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没法跑了,但就这样让他好好地被送去法庭接受审判,即使知道他必定要面对惨痛的死刑,也太便宜他了。另外,奥尔也信不过即将接手他的警局,以这个家伙提出的报酬,副局长都会动心。
刚刚奥尔下了重手,除了中弹的右手,他的左手和两条腿不止骨折,骨头还严重地错位,以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准,开刀正骨……除非他是血族或狼人。他想活命,只能被截肢,但是截肢又真的能活吗?
在卡尔沃特的惨叫声中,其他警察陆续赶到。奥尔拎着卡尔沃特的后脖领子,把他提了起来,这家伙的惨叫声瞬间拔高了一个调子,奥尔挺开心地甩了两下。
“你是魔鬼!恶魔!”
奥尔觉得,这些家伙骂人的词汇也实在是太匮乏了一些,他挺高兴地说:“当你下地狱时,别忘了告诉撒旦,我又给祂送了一个罪恶的灵魂,让祂保佑我长命百岁,这样我就能让地狱更热闹了。”
但卡尔沃特已经痛苦地失禁了,他的嚎叫和谩骂只是转移疼痛的本能反应,他根本听不见奥尔在说什么。
“火灾那边怎么样?”
“已经控制住了,虽然有小规模的煤精爆炸。”
“除了最开始遇难的三位居民外,没有人死亡。”
“我们的人有几个受伤的,但也都不是大事。”
“有十几个被烧伤的人。”
“已经将歹徒都抓到了。”
“那几栋被大火波及的房子,已经被托雷斯先生买下来了。”
警官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看起来都挺兴奋的。
“通知居民们,正常休息吧。”马克西姆什么时候到的?奥尔竟然都不知道,但这算是好消息。
“是!先生!”
警官们掏出警哨,分方向在街区里边吹边传递着消息:“歹徒已经被全部拘捕!居民们安心休息吧!”
随着警哨的声音向远处传出,原本黑暗一片的街区,瞬间亮起了灯光。人们打开门窗,强壮的男女手上都抓着棍棒,比尔之前来询问是否能帮上忙,以防万一,奥尔让他通知周围的人尽早回家,守好门户,今天晚上,除非警哨声响起,否则无论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
现在警哨声来了,人们在灯光与烛光下走上阳台,走上街道,不知道是谁最先鼓掌的,很快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人们对着警察们欢呼鞠躬,有妇人端着刚煮好的热汤走向警察,还有男人举着啤酒冲上去。
奥尔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他可没忘记,当他作为巡警来到这里巡逻的第一天,看到的是怎样颓废与冷漠的景象。
“奥尔!”达利安向他匆匆跑来,给他披了一件不知道是谁的制服。
“加西亚。”奥尔一手拎着卡尔沃特,空出来的手握住了达利安的手,与他十指纠缠,他现在有些激动,心脏在胸腔里嘭嘭作响。
“嗯?”
“这里的改变是因为我发生的吗?”奥尔脸红了,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对,是因为你。去年下半年,这里还因为一场暴乱几乎化为一片焦土,是你,让这里这么快重新变成了一片乐土。”
“不不不,乐土这个词就太过了。”奥尔脸更红了,于是窘迫的他亲了一口达利安的唇。
“哦!”“哟哟哟!”“祝福你们!”
