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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 第217节

    她又去找茶壶与水。这个厨房有时候还会为包园子的客人准备饭食,因此好的茶叶、干净的山泉水以及各种零食果干什么的,都是齐全的。生鲜食品就算了,可几种酥饼、果干都还算新鲜,只要生火煮了茶,他俩一样能在这里吃饱喝足。
    萧瑞却叫住了她:“我在外头随便什么地方都能找到吃喝,你就别忙活了,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谢慕林已经手快地生好了一个茶炉子,闻言便把装好山泉水的茶壶放了上去煮,自己走到长桌边,与他对面坐下,露出微笑来:“没想到你会到桂园来。之前怎么没收到你的消息?还有方才在暖房那儿,你是怎么忽然冒出来的?你不是跟我哥哥们一起离开的吗?他们在哪儿?”
    萧瑞便笑着告诉她:“我原也没想到会到这里来的。燕王殿下叫我随行,我想着还能顺道来你们家,借口拜访你几个兄弟,试试看能不能见到你,没想到在园子里就遇见了。离开水阁后,我原本也想着要好好与你两位兄长结交,讨一讨他们的欢心,不料半路上遇到马家兄弟几个。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拉着你哥哥们去吃酒谈诗,你二哥也劝你大哥去,我惦记着你,就寻了个借口,脱身出来。你哥哥们都叫马家兄弟拉着走了。”
    谢慕林想起去桂花林的路上,还真远远瞧见一伙子宗室子弟在吃酒谈笑,难不成自家兄长们与马家兄弟也在其中?那还真是离得不远。
    萧瑞还告诉她,他因为一路走回去找她,却一直没遇上,到了水阁前,问了燕王府的侍从,得知她们姐妹二人早就出来了,便觉得定是路上走岔了。他回头再一路走过去,也就只能发现湖石后头那条小径而已。他看到永齐郡主远远带着几个宗室女进去了,有些担心她们会寻谢映慧的晦气,连累谢慕林,就担心地缀在后头跟了上去,没想到竟然发现了一场大戏!
    虽然他没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这场大戏已经唱不下去了,入局的人还是早些散了的好,没得惹事上身,因此他就跳了出来,把三皇子一行人给带走了……
    谢慕林有些担心地问他:“三皇子事后不会发现你骗了他吧?”
    萧瑞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也没骗他。离开你哥哥们与马家兄弟的时候,我确实听到有几个宗室子弟在窃窃私语,说是二皇子让人去看个乐子呢,只是没说是什么乐子罢了。就算三殿下回头质问我,我顶多只能算是关心则乱,没弄清事实就告诉他了。可这会子谁能说清,二皇子不是要民人去看三殿下的乐子呢?”
    谢慕林见他有把握,也不多言,只叹了口气:“我今儿可算是开了眼界了。你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往自个儿头上添绿帽的!”她把今天在暖房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瑞。
    萧瑞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三殿下这如意算盘打得挺响的。现如今宗人府的宗人令是位卧病多年的老王爷,已经有数年不管事了,左宗正就是汾阳王,宗室事务几乎都是他在打理。他的次子与三殿下交好,倘若再得了世子之位,三殿下在宗人府就算是有了强援……想想能得的好处,他冒险插手汾阳王府的世子之争,也就不出奇了。”
    第737章 提醒
    谢慕林只能猜到汾阳王府有原配嫡子与继室子之间的世子之争,万万没想到还有宗人府的干系,怪不得三皇子就这么对汾阳王世子与蓝氏下手了,不惜给自己头上再添一顶绿帽。
    也是蓝氏走运,今日遇上了谢家姐妹。否则真叫三皇子算计成功了,哪怕汾阳王世子可保尊位与富贵,她的性命也是难保的。
    谢慕林摇了摇头,把蓝氏与汾阳王世子两人的反应告诉了萧瑞,道:“蓝氏如今只是清醒地认识到三皇子的真面目而已,还不知道当年她名声败坏一事,也是三皇子害的。至于汾阳王世子,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带走了蓝氏的丫头梅香,打算仔细审问,等问出答案来,定会向汾阳王告状的。就算对付不了三皇子,也要把跟他争世子之位的弟弟给解决掉。”
    萧瑞笑笑:“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汾阳王二公子既然敢对嫡长兄下黑手,自然也能承担事败后的结果。只是如此一来,三皇子的处境怕是就不妙了。他之所以着力拉拢近支宗室,其实还是对储位有想法。他不想去做燕王府的嗣子,还想继续留在宫中争储呢。”
    关于这一点,谢慕林有些不大理解:“他既然不想做燕王府嗣子,那就得讨好皇上,顺从皇上的心意才是,为何要算计蓝氏呢?在一桩婚事上头违逆圣意,难道对他的争储大业有什么好处?”
