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经理苦笑,就知道是个女人一见温明润就要误终身,春心初萌动的他心中苦涩,把手中的餐卷放在台面上,微微抑郁地提高音量:“温明润!!!”
他又不能怪温明润,只能蹙起眉头,长叹了一声:“能别打扰我工作吗?”
说完便拿起钥匙把餐卷压在下面:“陈小强,还不给客人带路?”这句话是对阮织织身后拎着皮箱的服务生讲的。
陈小强侧过身拿起放在台面上的钥匙和餐卷,作出一个请的姿态:“女士您这边请。”
阮织织仿佛熏醉在男人的酒窝里,反应都慢那么一拍:“啊?哦!好?”
圆润的杏眼漫着羞涩的微光,眼神迷离且游移不定。内心已经是万马奔腾了:[啊!!!小十,我是不是太花痴了?好丢人啊……]
她恨不得把脸捂起来。
颜控小十,神情恍恍惚惚:【不、不丢人。你有面纱怕什么?】
[哦,对!有面纱。]
*
温明润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摸了摸下巴:“是个美人儿。”
虽说只能看到白色网纱下那精致小巧欺霜赛雪的半截小脸,也能看出她骨肉皮相极美。脖颈、手臂上的皮肉细腻光润,像是用一块剔透的玉石雕出来的人儿。身上若有似无的F国香水味里,似乎还隐藏着淡淡的奶香与可可的苦香,令他立刻联想到阳光下、花园中,不谙世事的美丽少女优雅地享用下午茶的景象。
她似乎生来就该过这样的生活。
温明润笑了一下,扭过身,趴在台面上,双手托着下巴,眨了眨迷人的桃花眼,笑眯眯的戏谑道:“难怪我们的李二少如此殷情。”
温明润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狂狷风流气质,不管作出什么样的动作都不会让人觉得矫揉做作,只会觉得鲜衣怒马意气风发,风流不在人知。
李经理苦笑:“有您温公子在的场合,她们眼里无旁人。”
这句话有点酸。
他把钥匙推了过去:“没多余的房间了。这几天有大批客人上门,听说其它饭店也是如此。”
温明润脸上的微笑淡了些许,用略忧愁的口吻含糊不清地问:“李彬,……机场事件后,浦江市长态度十分坚决强硬,你说……谁会先动手?”
李彬表情严肃起来,探过头去,在温明润耳畔低声道:“难说。今天北政府部队突然出现,也许会主动出击。”
温明润瞳孔一亮:“那工部局呢?有什么动静?”
李彬脸色骤然难看:“他们要求把浦江设为不设防城市。”
“什么!”温明润猛的一捶台面,咬牙切齿道:“难怪了……”
二人沉默了片刻。
温明润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自嘲道:“算了,国家大事与我这个花花公子何干,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吧!”
他拿起钥匙,转身时潇洒地挥挥手:“西餐厅的老位置给我留着。”
*
温明润为了今晚的约会特意精心打扮一番。他穿着件一尘不染的银灰色衬衫,领口处的两粒纽扣没有纽上,成熟优雅中又带着几分散漫,加上下身笔挺的黑灰暗条纹西装背带裤,更显腰高腿长。
只见他下巴微扬,双手插兜,面带微笑的站在西餐厅一侧的炫彩玻璃门前。许是他的外貌过于玉质金相、倜傥风流,像块发光体,轻而易举地吸引进出西餐厅顾客的视线。
相貌清秀的真由子从踩上二楼地板的那一刻起,眼里除了温明润就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她面红心热,不自信地抓紧手里的手包,小碎步朝前跑去,跑到温明润面前微微一鞠躬。
“对不起温桑,让您久等了,我来晚了。”
温明润笑容灿烂:“等您这样美丽可爱的女士是我的荣幸。”
二人热情寒暄着,在侍应生地带领下到预定位置落座。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霞光如织,将苏河渲染得流光溢彩,波光里倒影闪烁,美得就像是大师笔下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真美呀!”真由子感叹道。
温明润把菜单递过去:“由子小姐喜欢,可以常来。挂我的账。”
真由子抿唇一笑,没接这句哄她开心的话,接过菜单。她知道温明润是浦江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红颜知己遍地,哄女人是他的拿手好菜。真由子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例汤、牛排、甜品,把菜单递回给温明润。男人接过菜单直接还给侍应生:“老规矩。”
说实话,真由子对今天自己的打扮一点都不满意。快要下班的时候突然来了一批药品要入库,导致她工作结束后根本来不及回家换衣服,只能穿着穿了一整天的蓝色短袖衬衫和深灰色半桶包裙来应约。
可餐厅内的女士们,谁不是高档洋装、精美旗袍、珠光宝气?这让原本就有些自卑的真由子更自卑。
“温桑,店里进了一批新货。”真由子希望这个信息能让温明润更加看重她。
温明润漫不经心地翘起二郎腿,慵懒惬意地靠在座椅靠背上。一只手放在大腿上,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弹跳:“你唇膏的颜色很漂亮,很适合你。”
真由子猛的一抬眼,对上对方温柔潋滟的眸子,嚅嚅道:“温桑……”
——为什么不谈货?