掌声、欢呼声,还有罪犯的惨叫声,如一场热闹的庆典。
“哇!”不甘寂寞的奥丁稳稳落在了奥尔的肩膀上,它扑闪翅膀叫着,给这场庆典又加入了一种伴奏。
奥尔发觉自己正越来越残暴,罪犯的惨叫甚至能让他产生愉悦。挺好的~
然后奥尔就被送去圣·安德烈斯医院了,大家可真的都是老熟人了。
去的路上他还有点不安。追击罪犯时热血上头,什么都不怕了,现在事情结束,想到要被开刀取子弹,突然就觉得疼了。
结果他果然受了大罪_(:3」∠)_,首先,血族医生按揉他所说的中枪部位(小腿和胳膊),奥尔没有感觉到任何异物感,但在获得奥尔的同意后,医生还是决定动手术。血族是可以逐渐将身体里的子弹分解掉的,但这也需要一个过程,子弹在身体里还是会带来一些不便的。尤其子弹都含有大量的铅,奥尔一次身中数弹,未来很可能引发他铅中毒的情况。
在换了三把手术刀后,医生把奥尔的小腿切开了,因为恢复得太快,他必须用镊子撑开伤口——麻醉是有的,可即便剂量能弄翻一头大象,奥尔也毫无反应。奥尔把嘴里的软木直接咬碎了,如果周围没有熟人,他现在就要嚎叫了!可周围都是熟人……
医生用手术刀和镊子在他的小腿肌肉里找了十五分钟,怀疑子弹射穿了他的肌肉,没有留在肉里。
“别怀疑了!先让他自愈!”在一旁的达利安咆哮着。
医生还要给奥尔的手臂开刀,达利安让他等等,半个小时后,奥丁带回了消息——狼人们在地道里,找到了所有六枚子弹。
“是三枚子弹都射穿了肌肉吗?殿下,您的运气真好。”
奥尔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继续被医生活体切片了。
“我应该不是被子弹射穿了肌肉。”回警局的时候,奥尔向达利安嘀咕,“疼痛感不对,子弹……大概是只击穿了很浅的一层肌肉?”
达利安拍了拍他的腿:“我们知道就好。”
“嗯……”奥尔了解了,这属于保命的消息,未来别人不知道他的情况,就不可能做出特别针对的行为。
一夜过去,第二天天还没亮,罗森伯格记者就带着照相师塔尼来了,奥尔很乐意接受他的采访。
“我可以见见那位h先生吗?”罗森伯格问。
奥尔没有说出霍桑的名字,虽然卡尔沃特及其党羽大多数都已经被捕,但谁都不确定,这些人是否还有亲人、子女、伴侣在外,霍桑作为重要的告密人,假如身份被公开,很可能引来报复者。
“不行,罗森伯格先生。”
“这可是有些遗憾,作为一个普通人,竟然发现了全索德曼警察都没能发现的强盗头子——这可是一个传奇。我不会对外公布他的确切身份的,我很明白这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我只是想采访一下他到底是如何发现的,以及,在被劫持时,他有什么样的想法。而且我会提供给他一笔不菲的采访费用。7个金徽,怎么样?”
7金徽对霍桑来说可是一笔巨款,这样奥尔就不能代他拒绝了:“请稍等。”
霍桑目前住在警察局的巡警宿舍里,不只是作为记者的罗森伯格对他的情况很感兴趣,警察们也是。他有极强的洞察力,要知道比尔的人也在人群里寻找,但谁都没发现的卡尔沃特只有他发现了。在那天的大火之中,他跟着两个狼人努力地救援着其他两个房间里的人,因此而被烧轻度烧伤。
达利安想把他留在警局里,从当个见习巡警开始,等到他学会基本的读写,就可以获得正式的职务。
不过霍桑本人,还是拒绝了。
这让罗森伯格叹了一口气,但他很快又重新高兴起来,毕竟这可是独家新闻——《诺顿晨报》今年年初的时候,给鱼尾区分局捐了1200金徽,还送来了布匹、牛肉以及两匹驽马。双方算是友好合作部门了。
两天后,所有歹徒都被审问完毕,在这个过程中,又有十几位各方人士落马,但要抓捕那个人贩子瘸子乔南却有点问题。因为他现在所在的希克林区,又可以被称为“希克林人聚居区”。