    萧瑞淡淡地道:“皇上又不曾厌弃他,甚至因为想到他即将要被过继出去了,平日里待他还算和气,又时常赏赐物件。他自然不会认为,蓝氏失节后,自己要摆脱这门婚事的做法,会惹恼皇上了。反倒是一门得力的姻亲,对他助力更大。他得不到我父亲的支持,只能另想法子了。我父亲年纪渐长,已经慢慢开始将手中事务转交给长兄处理,过些年,我长兄便能执掌部分城卫军大权。父亲不愿意为了三殿下违逆圣意,但不代表我长兄会无视胞妹的请求,不肯站在三殿下那一边。”
    谢慕林恍然大悟。三皇子这是……早早就开始布局未来了?可他分明连燕王府过继一事,都还未摆脱掉呢!这也未免想得太多了。
    萧瑞不想评论三皇子的所作所为。三皇子如今对他有了心结与怨恨,又另外笼络了许多能办事的心腹,很多事都不会透露给他。他只能猜测,三皇子另有办法可以解决燕王府嗣子一事,只不知道要算计的会是谁?但愿不会是四皇子。如果皇帝有意让四皇子过继,也就没必要跟燕王闹别扭了。
    谢慕林忍不住劝萧瑞:“能早些离开京城,还是早些走吧。你们家跟三皇子关系太密切了,你嫡母嫡兄与嫡妹好象又一心想帮他争储,搏个从龙之功,最好能出一位姓萧的皇后。可皇帝的心意摆在那里,这事哪儿有这么容易办?你父亲如今还能凭着忠心耿耿,在御前维持权势地位,可他压不住家中妻儿,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搅和进去。你若是有能力插手其中,也就罢了,可你压根儿就办不到!那除了远远地躲开,给自己另寻一个稳固的靠山,也没别的法子了。不是我劝你与家人疏远,实在是……他们要做的是十分危险的事,可依靠的三皇子,却不象是能力特别出众、智计过人的样子。鸡蛋别放在一个篮子里。你离得远了,兴许还能分散风险,万一家人出事,也能拉他们一把。”
    萧瑞郑重道:“这个道理,我心里怎会不明白?我甚至已经在父亲面前提过不止一回了!父亲每次都是冲着夫人与大妹妹大发雷霆,又再三嘱咐大哥不能插手储位之争。大哥倒是答应了,但夫人与大妹妹……她们哪里听得进去?早就被贵妃娘娘与三殿下哄得迷了心!我想着,等到册封燕王府嗣子的圣旨颁下,三殿下也就该死心了,到时候他做什么都是无用。夫人与大妹妹想必就能消停了吧?等三殿下北上,父亲会给大妹妹说一门亲事的。他日前已经有了人选,只是我没打听出来罢了。”
    谢慕林有些不大看好:“就算三皇子真的做了燕王府嗣子又如何?先帝难道不是凭着燕王世子的身份入主皇城的?只要他不肯打消野心,到了北平他也一样会闹出事来,甚至因为燕王府有整个北地的兵权,他的危险性比起眼下孤力无援要大得多。你到时候离他更近,怕是更难消停了。”
    萧瑞笑了笑,摇头道:“燕王府的兵权可没那么容易掌握住。不是我小看了三殿下,而是他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子!”
    谢慕林想问得清楚些,萧瑞却不愿意多说了,还撒娇道:“我们好不容易见个面,你怎么就只盯着三殿下问了?我都快要醋了!”
