子的时候。”
    顾湘抬头看范正弘精神抖擞地开始准备拍卖他剩下的家产,连开封府的书吏都加了好几人。
    捐赠这事,也并非上下嘴皮子一碰,只说一声就算完了的,后续的手续,麻烦的紧。
    顾湘打了个呵欠,雪鹰就上前一步,往她身上披了件斗篷。
    斗篷上身,肩头顿时沉了沉,顾湘愣了下,眨了眨眼,回头看过去。
    雪鹰笑道:“我觉得还是很有些必要。”
    顾湘:“……”
    太阳照下,晒得人口干舌燥。
    园子里一干看了半晌热闹,又等了许久的客人们,却是一下子精神起来,盯着范正弘旁边的纸牌仔细研究。
    不过研究得起劲的,还是京城二三流的人家,真正消息灵通的豪门大户早得了消息,心中早有定计,此时个个胸有成竹。
    不少家主都是闲坐一边,喝茶品茗,只让手底下得用的管事参与竞拍罢了。
    左右杂耍的人早就退下去,不过戏台子上,邹老头抱着把胡琴,依然吱吱呀呀地拉着胡琴,拉一段胡琴便要说一会儿书。
    范家老夫人领着儿媳妇,抱着孙子,神态惬意,丝毫不见忧虑,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不时地还要点评上几句。
    “这句话说的好啊,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这话是谁说的,当真是说得好。”
    此时邹老头没再讲什么鱼目混珠,鸠占鹊巢之类的故事,反而讲起《开封探案手札》来。
    这《探案》一书,如今已经在京城各大书肆出售,好些茶馆酒肆的,都请了说书先生来说此书。
    真论进展,有些茶舍说书的进展,到比顾湘食肆里说的更快些。
    顾湘家食肆节目多,大部分时候都是让客人们自己上去热闹,除了这邹老头,大部分时候也是老狗,秋丽她们兴致起来,爬上去说上一段,而且各自还爱挑自己喜欢的情节去说,从不按照顺序。
    自从这书进了京城,到是别的茶馆酒肆,请的说书先生更专业,说的也更专业。
    邹老头显就是个行家,只顾湘听了几句,便眨了眨眼,回头问雪鹰:“这一段真是我写的?”
    雪鹰:“……”
    她忽然心里惊了一下,蹙眉沉思道:“我的使女技能,果然还有进一步增强改进的地方。”
    自家小娘子问的问题,她居然有不知道的,偏这等事完全可以避免,若自己当真对主人家的事,巨细无遗,都了解清楚,自然能给出答案。
    顾湘仔细想了半晌,摇了摇头:“我没写过。”
    如今她写得算是大长篇,顾湘能记得每一个故事大体的情节,可要说所有的细节,她就是记性再好,那也记不住的。
    这会儿邹老头说的故事,案子到是知道,是一桩因嫉妒而起的杀人案,华彩段落应该是不在场证明的手法。
    凶手为自己准备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拉了满朝的官员,还有官家亲自给他做证人。
    案发时,凶手正在进行殿试。
    因着把这段不在场证明尽量合理化,顾湘很是费了一番心神,所以她对这一节记得颇清楚,绝对没在这里面写什么凶手其实知道了一事——他现在的身份,并不是他的,而是那个寒门出身的被害者的。
    当年也是机缘巧合,这凶手的母亲,利用了一位贵妇人的好心,做出了偷龙转凤之事。
    二十五年过去,当事人都长大了,凶手在外头见到了他爹长得一模一样的一个人,刻意调查后终于发现深藏其中的秘密,于是便动了杀心,杀人毁尸。
    顾湘:“……”
    旁边几个和她一样闲,同样在听说书的,京城廖家的张夫人显然已听过这一段,正兴奋地同旁边的手帕交议论。
    “这老先生说的好,比昨日我在樊楼听得要入味。”
    顾湘:“……樊楼都说上了?”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渍,幽幽一叹。
    在这样的时代,杀人是个好法子,若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死上个把根本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又无什么dna检测,人只要死了,便轻易不会有人发现真相。
    说起来,原主能活到十五岁,自己能活到如今,是不是该庆幸某些人的手段不够残酷?
