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等宋韫珍回答，扭头又盯着豆柴，喃喃道：“你……你又是谁……”
    豆柴使劲眯了眯眼。
    他没想出什么门道，转身迈进洗手间。
    豆柴立刻悄声说：“去年年末影视风云人物大典，他把我眼睛拍的那叫一个小，气死了。”
    宋韫珍一脸崇拜：“风云人物……”
    豆柴：“咳咳，咱大小也是个角儿。”
    不了谢熙川进去没几秒就出来，豆柴立刻闭上了嘴。
    他应该是洗了把脸，前发打湿了，被顺了一下，露出额头来。脸上还有水滴没擦，显得他脸色愈发惨白，带点阴郁的矜贵。
    只是看着精神还不大正常，一屁股坐在宋韫珍身边。
    这张桌子确实能四个人坐，不过比另一张小了一圈，沙发椅也不大，这样一来几乎算是紧贴着。
    宋韫珍试探道：“你好？”
    谢熙川嗤笑一声，撑着头扭着脸端详她，好一会儿才说：“给你拍照。”
    “现在？”
    他察觉出她跟对面的人交换眼神，又转过头去，看着豆柴：“给你拍过了。”
    豆柴：“……谢谢您嘞。”
    这次他回头，贴得比刚刚近很多：“你……”
    两根手指夹住她的下巴，捏了捏。
    “你还行。”
    宋韫珍：“啊？”
    也算是被夸了？
    “什么都肯拍吗？”
    宋韫珍哭笑不得：“你还能拍什么不能拍的？”
    他笑得很邪性，竟然还故意把虎牙露了出来。这表情一般人做堪称猥琐，不过他这样一露倒是多了分少年随性。
    结果真的去拍照了。
    宋韫珍在前面陪着豆柴走，谢熙川在后面跟着，先把豆柴平安送了回家。他见豆柴一脸古怪趴在阳台上看楼下的他俩，咕哝道：“你们这些编剧太能扯了，我才不压榨员工。”然后又拽着宋韫珍，大步流星地健走回巷子旁边大路车位上，叫了代驾。
    谢熙川没带她去工作室，而是左拐右拐进了山，停在一栋看上去有年份的洋房前。
    给了现金后，他在大门前掏出钥匙串，好一个数才摸出来正确的钥匙开门。里面是带点年份的港片中有钱人的布置，十分简洁，整个大厅只有棕、白二色，却不显得冷清。
    楼梯底下还有架钢琴，罩着蕾色花边的白巾，怪可爱的。
    “你先在这等一下，无聊的话可以看看那边的书。”
    “我能试一下这个吗？”宋韫珍指了指。
    “想弹琴？”他挑眉，“大晚上的——算了，也没邻居，你爱弹弹吧。”
    宋韫珍只在影片里见过钢琴，自己肯定是不会弹的。不过因为和乐修关系好，她总乐意替人家看看这个世界的乐器。
    弄清楚哪个键能弹出什么音后，她试探着慢慢弹了首古乐残章里的曲子，听起来十分滑稽，失了原曲的气势。
    谢熙川正好下来，手里提着一个大皮箱子，靠着木扶手问：“这什么曲子，怪好听的。”
    “秘密。”
    “……行了，走吧。”
    他不愿多费口舌，在架子上拿下一把巨大钥匙，带她到洋房后面去了。
    原来那里还有个一层楼高的巨大房子，外观上平平无奇，里面却别有洞天。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是没人住的地方，室内不知从哪里引的泉水却还在流淌，发出悦耳的声音。因此她第一时间被清澈的溪流吸引了目光，甚至没注意自己在室内的假山石中。
    “这是……以前仿了一些好莱坞早期拍摄地，”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说是这么说，其实是我妈的玩具盒。”
    “好厉害。”她由衷感叹，随着他往里走。
    到很后面才看到正常房间该有的样子，他举起那些钥匙晃了晃，准确无疑地挑走一个，打开了房门。
    “我们在这里拍。”
    里面比起工作室，更像一个极简主义的茶室。谢熙川拉开一扇屏风般的门，露出里面的器材。
    这时他才把那沉重的皮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件纯白的、绣着银色暗纹的衣裙——这么说是因为她看不懂那制式。和她做剑尊时穿的衣衫类似，又好像带了点欧洲贵族主题电影里的西式风格。
    他将其捞起，抖了抖，放在地面展开，说：“看起来复杂，但是一个人很容易穿。我先去拿器材，你在这里换完后叫我一声。”
    她换上才觉出剪裁构思精巧，好像每稍微一动，衣服的褶皱就显出不同的样貌，且那丝线不知是什么做的，竟然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暗淡的光。
    “好了。”
    谢熙川出来先组好灯架，再绕着她走了两圈，端详了许久。
    “把头发散了。”
    他伸出手，似乎想捋顺她的发丝，但又停在了中途。
    “可以吗？”
    “可以。”
    于是那手指轻轻绕了一下乱发，拨到她脖颈之后。
    “衣服也要整一下。”
    在她点头之后，谢熙川理了理她的衣服。
    那动作轻得不能再轻，似乎真正触碰她是一件很令人困扰的事一般。
    然后他后退几步。
    是否有情色感并不是靠露出多少决定的，何况宋韫珍并没有那个气质，就算让她脱光衣服只盖着一层薄纱，也只会有亚马逊战士打完仗后被推到T台上的滑稽感……估计是吧。
    他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像这样一丝不苟，反而更吸引人。
    暗淡灯光下的白衣女子疑惑地睁大双眼，里面是坦荡的信赖。
    就这样丝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的双眼，直视他的……镜头。
    “你怕过什么人吗？”他听到自己问。
    “怕？”宋韫珍扬眉，“我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还没落下，他就按下了快门。
    “就没有过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吗？”
    宋韫珍微微侧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想拍什么就直接说，不用这样激我做出反应。”
    “咔。”
    他低垂着眼调整了一下焦距：“那……我要你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