    谢慕林脸一红,轻啐他一口,听得茶壶的水烧开了,便把茶炉子的火熄掉,翻出茶叶罐子来,给萧瑞与自己各泡了一杯茶,放在手心里取暖。
    她低声问萧瑞:“你这几日见过你父亲了吧?他……他有没有说什么?燕王殿下呢?”她还记得在水阁里听到燕王跟永宁长公主的对话内容,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萧瑞打探口风。
    萧瑞道:“父亲也不知跟燕王殿下闹什么别扭呢!两人只匆匆见一面,却僵住了。不过殿下答应了会为我做主,等明日殿下进宫与皇上商量嗣子之事,出宫后就会去寻我父亲商量我的婚事了。”他笑弯了一双眉眼,看向谢慕林,“若是一切顺利,在离京之前,你我的婚约就能定下了。万一运气好,兴许还能求得哪位贵人赐下贺礼呢!”
    谢慕林脸一红,心里倒是高兴起来,嗔道:“你也会说了,若是一切顺利——天知道会不会顺利呢?你仔细着些,咱俩一日未拜堂成婚,什么都是说不准的!”蓝氏还是御旨赐婚呢,今日又遭遇了什么?
    萧瑞听着,神色也肃然起来:“没错,我确实不能大意!”他打算一会儿与谢慕林分别,就立刻去寻燕王,跟在燕王身边好好表现一番,务必要求得燕王替他做主到底才是。
    其实他心里也觉得莫名其妙呢,父亲萧明德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呢?又是几时跟燕王结了仇?!
    萧瑞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地问谢慕林:“你那位嗣祖母住在哪儿?你家小庄我并没有去过,只是坐船经过时在码头上停靠过片刻,张望过几眼。你再跟我说一遍地址,万一提亲时要找她老人家,可千万别找错地方了才好!”
    谢慕林忍笑说了一遍小庄的地址,萧瑞默念了几回,牢牢记住了,才算松了口气。
    忽然间,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提醒谢慕林:“这段时日你们家的人少出门,少与曹家的人往来。尤其是你大姐,多提防承恩侯府些,千万别收他家送来的财物。”
    谢慕林不解:“为什么?”
    第738章 旧案
    萧瑞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他只是从燕王府的侍从那里隐约听到一些风声,但并不知道详细的内情。燕王殿下似乎也没有向他透露的意思。
    他告诉谢慕林:“燕王殿下此行南下,虽然出发得有些仓促,路上却着实张扬,后头还跟了许多官船民船,京里京外关于他此行是为了嗣子之事的传闻,早已传了许多天。一般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情上了,估计压根儿就没留意到,随燕王殿下进京的,还有两个极要紧的人证!”
    谢慕林怔了怔:“人证?什么人证?”
    “指证林家人贪了朝廷河工银子的重要人证!”萧瑞这回没有卖关子了,直接把自己听说到的消息告诉了她,“当年你父亲被人诬告,不就是因为河工银子么?那时虽然罪魁祸首是王安贵,但林家其实也不干净,只是做得没有王安贵过分罢了。林家人这些年执掌河道衙门,陆陆续续的吞了不少公中的银钱,大都用在为二皇子争储上头了。如今皇上对二皇子与林家没了耐心,自然就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这两个人证,是瞒过二皇子与林家人,从山东登上燕王府的船,一路进京的。皇上多半对此心里有数,等人证到了,他差不多就可以着手收拾林家了!”
    这还不仅仅是林家的事。三年前的河工案,王安贵罪证确凿,背后还牵连着曹家。而王安贵之女王湄如现如今隐姓埋名做了东宫的宠妾,还有了身孕,正是太子殿下的心尖尖。若是操作得当,这桩案子牵连到曹家与太子身上也是不难的。皇帝说不定还打着一石二鸟的主意呢!