“嘘……”温明润抬手,修长的食指轻压在嘴唇上,摇摇头:“由子小姐的五官很漂亮,如果认真打扮一番更漂亮。”
——她的心太急了,容易出事,看来要到此为止了。
“……”真由子愣住了。桌子下,她的双手绞在了一起。
那个女人不想女为悦己者容?可她用药品赚来的钱一半汇给了远在故乡的母亲,另一半给了后勤主管的姨夫,她没有能让自己过上纸醉金迷的金钱。
“由子小姐……你知道吗?你很单纯。”温明润看着窗外绚丽霞光,霞光偏爱的将几束光彩落到他的下颌、脖颈、肩上,把原本就温柔的风流公子装点得如同画中人一般的不真实。“钱,救急了就行。不要沉迷金钱的漩涡……它会把你染黑。”
真由子怔怔地望着他俊美的脸庞,一时间竟痴了。
她想起他们之间的初遇就是在地下黑市,他曾对她说过:“这种地方不是你这种单纯的女人该来的地方,以后别来了。”
真由子百感交集:让我如何不去爱这个一直在救赎我的男人?
黑天鹅绒般的天幕中,无数星子交织出的银河幽光闪烁,贯穿了整个黑夜。
钟楼准点报时的钟声响起,悠长沉闷的铛、铛、铛……敲满了八声。
——原来八点了。
真由子脸上的笑容变得酸苦。
她曾打听过,温明润若是有意与女子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就会在甜品吃完之后邀请女子回房喝一杯喝红酒。
而她,始终没能得到他的邀约。可她真的很想用曾经从新娘学院学来的本领,去取悦这个令她疯狂着魔、沉迷的男人。
即使只有一夜,她也甘之若饴。
可惜……
真由子拿起餐巾轻拭唇角,放在一边后又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包起身:“今晚我很开心,温桑。”她看着温明润鸦黑浓密的长睫,随着对方眼帘地撩高,与之对视的漆黑的虹膜与瞳孔在璀璨的光线下,看起来有些清冷。眼眶纤细而又深邃的线条起伏精美,中和了那种孤傲冷感。温润的眼神极具亲和力,又或者说是那一股绕指柔的暧昧浪漫,自带深情,即使清冷,那也是睥睨众生的狂狷风流,让人如何不被吸引蛊惑?
“我要走了。”
温明润放下手中刀叉,站了起来:“我送你。”灯光下,欣长的身影暗藏侵略性地笼罩住她的身影:“我的修养可不允许美丽的女士独自一人回去。”
咫尺之间的距离是暧昧的距离,真由子呼吸微促,手指抓紧了手包:“抱歉,港口那边不允许支那人进入。”她并没有觉得称呼他为支那人有失礼貌,微微一鞠躬:“温桑,告辞。”
“好吧……”温明润一副无奈的模样,狭长的眼尾像燕尾般上挑。“我送你到门口这个小小请求,由子小姐不会拒绝吧?”
温明润拖长了音调,磁性的嗓音有种说不出来的调皮又迷人,继续道:“我会让我的车送你到附近的街口,可以吗”
真由子挽住男人的胳膊:“温桑,那是我的荣幸,谢谢。”
从离开西餐厅到饭店门口旋转玻璃门不过短短百米,却是真由子到浦江以来最高光的时刻。
羡慕、嫉妒的眼神不间断地落到她身上。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却不知高昂的头颅,低垂的眼眸,与与生俱来谦卑的气质是多么的不和谐,就像是一个普通少女偷穿了一件公主的新衣去参加上流人士的舞会,有种格格不入的怪异感,而她却觉得自己是光彩照人。
温明润把她送上车:“由子小姐,您的礼物就在座位下面,我特意多加了半成。
还有,我想告诉由子小姐,由子小姐还很年轻,年轻漂亮的女士有自私的权力。
多爱爱自己吧!再见。”
真由子从来没有听到过劝她“多爱爱自己”这种话。这种话太温柔、温暖,是她在他乡异国听到的最诚挚的祝愿。真由子只觉得她的心脏在泡胀,满满的感动多到要膨胀。她忍不住热泪盈眶,哽咽道:“温桑……我、我们能在见面吗?”
这个女人有种预感,也许很长一段时间她会见不到这个让她沉沦的男人。
温明润笑而不语,关上车门,然后双手插兜,含笑目送轿车离去。当轿车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脸上风流不羁的笑容也消失殆尽。眉头骤然紧蹙,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里透出冰冷的寒意,衬得精致又温柔的眉眼十分锐利。
只见他长叹一声,抬头仰望这片璀璨星空。
今夜的夜幕格外纯粹深沉,衬得那轮圆月格外皎洁,就连浩瀚群星都没抢走它的风华。
同一片夜幕下,阮织织倚在窗台,同在仰望这片星空,脸上却流露出孤寂茫然的神情。
皎洁的月光照在阮织织绝美的脸上,衬得她容颜越发出尘缥缈,仿似下凡的仙子,不经意间,便在莹莹月光下渐远渐去。
小十所知的人类感情甚少,只懂哥哥对弟弟的这种亲情,读不懂她的孤寂与茫然,明明近在咫尺却觉得有一片朦胧面纱将他俩明明白白的分开。
为什么呢?
大概是锅锅说的不够熟,还没有交心吧!
阮织织一直觉得古人常爱用月来隐喻思乡思人实属无病呻吟,现在倒是明白了,没到那个境界是体会不出那种感觉,现如今,对着这轮圆月她倒是感慨万千起来。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阮织织长叹一声,只觉得前路一片迷惘,在无人依靠的历史长河中,她一个人能苟到开国的那一天吗?
【……织织?】
“嗯?”
【别怕,窝会帮腻滴。腻一定能回去滴。】小十圣母心作祟。它觉得,既然是它把她带过来的就有责任完璧归赵。
夜晚的微风徐徐而来,带入一室苏河湿热,阮织织关上窗门,讥讽地勾了勾唇,淡淡回了句:“但愿吧。”
她没那么傻,才不会轻易相信系统这句轻飘飘没有实质意义的话,要知道路遥知马力,日久才能看出系统是不是诚心诚意地帮她。
「真由子在港口军事管辖区的后勤工作。」
花花公子温明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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