希克林区的总体经济状况比鱼尾区好一点,希克林人极其抱团排外,社区内的人们不说诺顿语,而说希克林语,五年前就出过希克林人抗税的事情。他们只向贝尔东教的教会交税,而拒绝向任何诺顿政府的官方机构交税。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件事后来动用了军队,小火炮都推进城区了,希克林人和军队打了一个多月的巷战,后来贝尔东教在诺顿帝国的枢机主教出面,与希克林人的长老们沟通,最后说定了,依然是希克林人向教会交税,再由教会将税款交给诺顿帝国官方。
所以其余中下城区把区政府放在贝壳区的黑匣子街,是因为真的穷,希克林区的区政府放在黑匣子街,还因为区政府的人都怕死。民风彪悍的希克林人,并不把诺顿帝国的官员当人看。
诺顿帝国封建领主思维的世界,对于君主来说,他们的臣民们只要交税,只要不明确地要推翻他们,那关起门来有什么样的想法,他们是无所谓的。反正希克林人闹得再怎么厉害,也怕军队。
至于他们的存在是不是会影响索德曼中下层民众的安定生活?他们不在意。
希克林区的皇家警察虽然也穿着红制服,但警徽上并不是黄金独角兽,而是一柄长剑,外边围绕着一圈黄金荆棘,黄金荆棘是贝尔东教会的徽记,他们的手势是在胸口竖着画两个z。
就算是阅兵的时候,皇家教会的方阵里,他们也穿着这样徽章的制服,只不过贝尔东信徒的皇家警察最高做到希克林区分局的局长而已。
总之,这是一个外区的皇家警察很难进入的区域,那位人贩子的瘸子乔南,应该也是希克林人。
其实奥尔不太理解,为什么希克林人愿意庇护一个人贩子,就只是因为这个人和他们出自一个民族,有一个信仰?
但这个世界很多事情,是不需要逻辑的。
总之,要抓瘸子乔南,只能等以后有机会。
在转交卡尔沃特的时候,他已经因为疼痛和感染发起了高烧。奥尔曾经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过分了?在蓝天下养起来的三观蹦出来,指着他发出警告:你不是一个审判官,你没有那个资格既抓捕他,又审判他,并对他行刑。即使现在他是一个犯人,但只要开了这个头,早晚有一天,习惯成自然的你也会对无辜者这么干。
但被抬上囚车的卡尔沃特在临上车前,看了一眼奥尔。他明明有一双深邃清澈的蓝眼睛,那也曾帮他博得了很多人的好感,但那一刻,他的蓝眼睛里只有怨毒与诅咒。
奥尔把自己的三观拍碎了,世界不同,三观……有些要保留,但有些,还是扫一扫收起来,珍藏起来吧。很可能它们只可远观了。
至于卡尔沃特的那些宝藏,让它们随着这恶毒的家伙陪葬吧。
终于有时间的奥尔和达利安,叫来了布雷顿·霍桑,他要履行他的诺言了。
“请坐,布雷顿。”霍桑现在也是警局的一员了,所以奥尔能直呼他的名字。毕竟,在经过数次升职后,他也是副局长之一了,现在他们就在奥尔自己的办公室里,“来对我说说,你想让我解决的案子吧。我不能百分百地帮你解决,那是说大话,但是我会百分百的帮助你。”
第146章
霍桑穿着不太合身的旧制服,脸上贴着一块纱布,手腕上也露出白色的纱布。他的制服是警察们临时凑给他的,就像当初达利安为快速长高的奥尔找来的制服那样——现在他还在长,只是没那么快了,而他柜子里有很多套更大一号的制服。
霍桑看起来有些惊讶,他坐了下来,极坦诚地说:“当我被告知可以成为皇家警察时,我以为,这就是我的报酬了。这也确实是一份丰厚的报酬,实际上,我愿意放弃之前说的话。”
“不。”奥尔无奈地笑了起来,“请别误会,您会成为鱼尾区警局的一员,是因为您在不久前展现出了足够的能力与胆识。这件事是局长决定的,不是我。您成为一位皇家警察,是理所应当的。”
“我?能力和胆识?”他没有因为夸奖而羞涩或骄傲,甚至没有一点激动,他看起来很茫然,无法理解,“我有……能力吗?”
从见面开始,霍桑表现出的情绪都很“平”,就像是个机器人?
