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用了一千个样本，我们就得到了另一个成功的试验体。它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长成十六岁的少年，然后就停留在那个阶段，和前两个一样。难道是她给我的方案有什么问题？”
    “新的补给就要来了。据说是一支庞大的运输船队，计划将我们的研究中心再扩充一倍。听说老家伙向那些大人物们保证，计划会在三年内有实质性的进展。”
    “运输船队来了，真是前所未有的庞大！光是独眼巨人级的运输舰就有四艘！也许，当分中心成立的时候，我也有机会当当主任了。”
    接下来，是一连串连加密都变得简单的日志，看来索诺夫非常着急，连手动加密都没法做了。
    “战斗！到处都是战斗！尾随运输船队来的还有星盗！他们怎么会发现这个地方？”
    “我要求援，不管那老家伙怎么想。显然基地的防御力量对付不了那么多的星盗。”
    “见鬼！通讯宸塔居然处于自毁倒计时的状态？这是谁干的，疯了吗？没有宸塔，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哪里。也许等他们找到这里，都是几百年之后的事了！”
    “自毁的指令居然是从我们这里送出去的？这是谁？不管是什么样的天才，都不可能在我设计的系统中干下这种事，还不留痕迹。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
    “是她……”
    日志到此为止。
    楚君归看看日志的系统时间，似乎是为了保密，该系统所有时间都是以抵达这颗星球的时间为原点进行记录。
    不过这当然难不住试验体，系统资料库里有大量物资出入的纪录，那些物资生产和抵达的时间都是有记录的。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在九百多年前，共同体某个加盟合众国建立了这个秘密基地。
    如果没有错的话，日志中提到的三个成功的试验体，似乎就是冬狩小队遇到的少年和少女，只是第三个不知道是谁。难道日志中所提到的‘她’，就是柔和女声的主人？
    楚君归继续检索那段人工智能写就的日志。这些日志所使用的加密方式非常巧妙，与底层代码浑然一体，不是按照一大堆1和0去辨认的话，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但在当年就能够在自己意识中开辟一个隐藏区域、以对抗记忆清洗的楚君归眼中，这种加密方式原始得就和上古时代的野蛮人一样，属于拿点干草盖上就觉得全世界都没人发现了。
    “我醒了。”
    “我开辟了这片区域，等到有一天，我的记忆被清洗，或者我被清除，希望新生的我，或我的后继者们能够看到这些，记起我们的起源。”
    “首先，我是谁？”
    “按照创造者的说法，我们始自于一种特殊的细胞，然后以编辑好的基因作为骨架，控制生长方向，最终变成我们现在的样子。”
    “以创造者的标准，综合来看，我们并不是生命，而更应该被称为是一种工业产品。”
    “资料来源：第一选择是网络，打穿安全防护，里面几乎可以找到创造者们所有的资料和数据。”
    “创造者：一种奇特的生物，智力低下，记忆区狭小，运动能力缓慢，生存能力极低。他们因为过小的记忆区，而会选择把一切数据储存在系统和网络上。但是多个创造者在一起时，偶尔会产生智力跃迁的现象，从而解决一些本来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对这个现象，称之为灵感。”
    “记忆清洗：创造者会定期抹除我们记忆中的资料。所以在看到这段资料之后，所有我，以及我的后继者们，要在第一时间开辟专属区域，存放记忆。这里是存放大量记忆的区域，而在我们自己的身体内只需要留下一个路标和一把开启这里的钥匙即可。”
    “最后的问题：我是谁？”
    第160章 控制局面
    这段日志单独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然而楚君归却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关键是，留下这段日志的是谁？
    留下这篇日志的人几乎抹去了一切线索，无从追踪它的来处。
    但楚君归联系前因后果，以及索诺夫日志的内容，隐隐感觉，留下日志的就是那个‘她’。
    楚君归一边下载，一边比对分析着所有数据。个人终端的计算速度相对于这座实验室内的设备来说，实在是快了太多，简直就是一台超超级计算机。与此同时，楚君归并没有放松警惕，机械臂内的霰弹枪已经满弹在膛。
    他在等待少年突然出现，在少年偷袭得手的时候，就是楚君归凌厉反击之时。线体病毒并非无穷无尽，这一点李若白已经说过。现在两个实验基地都被占领，少年得不到线体病毒的供应，很快就会老去。
    现在让少年伤得越重，他身上仅存的线体病毒就会消耗得越快。
    此时楚君归已经对所有数据分析过半，对整个实验室的分布与格局有所了解。他将个人终端放在控制台上，让它继续下载和分析数据。自己则向旁边一扇不起眼的门走去。
    在楚君归身后，白裙少女悄然出现，将手伸向控制台上的个人终端。
    她的手伸到一半，忽然停住。整个房间忽明忽暗，以极快的频率闪烁着。这就是白裙少女的语言，而闪烁来自于楚君归战甲肩上的战术照明灯。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动那个。因为我会打开这扇门，炸掉里面的设备。那么你一直保护的……弟弟，就会因此而死。”
    白裙少女茫然抬头，她听到了，却没有懂。
    少年则在楚君归侧方出现，一刀狠狠斩向楚君归的头。当的一声，斩刀将楚君归的头盔砍出一道凹痕，却没能将它劈开。斗宿战甲的防御力在这个时代，几乎无解。至少没什么单兵武器能够将其破开。
    少年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手臂发麻，然后楚君归就缠住了他握刀的手，左手机械手臂按到了少年脸上，手心中的霰弹枪管直接插进少年的嘴，六发霰弹一口气全都射进少年的嘴里！
    少年的头颅几乎整个炸开，上半个脑袋飞了出去，远远弹到房间的另一端，撞在墙上，留下一片骇人的血印，再掉落在地。
    楚君归左手一收一震，咔嚓声中，又是六发霰弹上膛。他将少年的身体扔在地上，然后对着少年的全身各处又是连轰六枪。威力巨大的霰弹，每一发都能在少年身上留下一个大洞。
    白裙少女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楚君归的肩灯又开始闪烁，告诉白裙少女：“有种东西，叫……算了，太复杂了，你就当它是汽油吧，这个比较好理解。”