    倘若林家与曹家先后倒台,太子与二皇子顶着贪墨与纵容外戚的罪名被责罚,都失去了继承权,三皇子又被过继到燕王府,那储位的归属就再也没有了悬念,朝廷上因为皇子夺嫡而产生的乱局也可以彻底平息下来了。这大概就是皇帝心目中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了吧?萧瑞对此不予置评,只是提醒心上人一声,要小心曹家狗急跳墙。
    一方面,谢璞这三年里是否参与了此案,报复当年曹家的陷害之举,谁也说不清楚。万一曹家早早收到风声后,记恨在心,拿近在咫尺的谢家兄妹报复,那该怎么办?
    另一方面,曹家可能不会怀疑到谢璞身上,但若他家察觉到苗头不对,为了防备皇帝铲草除根,可能会送走一部分曹家子嗣,也有可能会提前转移一些财物,以备日后东山再起。谢显之与谢映慧的生母曹淑卿还在承恩侯府生活,她若想给儿女送些什么东西,谁也挑不出错来。曹家人兴许还会觉得,谢璞是燕王的得力属下,官兵不会查到他家人头上。但要是谢家人掺和了曹家转移财产的行为,皇帝会有什么想法,就很难说了。谢家完全没有必要搅和进这摊浑水去。
    谢慕林听得心惊胆战,连忙道:“我会提醒大哥大姐的。这种事真是叫人防不胜防!昨儿曹家还打发人来问,是否需要让承恩侯之女过来陪我大姐参加长公主的宴席呢,被我大姐堵了回去。她只当曹家是想借机接近燕王殿下,劝说燕王接受曹家属意的嗣子人选,我也是这么想的,根本就没料到,还有河工案的事儿!”
    萧瑞道:“曹家这段日子一直在燕王府嗣子择选一事上打主意,未必这么快就听到了河工案的风声。就算真的听见,估计也以为皇上只是冲着林家去的吧?我若不是偶然听燕王府的人提起,也是万万想不到的。但如今人证已经进了大理寺,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风声传出来。曹家消息灵通,你们不可不防。”
    谢慕林郑重应下,又再次向他道谢。萧瑞笑着说:“你我又不是外人,你的兄姐便是我的兄姐。我但凡知道了什么,就没有瞒着你的道理。”
    谢慕林听得耳热,不过还好,她跟萧瑞来往几年,也知道他谈情说爱时是这种风格,早已习惯了很多,稍稍不好意思了一下,也就过去了。
    谢慕林见萧瑞与燕王府上下的感情明显很好,便试着探听:“燕王殿下有没有回北平的具体日程?他打算什么时候离京呢?”若知道了日程,谢家上下就可以提前准备起来了。早些离开,也早些远离京里的种种纷争。
    萧瑞道:“殿下跟我提过,大约只会在京城停留四五天,不会耽搁的。毕竟运河到了大雪冰封的时节就没法走船了,而殿下答应了王妃,要回去主持王府腊八日的庆典呢。”
    谢慕林有些好奇:“燕王殿下这么有把握吗?他有没有说过,到底打算怎么解决嗣子的问题?皇帝显然打算尽快定下人选,而且也挑中了三皇子。可是……燕王好象不大满意呀?如今太子与二皇子又可能要倒霉了,能做嗣子的,也就只剩下三皇子了吧?这个矛盾要如何解决?”
    对于这一点,萧瑞也在纳闷呢:“殿下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的打算。他又让我别打听,别掺和。说实话,我自己也是满心茫然呢。兴许……是要从近支宗室里挑人?”但皇帝能答应么?
    两个年轻人都是外臣子女,对于这种皇家事务,也就是议论两句罢了,说得再多也没法得出个结论来。他们在这处厨房里见面说话,也有好一阵了。谢慕林有些担心大姐已经换好衣裳找过来了,又担心她不知情况,走了冤枉路,便起身道:“就先这么着吧,叫人发现咱俩消失太长时间也不好。你一会儿等燕王殿下那边没事了,再找个借口到我们家去,我们到时候再坐下来安心说话。”
    萧瑞笑着伸手过来握了握她的手:“好。你一会儿出去时,找人替你寻件斗篷来吧。今儿风大,你手都凉了。”
    谢慕林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他的建议:“等见过大姐和马姑娘、卢姑娘,我就跟她们道别,回家里去了。”然后就可以在谢家大宅那边见萧瑞。
    萧瑞顿时有些坐不住了:“你等我,我先去水阁里瞧瞧燕王殿下有什么吩咐。若没事的话,我就借口去找徽之,先到你们家去。”他脚下顿了顿,又回头问她,“你祖母也在家里,是不是?你说……我要不要去拜见她一下,先在她老人家面前讨个喜?她喜欢什么礼物?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没处买去……要不弄些内造的糕点,请她老人家尝尝鲜?”