这年头,谁没有点精神病呢?达利安可能没有,大黑狼的精神可能比奥尔自己的皮还要坚韧。
“对,您很有能力,我们愿意将后背托付给你,兄弟。”
“……”霍桑猛地抬起头,依然是那张看起来充满愤怒的暴躁面孔,外人在这会以为他要蹦起来发狂,奥尔却觉得他好像要哭了。但没有,霍桑只是保持着他那张脸上的暴怒,平静地看了奥尔一会儿,“谢谢……”
“不客气。”奥尔微笑,把小桌上的饼干碟子推过去,示意他吃,“我们来谈谈你的案子吧。这不只是因为我答应了你,也是因为作为皇家警察,那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霍桑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在你之前,没有皇家警察来帮助我们。蒙代尔警官,我不是孩子了,我很清楚,这个世界是什么颜色的。”他把咬了一口的饼干拿在手里,“我叫托雷斯·霍桑,我今年23岁,我的家在比斯特菲尔郡的哈勒姆镇,我爸爸是个农场主,他叫杰斯·霍桑,妈妈马琳斯·霍桑,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奥尔拿出笔,在已经准备好的笔记本上记录着。
比斯特菲尔郡也是距离索德曼较近的一个郡了,到那坐火车的话需要三天两夜,那种长距离的大型火车。
农场主不等于有地农民,农场主除了有土地之外,还必须有大牲口。所以,在当地来说,霍桑的出身应该还不错。他作为第四个孩子当然是无法继承家产的,但按照常理来说,假如父母疼爱他,也会给他买一些土地,并不疼爱,也该给他找一门足以糊口的手艺。
——即使会养马、猪、牛之类,也都属于“技术工种”,毕竟普通农民最多养鸡鸭,很难接触到大牲口,很容易找到工作。
“八岁的时候,我点燃了谷仓,烧死了家里的两头牛。”在自我介绍后,霍桑就爆了个大雷。
“你八岁?”
“是的,我已经忘了自己当时是如何点燃谷仓的,只是依稀记得,我的哥哥们和姐姐也都在那。当谷仓的火焰熄灭,妈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他们把我推了出去。我挨了一顿打,发了一场高烧,当我醒过来,就被塞进了神父的马车,我被送进了圣·丽莉感化院。”
他又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干,细细地嚼碎吞咽了下去:“我在镇子里看过牛、马、羊和狗,也看过躲在稻草里的男人和女人,在那,我第一次知道,男人和男人竟然也能结合。您需要我向您讲述具体的过程吗?”
奥尔浑身的毛已经都炸起来了,深吸一口气:“不,不需要。”
tm的这些人怎么一定要揪着孩子不放?!那些混蛋对成年男女的侮辱,也不会少。但是……孩子实在是太超过底线了!
霍桑点了点头,他看着只剩下了一半的饼干:“我十岁左右跑出去过一次,甚至跑回了家,爸爸用马鞭把我打了一顿,当我从昏迷中苏醒,已经回到了感化院。当我十五岁……也可能是十六岁?我和另外几个男孩再次成功地逃离了那里,但很快我们就分开了。
我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但当我走进第一个村子时,我就被袭击了,那是三个兄弟。他们□□了我一阵,我打伤了其中的一个人,也可能是打死了?我不知道。
我流浪了很长一段时间,卖身比找工作容易,事实上,直接说卖身,反而能避免很多伤害。可是我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丑陋了,对我有兴趣的人越来越少了,这样反而能找到更多的普通工作了。我也来到了索德曼。
在遇到您之前,我在一家货行工作,每天就是抬箱子。我那天看见了我的两个同事把一个孩子拖进了巷道里,我冲上去,打了他们。可能打死了一个,我不确定。离开时,我摔了一跤,跌进了水坑里,然后,我就遇见了您……
蒙代尔先生,我离开那家感化院只有六七年,我很肯定他们还在像过去那样办事。我说完了。”
蒸汽时代血族日常 第1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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