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1  交白卷
    （1）
    到底要谁？这个问题，终究还是摆到了她的面前。
    天知道她高考时都没为哪道题如此烦恼过。
    毫无疑问，提出问题的两个人，同样也是紧张的。他们不确定她给自己的爱到底有多少，也不确定她给自己的爱会不会比另一个人多。楚明洲想：凌曜是楚曦的亲弟弟，又在她生病后一直照顾她，确实比自己看起来多几分胜机；凌曜想：楚明洲和楚曦相处时间比他要长得多，又捐了骨髓救她，这些方面他还真比不上。
    两个男人心思迥异，目光都紧紧黏在她身上，带着希冀乞求的光。都一样是她的弟弟，都一样爱着她，心甘情愿把自己奉上让她选。楚曦站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
    怎么选，这让她怎么选？明洲还是小曜，小曜还是明洲？目光看向左边那个，右边的就嘴唇紧抿，眼圈泛红，下一秒就要落泪似的；看向右边那个，左边的就蹙起眉尖，手握成拳，呼吸都仿佛带上哽咽。明明都沉默着，却都在无声地对她说，选我，选我吧姐姐。
    他们在等，等着她作出最后的审判，等着她一锤定音。这两个孩子，放到外头，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百里挑一的好男人？明明谁都不缺人爱，却在这儿为了她争得头破血流不可开交。他们，一个是她挣不开的亲缘，一个是她斩不断的血缘。手心手背，不论选了谁，都注定会伤害另外一边。
    可这偏偏是一道单选题。
    见她久不出声，空气逐渐有些焦灼起来。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姐姐”，另一个便也跟着叫了“姐姐”。一个伸手拉住左手，另一个就握住右手。她被扯着跪到了沙发上，跪到了他们中间。他们都缠着她，用手指，用眼神。
    在事态进一步朝着不可控的情况发展之前，楚曦及时地皱了皱眉，露出一个有些痛苦的神情。
    她的这个表情立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毕竟时刻都是把她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的人。
    “怎么了姐姐？”
    “是有哪里不舒服？”
    楚曦咬着唇，脸色可怜极了，像是艰难地忍着疼，轻声道：“不知道……心脏，突然不舒服。”
    两人立刻都紧张起来，一个伸手探她的额温，另一个拿出手机准备给医院打电话。楚曦及时制止了他们，说：“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姐姐实在太累了，想先休息。之后再给你们答案行不行？”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松懈：知道她应该是在找借口拖延，但并不揭穿。楚明洲先开了口：“可以，姐姐先去休息吧。但凌曜不能留在这儿，得跟我一起走。”
    凌曜冷冷开口：“我为什么要走，这是我家，麻烦半夜叁更跑到别人家撒野的人自觉一点行不行？”
    “为了公平行不行？你没忘记你之前为了不让我见姐姐耍的那些小手段吧？”
    “要说公平，唬我当你的赚钱工具，趁我不在悄悄接近姐姐的人是你才对吧？”
    眼看着这俩又要吵起来，楚曦头疼：“停，停，我出去住行了吧？现在你们俩我谁都不想见。”
    听到姐姐这样说，两个弟弟脸上神色各异。楚明洲是一脸的得意，而凌曜则有些失落。
    “不必了，姐姐你就在家里呆着吧。这么晚了，出去住不安全。”最后凌曜起身，“还是我出去住吧。”
    （2）
    鸡飞狗跳的一晚上终于过去，第二天楚曦在自己房间直接睡到中午才起床。体力和精神的双重消耗，让本就大病初愈的她更加疲惫不堪。
    醒来后她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逐渐想起一团乱麻的现实。虽然昨晚靠着装病躲过一劫，可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终归还是要面对他们的。她几乎是本能地再次生出逃避心理，真不明白，不过就是二选一的问题，为什么对她来说会这么难？
    关键在于，别人碰到情感问题的时候，还能找个亲朋好友商量，再不济也能上网发个帖子求教网友。可她这事儿，涉及到两个弟弟，其中一个还是亲的，不论怎么想都是乱伦。这种离经叛道惊世骇俗之事，根本就无处可诉。
    在房间里洗漱完，楚曦走出房间。正好保姆此时上门来做午饭，楚曦给对方开了门，坐在沙发上发呆，随手打开电视，点开一部电影。
    是一部今年上映的新片，《周处除叁害》。这部电影剧情不算复杂，但情节爽节奏快，楚曦看了一半，便入了迷，连饭做好了都不愿上桌吃。最后还是保姆将做好的饭菜用小托盘装好给她端了到客厅放在小茶几上，方便她边吃边看。
    当看到男主去自首前用筊杯在关圣帝君面前请示，一连九次得到九个圣杯的时候，楚曦猛地一下，受到了启发。
    既然自己做不了决定，那要不就问问神佛？反正再怎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她都已经做过了，佛祖见多识广，大约也不会怪罪。
    于是午饭后，楚曦开车来到了凌曜曾经带她来过的弘光寺。虽说是工作日，可这座本市香火最旺的寺院却依旧人流如织。楚曦在里头懵里懵懂地转了半天，并没有找到关圣帝君神像，也没有找到掷筊杯的地方，反而自己被人挤出了一身汗。
    正当她发愁的时候，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叫住了她：
    “楚曦妹妹，好巧啊，这次怎么是一个人来？”
    “龙哥？”楚曦惊诧地转过头，再次看见了赵显龙。他穿着和除夕那天一模一样的志愿者红马甲，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妹妹，你气色看着比上次我在医院见着你时又好了不少。”赵显龙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身体还好吧最近？”
    “挺好的。不过龙哥你怎么还在这儿当志愿者？”楚曦问。
    “我闲着没事儿就会来这儿。最近在考虑退休的事情了，所以来的勤了些。”赵显龙答。
    楚曦点点头，又问：“哦……那龙哥你知道关圣帝君神像在哪座神殿里头吗？”
    “楚曦妹妹啊……”赵显龙露出有些牙疼的表情，“我得跟你说，弘光寺没有供奉关圣帝君像。”
    “那有没有掷筊杯的地方呢？”
    “也没有。你得去我老家潮汕那边的寺院估计有。”
    “哦……”楚曦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赵显龙察言观色，问，“你是想问关帝君什么事儿呢？”
    “就……”楚曦的脸不易察觉地红了，声音小下去，“姻缘……”
    “啊……”赵显龙了然了，“那你跟我来吧，这事儿得问专业对口的神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