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盯着杨修,眼神凶狠。
他的话说得很客气,但意思却很明白。如果杨修拒绝,他不介意直接动武,劫持杨修,将来和朝廷讨价还价。
弘农杨氏四世三公,杨修是太尉杨彪的独子,天子总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
杨修正中下怀,却故意想了想,有点勉强的答应了。
张绣大喜,随即派一名亲卫什长,带着十名骑士,护送杨修去见张济。
杨修向东而去,张绣则召集骑兵,沿着官道,向西北急驰而去。
——
张济与段煨隔涧而立,亲卫们都在数十步以外,警惕地注视着对方。
“段兄,五日之期已过。”张济朗声说道。
段煨哈哈一笑,伸手遥指西方。“张兄,已经等了这么多天,何尝再等半日。你听听这战鼓声,半日之内,必分胜负。”
张济含笑点头,嘴里却有些发苦。
五日之期早就过了,他如果想进攻,根本不必等到现在。
天子正与李傕恶战,战鼓声从清晨响到正午,又从正午响到现在,可见双方都豁出了命,做最后一搏,而不是小规模的接触。
胜负在即,他就算现在想发起进攻,也无法在半日以内击破段煨的阻击,赶到战场。
也就是说,他彻底沦为看客,失去了对战场的影响力。
不管谁是最后的胜利者,都会追究他的责任。
“段兄以为谁会取胜?”
“自然是天子。”段煨负手而立,泰然自若地欣赏着潺潺流水。“天子虽然年少,却聪明过人,诚为中兴之英主。若非如此,贾文和岂能称臣?”
听到贾诩的名字,张济心里又是一紧。
相比于段煨的取舍,贾诩向天子称臣更能说明问题。
那可是一个聪明绝顶的智者,西凉不世出的谋士。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李傕与朝廷之间保持平衡,不偏不倚。突然之间向天子称臣,与李傕为敌,必有原因。
段煨与贾诩亲近,自然清楚其中一切,所以才能如此从容。
看着段煨胜劵在握的得意,张济心里很不爽,很想呛段煨两句。
“段兄,你是不是太自信了?纵使天子英明,贾文和有智,仅凭朝廷那数千人马,如何能是李傕之敌?上次在新丰,郭汜输在疏忽,并非朝廷实力使然。”
段煨哈哈大笑。
“张兄,你征战多年,诚为宿将,如今这形势瞒不过你的眼睛,你又何必自欺欺人?郭汜输在疏忽,飞熊军输在李式无能,那李维被阵斩,李应猛攻数日,却无寸进,又是为何?”
张济尴尬地笑笑。“李氏兄弟这两年也是过得太舒服,耽于酒色,身体都被淘空了。”
段煨没有反驳,顺着张济的话说道:“是啊,李式尤其如此,偏偏李傕还一心想让他承继人马。”
张济一声长叹,久久无语。
有骑士从远处奔来,在数十步停住,段煨的亲卫上前询问,过了一会儿,赶到段煨面前,低语了几句。
张济隔着涧,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能睁大眼睛打量。
隔得百余步,他仿佛看到一群骑士,其中有几个面孔很熟悉。仔细一看,他才发现那些人都是张绣的亲卫。他们围着一个穿着郎官服侍的年轻人,正往这边看。
张济心中疑惑,更加迫切的想知道真相。
段煨摆了摆手,杨修走了过来,与段煨见礼。
“侍郎,天子安好?”段煨低声问道。
杨修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天子安好,卫尉正与李傕激战,我奉诏前往后将军大营,命后将军出击。”
“后将军可曾应允?”
杨修摇了摇头。“后将军心存犹豫。”
在路上,他做了充分考虑,此时缓缓说来,沉重而不慌乱,失望而不愤怒。
他本来也想骗段煨,告诉他杨定已经出兵了,诱段煨出击,后来一想,又改变了主意。
西凉诸将本就对朝廷不太信任,段煨又素来多疑,万一被他看出破绽,反而不美。
与其如此,不如坦诚相待。
段煨打量了杨修两眼,也有些意外。
天子对杨定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为了给杨定送粮,不惜让士孙瑞主动出击。杨定也对天子感激莫名,怎么会拒绝出击?
“莫不是……因为我?”段煨试探道。
杨修摇摇头。“可能是胜负未定,他兵力又不足,不敢贸然出击吧。”杨修顿了顿,又道:“李傕虽率主力出击,却在中军留下了近万人,应该是防着后将军袭营。毕竟营中辎重不多,若是再被后将军劫了,他就算想撤退也难。”
段煨觉得有理,他看看张绣的亲卫。“你碰到张绣了?”
杨修瞥了一眼对面翘首而望的张济,微微一笑,把自己遇到张绣的事巨细无遗,说了一遍,连自己的想法都没有保留。
段煨听了,微微颌首。“侍郎不愧是杨公之子,有勇有谋。如今奈何?”
杨修吐了一口气。“将军以为,卫尉能战胜李傕吗?”
第一百三十章 凶多吉少
段煨愣了一下,重新打量杨修。
“侍郎,你这是……”
杨修拱手再拜。“小子无知,初入仕途,略知战阵之苦,却不通兵法,有心无力。奉诏出使,一事无成,心急如焚。将军久经沙场,是以冒昧敢问,卫尉能战胜李傕吗?”
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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