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提供给他的文件中,还包括了一些在江陵建都的为粗略方案,其中就包括了南阳、南郡的经济发展趋势。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数字,却让桓阶看到了天子的底气所在。
提倡实学,重视工商,再配合四民皆士的政策,能发挥出的作用远超他的想象。南阳这两年的发展之快,除了南阳自身具备的优势之外,新政带来的效果也不可小觑。
甚至可以说,新政才是最大的推动力。
河东、关中,凉州、冀州,无不体现了新政的巨大影响力。
如今,这个机会来到了江南,来到了长沙,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又岂能放过。
读到后半夜,桓阶和衣而卧,打了个盹。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大江驯服,长沙繁荣。梦见洞庭、湘水之上,船如过江之鲫,帆如遮天之云,跨江越海,直至万里之外。梦见江南处处有城,城城有大市,商贾往来,货物山积,人人都衣冠整齐,彬彬有礼。
“壮哉,大汉!壮哉,华夏!”桓阶的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机会难得
伏氏早早起来,做了早餐。
桓阶吃完早饭便出了门,斗志昂扬,如同出征的将军。
来到约定的地点,一群人已经在等他,正在院中闲聊。不少人带着黑眼圈,却神情兴奋。昨天有幸参与接驾的几个人被围在中间,如众星捧月。
天子驾临长沙是件大事,吸引了太多人的关注,却不是每个人有都有资格参与接驾,只能听一些风闻。等了一夜,今天一早就赶来打听消息。
一个年纪稍大的儒生被问得有些不耐烦,甩甩袖子。
“你们急什么,等桓伯绪来了,一切都清楚了。他如今可是天子身边的侍中,昨天宴后又被天子留下长谈,比我等更了解情况。”
有人附和道:“是啊,急什么呢。天子年轻有为,有目共睹。他对屈子、贾生的推崇就不必说了,对孙府君也是欣赏有加。你们可能不知道,他身边有个年轻散骑,长下短下,长着一双碧眼的,就是孙府君的次子,讨逆将军的胞弟。”
“是么?”有人大感惊讶。“孙府君夫妻都是吴人,儿子怎么会有一双碧眼?”
“这个嘛……”那人有些尴尬,正在想怎么解释,一转头看到桓阶进门,立刻转移了话题。“伯绪来了,问他吧。”
众人呼啦一下围了过来,将桓阶闻在中央,吓了桓阶一跳,连忙大叫冷静,不要冲动。
一起来到堂上就座,桓阶知道这些人想听什么,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将结论先说了出来。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
桓阶早有心理准备,笑道:“不敢置信吧?”
那老儒生抚着胡须。“岂止是不敢置信,简直是闻所未闻。伯绪,若不是你听差了,就是天子疯了。”
“就是啊,这……怎么可能嘛。”
“我也觉得不太可信。”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有人一边说一边摇头,表示无法接受。
他们听到的消息一直是天子依赖西凉兵,打压世家,强行度田,劫夺民财。中原世家损失惨重,哀鸿遍野,有些汝颍人甚至不惜背井离乡,迁去了渤海。
就长沙而言,他们被迫向朝廷称臣也是不久之前的事。刘先苦口婆心的劝说,言犹在耳。张济在任时,西凉兵的所作为也是有目共睹。
这样的天子,怎么可能允许他们与朝廷共建船官,从中获利?
不会是一个陷阱吧,先骗我们投钱,等船官建成了,再找个理由将我们的钱吞了,甚至连人都一起宰了。
历史上那些雄主可没少干这样的事,或者说,雄主们最爱干这样的事。
秦皇、汉武,概莫能外。
桓阶也不说话,等众人议论完了,重新安静下来,才轻声笑道:“你们的担心有道理,也没道理。有道理是因为天子的确对世家尾大不掉颇为担心,正如贾生当年担心诸侯。没道理者,诸位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他抬起头,嘴角带笑。“我等虽小有资财,不过在长沙称富而已。到了中原,也就是中等之家罢了,根本不值天子担心。”
众人互相看看,哑然失笑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话说得很没面子,但不为天子所忌,却是一个值得庆幸的事。
“天子不反对民富,相反,他一直说贫穷不是王道,只有民富才能国强。他反对的只是富而不仁,是世家依仗财力兼并土地,使百姓不能安生立命,被迫铤而走险……”
桓阶将昨天晚上与天子谈心,以及后来阅读文书所得到的信息提炼出来,一一解释。
长沙偏居江南,虽然与中原多有交通,但很多信息还是有所扭曲的,并非原貌。
比如天子对南阳世家——尤其是封君——大面积的禠夺,就有不少谣传的成份。
天子的确罢免了很多封君,但那是因为这些封君没有尽到义务。在天子落难的时候,他们无动于衷。在天子推行新政的时候,他们从中作梗。
这样的人,怎么还能成为国家藩篱?
朝廷封国,不仅是酬赏功臣,更是为国立藩,以便扶持朝廷。
既然他们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禠夺他们的爵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第14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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