    谢慕林嗔道:“你去见她做什么?少节外生枝了!先把你自个儿家里的事弄明白再说吧!”
    萧瑞哈哈一笑,朝她眨了眨右眼:“放心,你只需要准备好嫁给我就行了。我绝不会让你我的婚事出任何差错!”便转身走出了厨房的门,迅速消失在小院门外。
    第739章 助拳
    谢慕林有些懊恼地目送萧瑞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暗暗跺了跺脚。
    这家伙真是太年轻了!这种类似于立flag的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万一他俩的婚事真个出现什么差错怎么办?!
    不过没办法,萧瑞说都说了,谢慕林也只能尽力做好防备工作,不让差错真的发生了。
    虽然……谢家这边显然不会出什么差错,要出问题,也是萧家那边。萧瑞的老爹萧明德将军不知为什么忌惮燕王,连燕王作媒的婚事都不打算接受。现在看来燕王是决心要越过萧明德这个亲爹,另想办法把萧瑞与她的婚事定下来了,似乎把握还很大的样子。这对她与萧瑞而言,固然是好事,但为什么她会觉得有些怪怪的呢?
    谢慕林摇了摇头,把用过的茶杯放进装盛待洗器皿的木盆里,再检查了一遍茶炉子里的火星,将茶叶罐放回橱柜,便离开了这间厨房。
    萧瑞已经走了。谢慕林在小院外头的竹林里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外头没人经过时,方才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待她到达菊花圃附近的戏台时,恰好与换好衣裳的谢映慧迎面撞见了。
    谢映慧身后还跟着马玉蓉的丫头乐夏,看到二妹也没有起疑心,笑问:“你这是才从桂花林那边找过来?幸好玉蓉让乐夏到水阁附近等我了,否则我糊里糊涂地找到桂花林去,岂不是白跑了许多冤枉路?”
    谢慕林便顺着她的口风道:“是呀,我到了桂花林才知道马姑娘与卢姑娘已经离开了,一路走过来还挺累人的,我就找了个地方歇了一会儿脚,没来迟吧?”
    “不算迟,正好与我会合。”谢映慧拉着二妹进了搭有戏台的院子,立刻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马玉蓉与卢飞云,忙高高兴兴地走了过去。
    马玉蓉与卢飞云忙起身让座,请她们姐妹坐下来。马玉蓉一边招呼侍女上茶上点心,一边笑道:“方才有一出好戏,可惜你们来晚了,竟没听着!”卢飞云兴致勃勃地说:“也不知是那戏班子是哪里找来的武生,竟然能一口气翻五六十个跟头!我方才看得都不敢相信了!他竟然不觉得头晕气喘!还能继续唱下去!”
    旁边席上有个不认得的小少年,兴奋地插言怂恿马玉蓉:“蓉表姐,你叫你们家的管事去跟戏班的人说,让那个武生再唱一遍吧?!”话音未落,便立刻引得附近好几桌的大小少年少女齐声附和,显然人人都喜欢那五六十个跟头的表演。
    马玉蓉笑道:“你们就绕了那武生吧,人家翻了这么多个跟头,难道还不累么?若当真喜欢,只管厚厚的赏他,改日再请这个戏班子上门就是了,到时候你们还怕看不到人家的绝活?”
    头一个出声怂恿的少年叹道:“这种事,我们也不是个个能做家里的主,若不能趁着今日多瞧两眼,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这样精彩的好戏!家里长辈请戏班子,都是听那些咿咿呀呀唱半天也唱不完一句话的裹脚布戏码来着!”