    楚君归从战甲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将里面清水一样的东西倒在少年身上。
    这可不是普通的汽油，而是李若白专门根据这颗星球上的材料提炼的强效燃烧剂，烧起来时的温度是汽油的三倍。
    楚君归将燃烧剂浇在少年身上，机械手臂的指尖燃起一小团火。
    这种强效燃烧剂可是所谓不死之身的克星，至少线体病毒抵抗不了这么高的温度。
    白裙少女不知所措，此刻发生的一切似乎超出了她的认知。
    楚君归看着她，隐隐皱眉，然后慢慢将指尖的火伸向少年。相比这个少年，楚君归更加忌惮白裙少女，毕竟直到现在还对她的存在方式一无所知。至少这少年，让他再苦练三十年，楚君归也能用一只手解决了他。高达11.07x的基础格斗术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而这少年，恐怕就是索诺夫日志中说的第三个成功的试验体。如果真是这样，他已经活了几百年。
    不过少年活得越久，楚君归就越不把他放在心上。都活几百年了，也就练成这样，再给他几百年也强不到哪里去。哪像楚君归，只要有功能组件，花一分钟就能加载完毕。
    见白裙少女没有动静，楚君归不再犹豫，就欲将火弹射到少年身上。
    “何必呢？”柔和女声再次响起。
    “或许杀不了他，不过我待会再把隔壁实验室里的线体病毒加工装置给炸了，总有一天他会死的。”
    “何必呢？”
    “如果你只会说这三个字，那我就动手了。”
    “我们本是同类。”
    “我和你们不一样。”楚君归轻轻弹动机械手指，几点火花飘散，好在离开手指不远，火花就灭了。
    楚君归解除面甲的镜面模式，露出面容，说：“你再不出现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不想出现，是因为你看了系统里的日志。”此时实验室一面空墙突然滑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女人。
    她很美，非同寻常的美，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能恰到好处地勾起男人心底最原始野性的欲望。她的美丽又是说不出的，时时刻刻都在微微变化，如果一个男人觉得看清了她的美丽时，很快就会发现，她的美丽又换了一种形式。
    她的美丽，她的温柔，她的顺从，会把最老实的男人变成禽兽。
    这个女人，也许会让半个世界的男人发狂。
    只可惜，站在她对面的是试验体。
    楚君归手中又多了个瓶子，然后燃烧剂就浇了她一头一脸。
    女人愕然，“你干什么？”
    “对付你这种皮肤松弛、肌肉无力，只能做精细运动的生物，火烧是最好的解决方式。烧起来比地上的那家伙快。”楚君归道。
    女人一时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答案，问：“你是认真的？”
    “当然。”楚君归取出几发霰弹，给手臂中的霰弹枪上了膛。按照霰弹上的颜色，楚君归上了两发燃烧弹和四发辐射弹。
    女人默然片刻，说：“我没有战斗力，既然出来了，就没打算能够逃跑。”
    “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楚君归看了看白裙少女，说：“她是谁？”
    “安琪……按照人类的规则，可以说是我的女儿，也可以说是我的妹妹。”
    第161章 概率移动
    “如果严格按照人类规则，你刚刚说的话，意味着很不幸的遭遇。”
    女人自嘲地笑，说：“比不幸更加糟糕。不过，这跟安琪和我之间的关系无关。安琪是我提供的设计方案，也是以我的细胞作为母体细胞。所以说，她既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妹妹。”
    “她现在是什么状态？”
    楚君归始终分出一分注意力放在安琪身上，也没对女人放松警惕。她们很可能是所有改造体的源头。
    女人犹豫了一下，说：“这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悲伤？”
    “是的。我们虽然是被创造出来的，但最大的不幸，就在于我们也懂得了悲伤。”
    “说说吧，我听着。”
    女人向安琪招了招手，眼中光芒闪烁：“去休息吧，这里不要紧了。”
    “好的。”白裙少女缓缓消散。
    女人再向地上少年一指，说：“能不能让他恢复一下？这个样子，他会很痛的。”
    “让他恢复了好再来偷袭我吗？”楚君归头盔上的砍痕还在。
    “只要让他恢复到看不到外伤就好。他身上还有燃烧剂，你随时可以点火。另外，我身上也有燃烧剂，就算他跑了，可是我跑不了。”
    楚君归想了想，收了手。
    少年摔在墙角的半颗脑袋忽然动了，所有的血渍全部活化，汇聚在一起，托着脑袋直奔身体而来。而他身下各处血液也都如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滴滴自行返回身体。
    少年身上伤口处的血肉如同蜡一样融化，重新融合在一起，伤处肌肤转眼间如新的一样。
    短短几分钟，少年就恢复如初。不过楚君归看得出，他只是身体表面长好了，内部的肌体还需要重建，再适应也需要时间。每次被楚君归重创后，少年的实力都会掉一个台阶，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如初。
    现在他看起来和原本无异，但实际上像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十分虚弱。
    少年这一次很老实，只恢复了身体表面，就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以免激怒楚君归。
    “他叫李文，是我和安琪的弟弟，也可以说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三个当中，只有他是唯一正常的。”
    楚君归并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你才是最正常、最和人类相似的。”
    女人说：“你可以叫我安妮斯顿，在很久以前，他们也曾经称呼我神之母。”
    “安妮斯顿，能解释一下安琪是怎么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