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建在水边,其后是一汪池塘和一架依靠水流自转的水车,水车源源不断地供水,水从房檐四周缓缓流下,形成一席雨帘,光是走到近前屡屡凉意就吹过来,好生舒坦。
洛云升想都没想便感叹道:“真是水晶帘莹更通风,好生漂亮的景致,好精妙的巧思。”心情也好了一点。
有些事情他改变不了,有些事只能等待和忍耐,缺失的力量只能靠耐心来补,只要他活着,就有希望。
更何况那四个人杀孽缠身,本就该死。
洛云升放下四个恶徒的生死,压在心口的大石总算落下。
他轻松了,容渊的表情却古怪了几分,大抵是觉得鬼神会作诗很有意思,不等仆从停了水车便拉洛云升跑进去,洛云升猝不及防被他拉进水帘亭湿了衣领,好气又好笑地瞪容渊:“你几岁了还这么幼稚?”
“这不是怕你热,想着帮你解暑。”他嘴上说着解暑,眼神却看在洛云升湿透的衣领处,天热穿得轻薄白皙的锁骨映出来,便是三分颜色也变成了七分,更遑论洛云升本就有副好皮囊,叫容渊觉着眼前的美景胜却人间无数。
貌美的婢女送来冰酪,自觉退出亭去,景衡、景行一众侍卫也守在远处,流水潺潺而下自有雨声,此间的话语变得朦胧不清,外人实难探知。
洛云升坐到桌旁知道他这是有话要问便含了口冰酪等着,冰酪入口,微弯的桃花眼一亮,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这解暑甜品吃起来和冰淇淋差不多,只是受限于制作技术口感没有冰淇淋那么绵软,但洛云升不挑剔,能吃上就该心存感激了。
吃第二口的时候,他不禁想:怪不得有人作诗说冰酪是“似腻还成爽,才凝又欲飘。玉来盘底碎,雪到口边消。”在资源匮乏的古代当真是难得的美食珍馐。
容渊见他吃得高兴也不打扰,只把自己那份也推过去,但洛云升没要又推了回去。
“我身上冷得很,不必吃这个解暑。”容渊说他的病就像说“今天天气真好”,洛云升握勺的手顿住,伸手碰了碰他手背,才知道容渊说的是真话,眉心微蹙立时脱下身上的大氅给他披上。
病痛磨人,洛云升心里升出几分自责,他不该因为容渊淡定失了分寸,能把他这种理智之人折磨成疯子的病……洛云升嘴角拉出一丝苦笑,其中痛苦他甚至都想象不到。
洛云升想,这些苦容渊本不必受。
第13章
“容渊,你这“病”其实无药可治,”洛云升说了半句容渊面色未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更叫洛云升觉出他的无望,心生怜惜。
“但我到你身边来本就是要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容渊已见识过他的神奇,并不怀疑这话的真假,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上辈子他遍访名医,穷尽一切手段想要治好这“病”,可不管多厉害的名医都只说药石罔效,却连缓解症状都难。
是,当然难,因为这根本不是病而是毒,是皇帝和李皇后亲手给他下的毒——一碗烧化的符水,夺了他一生康健。
他在沙场上冲杀,杀出一条辉煌的血路,可这毒不会放过他,它摧残他的身体也摧残他的意志,到后来旁人多说一句他都会生出提剑杀人的念头,以解心头之恨。
这样的毒,洛云升……鬼神能解。
容渊终于回过神来,他信洛云升的鬼神之术能解他数十年的苦痛,却忍不住出言纠正:“这不是病,是毒。”
有系统帮忙,洛云升当然知道这既不是病也不是毒,正常的封建社会可没有什么冰火两重天的玄幻之物。
这是“设定”。
系统说得清楚,如果他能改变容渊的命运,让容渊取代“三皇子”这个渣男主角挽救天下崩乱、家国灭亡的危局,那他就会从反派扶正成主角,设定自然也会变,“病”与“毒”自然消解。
随着历史进程的改变,他可以从系统里兑换奖励来缓解容渊的症状。
但只是缓解症状还不够。洛云升想,他得让容渊意识到,天下、未来不是只掌握在他一人手中,要让命运之恶尽归天道,命运之善尽归我身。
“天道觉得你恶便惩罚你,赐你病痛,希望你改正脾性做一个好人。”
可容渊不是个好人,他的恶早已流遍了血液,改无可改,也不想改。因为偏爱着意隐藏攻击性的男人忽地危险起来,他凑近,像狩猎的豹子,叫洛云升觉得自己若是讲错一句话就会被他剥皮剔骨吃个一干二净。
好在,他洛云升也从来不是胆小之人。
他甚至有些享受与容渊针锋相对的感觉,做个捕获猎手的猎物,多刺激多有趣?
顶着容渊如狼似虎的危险注视,洛云升咽下一口冰酪,余味甘甜。
“但天道不是人道,它又怎知人的苦处和难处?”
“它以为予人磨难可以磨炼人,却不知过多的磨难只能摧毁人,它希望你向善却让你一路向恶。”
“它喜见善人大可以造个纯善的仙国,又何必到人间这苦厄肆虐的地狱来寻?”
“傲慢。”
“苦难里磨炼出的善意比寻常的善意更高一等,何其傲慢?”
容渊一言不发,目光深沉地看他,黑沉的眼珠像深渊,叫人不敢直视。
但不敢直视的人里绝不包含洛云升。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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