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冯德尔觉得要遭。他前面的一通表演明明挺靠谱的啊!怎么最后事情还是向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了呢?
“退下吧!本王会向南海所有邦属下皇子令的。”说着,便皱着眉头端起茶碗。
端茶送客的礼节,冯德尔是懂的。可现在这种弄巧成拙的状况,他也不敢走啊!他必须得劝服徒述斐才行!让徒述斐下令海军停止进攻!
“尊敬的殿下……”
“住嘴!”
冯德尔还要再说话,就被捏着嗓子、掐着兰花指的湛金给打断了。
“没听见殿下的吩咐吗?还不退下!使者你要是不愿意体面的退下,那就别怪奴婢帮您体面了!”说着就一招手,身边的侍卫就把冯德尔一群人往外赶。
等把人都赶下了楼梯,到了一楼大堂了,湛金才慢悠悠的说道:“要咱家说,你们可真是不懂个眉眼高低的!”
冯德尔自然知道这是皇室子弟身边的宦官。他在欧罗巴的时候,也曾经接触过。只不过那些宦官,身上一股子混杂了腥臊和香料的奇怪味道,脸上敷着三尺厚的铅粉,牙齿黄到发黑,远没有眼前这位宦官看着体面顺眼。
只是他们尖利的声音、刻薄的态度,却是完全统一的。冯德尔想道,既然这两点是统一的,那么另外一点——贪婪的欲·望呢?是不是也是一样的!
“这位公公!”冯德尔赶紧上前,拉住了湛金绣着精细花纹的衣袖。手中布料的触感,让冯德尔晃神了一瞬,可随后便又回过神来。
他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掏出一颗烙刻着精致图案的大号金锞子,十分肉痛不舍的塞进了湛金的手里。
湛金有些哭笑不得:一个五两重的笔锭如意金锞子,就是一般人家哄小孩子玩的玩意儿,也至于这样?你要做的是贿赂一国的大事,五两金子都不舍得,那还玩儿个屁啊!就这眼皮子浅的劲儿头,他家王爷的招数到底能不能成啊?
别管心里怎么吐槽,湛金还是要按照徒述斐的吩咐,把戏演下去。所以哪怕再看不上这金锞子,他还是一抖手,就把锞子收进了袖子了。
这一手,先是让冯德尔感到惊奇,随后就觉得自己猜对了——宦官,都是一样的贪婪爱财!
这让冯德尔终于有了些底气。
随后,冯德尔清了清嗓子,脸上是谄媚的笑容,身体却微微站直了一些,对湛金说道:“这位公公,我实在是没有明白殿下的意思。而且我们和兰公司,向来遵纪守法。难道不能看在两国友谊的面子上,让贵国的海军停止攻击了吗?”
为了达到目的,冯德尔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鬼都不信的谎话。
几十年前占了东番的是谁?反正不是他们和兰人!被大庆打得屁滚尿流撵到爪洼的是谁?爱谁是谁,就不是和兰人就对了!
就是打死他,他们和兰人也是遵纪守法的老实商人!
湛金嗤笑了一声,朝着冯德尔翻了个白眼,用尖细的嗓音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请您指教!”冯德尔微微颔首低头,像是在表现自己的卑微谦逊。
湛金一晃脑袋:“行啊,那咱就指点你几句。你们和兰人,上次递交国书是什么时候?在六甲和爪洼占地建城,告知君主上国了吗?”说着,向虚空侧面一拱手。
“凡事无规矩不成方圆,使者也是兼着海军官职的将军,难道这个道理都不懂?”
冯德尔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可湛金不给他更多的机会,直接转身就走:“得了,你慢慢想吧!咱还得回去伺候王爷呢!王爷可是一刻都离不得咱啊!”
这让冯德尔想再继续询问都不行了。
等湛金回到雅间,就看见徒述斐站在窗户侧面,目送冯德尔离开。
“爷,您今天这一出儿,到底是打算干什么啊?就继续用炮轰着他们,把他们都轰死或者哄走不久完了!”涯角不太明白的问道。
徒述斐一听这话,直接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涯角眨巴了一下眼睛,等着徒述斐的下文。
“一枚炮弹多少钱,你知道吗?一尊火炮多少钱,你知道吗?日夜不停的轰击,一天轰出去多少炮弹,你知道吗?火炮的炮筒轰过多少枚炮弹之后,必须换新的,你知道吗?”徒述斐掰着手指头跟涯角算账。
“那轰出去的不是炮弹,而是实实在在的银子啊!”徒述斐最后感叹道。
等湛金进来了,徒述斐又说:“可是有些炮弹,又是必须得打出去的。不过说到底,战争,都是政治的延续。若是演这么一出儿戏,能达成政治目的,少耗费些炮弹和咱们大庆官兵的性命健康,那我就是天天站台上唱戏也没问题。
说到底,就是有的人贱皮子。好商好量的,就蹬鼻子上脸。非得打一顿,让这些人知道疼了,才听得懂人话了。”
这说的就是和兰人。
当初他们递交国书,要进行海贸的时候,大庆朝廷难道没同意吗?
是他们得寸进尺,不光不想交关税,还想把东番给占了,这才被按在地上摩擦,撵到了南海的岛上去了。
结果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几十年啊,就又开始勾搭着霍家,还想掐住六甲海峡了!有了这个想法,并且跃跃欲试要付诸行动了,大庆能容它?
第3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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