    此刻,扑卖已结束,范家的事,也差不多是了结了七七八八。
    第四百九十六章 深宫
    皇宫
    延福宫,好球阁,卧蚕亭内。
    亭四角都挂了珠帘,珍珠个个拇指肚大小,圆润闪亮,清风吹拂,微微摇晃, 晃得人眼睛都生出些霞光。
    两个青绿衣裙的小宫女捧着香,悄无声息地进来,在石桌上安置香炉,点了蜜香。
    这种香是宫里最近正流行的香,散发着一股清新自然的蜜桔甜香,味道淡淡的, 沾在衣裳上却是久经不衰,因着以奇楠沉香为底料,用料颇为名贵, 说是宫里流行,也不过是张美人等几位宠妃,还有几位公主处常用而已。
    “香薰一刻钟就快些收了,咱们三公主不爱太浓的味。”
    旁边站着的嬷嬷轻声交代了两句,两个小宫女连忙应是。
    嬷嬷检查过坐垫,桌上的瓜果点心,旁边摆的奇石摆件,连珠帘的珠子大小匀称不匀称,是不是光洁都检查过,这才点了点头。
    “三公主已歇过晌,等下或许要过来,你们莫要吵闹, 惊扰了公主,有你们好看。”
    嬷嬷说的到是轻描淡写, 两个宫女却吓得脸色煞白, 连道不敢。
    待嬷嬷走得远了, 两个小宫女总算松了口气,忙取了帕子拭了拭汗,又彼此帮衬着涂抹些香膏。
    宫里娘娘们都好洁,闻不得异味,偏她们日日都要劳作,动不动身上便起汗,出汗就不免有味,虽则世人都觉得美人流汗也是香汗,可这可不能当真。
    为了当差方便,宫人们自是要用些旁的法子。
    两个小宫女一边涂香膏,一边计算时辰,仔仔细细守着香炉,馨香袅袅,随风而至。
    一阵风吹过,日头的酷热仿佛散了些,两人面上都不禁流露出些许陶醉。
    “寇姐姐,我想问问……”
    “别问。”
    年纪小一点的小宫女云香刚一开口,旁边的寇玉珠便给她堵回去。
    云香一怔,登时白了脸色。
    寇玉珠叹了声,她知道云香想问什么,前几日云香的小姐妹玉桂正好轮到去清理三公主的卧室,结果一去不回, 后来就传来消息说是玉桂从三公主那儿求了恩典,出宫成亲去了。
    这事传扬开,到有不少小宫女羡慕,也说三公主心肠好。云香却是懵懵懂懂,实在不明白,自家好姐妹怎都不同她说一声就出了宫,前几日两人分明还在商量,要多攒些银钱,想去找许嬷嬷拜师,学点针线上的本事,将来出了宫也能谋条好生路。
    云香和玉桂都是让家里人卖了,辗转卖到宫里的,在外头根本无甚牵挂,也没想过出去。
    寇玉珠心情复杂地看了眼云香。
    外头的人不知道,她们这些在延福宫久了的宫人却是知道的,但凡有哪个宫人犯了规矩,都是被人拖走从此不见踪迹,只消息传不到外头那些小宫人耳中,传到他们耳中的必然都是些天下太平的消息。
    寇玉珠自己是不可能了,却是目光四下里一转,压低声音劝了云香两句:“其实出宫挺好的,以后要是有机会,寻个门路出宫去吧。”
    “再不济,何苦在这些地方熬着,御膳房之类的地处不是很好?还能学些手艺。咱们宫女将来总有出宫的一日,宫外的日子也不好过,有门手艺傍身,总归能得一口饭吃。”
    说话间,寇玉珠耳唇一动,略一侧目,就见已有宫女撑着伞,送三公主过来。
    她忙一扯云香,两人便轻手轻脚地收起香薰,迅速退了开去。
    三公主这几日都到卧蚕亭读书品茗,从不要人侍候,也不留人在身侧,一众宫人都要避开。
    赵畅抬眸看了眼天边,并未看到两个心怀忐忑的小宫女,略勾了下唇角,把手中的书册展开扣放在膝上,伸手取了茶盏品了一口。
    她其实不爱喝茶,茶汤再香,于她来说也过于浑浊刺激了些。
    赵畅自小吃的用的都十分精细,或许也正因这个,她肠胃并不好,每次看御医,御医也不过给她开些太平方,吃了治不好病,总归也治不坏病。
    宋嬷嬷总觉得正是种种缘由,有时候她难受得厉害,就偶尔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做点违背她这温柔大度性子的事来。
    若是谁犯在她身上,让她拿来出了气,宋嬷嬷只有更心疼她。
    赵畅一笑,眼神凉得很。
    就像很多人发脾气会随手摔个瓶瓶罐罐似的,她发脾气杀人,又和那些砸了瓶瓶罐罐的有何不同?
    宋嬷嬷便这般想。
    她也这般想。
    宫里的这些个宫人,论起价值,还比不上那些瓶瓶罐罐,廉价的紧。
    赵畅笑了笑,又低头去看膝盖上的书页,眼神越发凉。
    《开封探案手札》印得颇精致,入手沉甸甸的一册,字迹也清楚,印的人显然花了心思。
    赵畅把那段‘鸠占鹊巢’,细细地又看了一遍,倏然就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我果然是走错了一步。”
    旁人看这书,看到此节,只去看凶手的狠辣阴险,唯独她,看得却是凶手的果决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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