    一群大半孩子连声附和。还有个小姑娘摸过来,搂着卢飞云的手臂撒娇道:“好表姐,你帮我求求情吧。若你依我一回,下回祖母再训姑姑的时候,我定会替你们解围!”原来是卢飞云母舅家的小表妹。
    卢飞云听得好笑,给马玉蓉使了个眼色。马玉蓉无奈,只得打发人去问班主,那武生可还能再翻几十个跟头?若能翻就请他再演一回方才的戏码,若不能也不要紧,照样有赏。
    不一会儿,戏班班主亲自来回话了。他那徒弟为了练功,哪一日不翻几百上千个跟头?再演一回又有什么打紧的?待眼下这折戏结束了就立刻让他上台!
    一众宗室皇亲家的少年少女们都欢喜不已,早已不耐烦继续听台上的演员唱戏了,纷纷各自围聚,讨论起自己最喜欢那武生哪一段表演,还有人打算问戏班班主,上门表演的价钱与近日生意好坏等等,明显是打算要照顾戏班的生意了。班主兴奋得不得了,却分|身乏术,在几班小贵人的询问中晕头转向,简直忙不过来了。
    马玉蓉吩咐完下人看赏,就不再关注底下的事了。她苦笑着对谢家姐妹道:“今儿的戏班子不错,唱念作打都好,只可惜看戏的人太吵了,又没个长辈镇场子。底下人生怕他们吵吵闹闹的出事,才苦苦求我与飞云过来主持大局。若非今日是我母亲的东道,我才懒得理会这些孩子呢!”
    谢映慧感叹:“你辛苦了!开宴待客真是一件极累人的事儿!尤其是长公主殿下今日还有正事要办,腾不出手来料理别的,只能让你替她分忧了。”
    马玉蓉笑道:“幸好我大嫂三嫂都能搭把手,我其实也就是出一点力罢了,倒也不算辛苦。”至于现任的马二奶奶,她还在家里坐月子呢。
    谢映慧有心要探听一下,永宁长公主与马驸马近日是否讨论过马玉蓉的婚事,又觉得现在这个环境,不太适合谈论这样的话题,便有些欲言又止。
    谢慕林在旁微笑着插言:“听说大哥二哥被几位马少爷拉去饮酒论诗了呢,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谢映慧有些惊喜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马玉蓉闻言忙道:“哥哥们又饮酒了么?!还把你们哥哥也拉上了?真真叫人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我早劝过他们,今日尽量少饮酒的!母亲有正事要忙,嫂嫂们也在忙着招待客人、主持大局,连我都负责看孩子了,他们怎么好意思不搭把手?!”
    谢慕林笑道:“你别担心,我大哥二哥都是老实人,虽然是被请去喝酒,但肯定会专心品诗,并劝马公子们少饮酒的。”
    谢映慧心里暗暗给自家二妹叫了一声好。
    马玉蓉却越发不好意思了:“叫你们看笑话了。我大哥二哥就是这样的性子,三哥呆呆的也只会跟着大哥二哥胡闹,倒连累了你们。”她叫过身边的一个丫头,“去问问,哥哥们与谢家少爷们眼下在何处?”
    不一会儿,丫头便打听到了答案,回来报说:“少爷们与谢少爷们都在斜对面的轩馆里作诗呢,只是小酌了两杯,并未多饮,小姐安心。倒是另外几位同行的王府公子们,都喝了不少,已有人醉倒了。”
    马玉蓉这方满意地点点头:“定是谢家两位哥哥在,把哥哥们劝住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回头我可要好好跟父亲、母亲说道说道,让哥哥们少与那些整天只会狂饮、一点儿正事不做的浑人厮混,要结交朋友,也该结交谢家哥哥们这样的正派读书人才好!”
    谢映慧暗暗握了谢慕林的手一把,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740章 答案
    谢慕林与大姐谢映慧连同马玉蓉、卢飞云二人,陪着十几二十个七岁到十二岁不等的宗室少年少女们看了一场精彩的武生表演,亲眼见到他一口气翻了七十二个跟头,比先前头一次表演时还多翻了几个。现场气氛热烈得几乎要把屋顶给掀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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