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实验室就陷入寂静，无数光带将楚君归等人链接到一起，博士开始全方位解析他们带回来的数据。
    天色渐暗，转眼间半天时间就过去了。
    博士终于从无数数据中回过神，说：“我大致明白了，不过不是什么好消息。”
    实验室中央出现了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代表了一个人类已知的物种。然后博士轻轻地哼了一声，听到这个声音，林兮忽然感觉全身微麻，检视身体内部发现，一些细胞居然就此死去！博士的哼声和溃烂天空下的咆哮居然有类似的功效。
    在哼声中，无数物种都倒地死去，最后只有寥寥几百个最强大的物种还能勉强站立。然后博士又哼了一声，这一次所有物种全部灭亡。
    “这是衍生天灾针对我们的武器？”楚君归脸色难看。
    “是的，它针对性的破坏有机结构，改变氧化进程，是在我们宇宙维度下的武器。在帝斯诺宇宙，它们开发的是概念武器，直接抹除帝斯诺的存在概念，这样才能彻底杀死帝斯诺。”
    “这种武器如果进入现实世界……还好，它只能以光速传播。”
    博士摇了摇头，挥手投射出一个圆形的生物，它就像是无数扩音器聚合成的圆球。它的数据即刻进入的楚君归的意识。这是一个可以发出死亡能量波动的生物，并且可以从环境中汲取能量，还具备空间跳跃的能力。一次跳跃的跨度是100光年。
    “这是我们现在就能设计出的武器，我能够造得出来，衍生天灾迟早也可以。所以我们不能等了，要尽快行动。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一个人，麦克米兰那个老东西的女儿。”
    “怎么找出他们？”
    “很简单，钓鱼。”博士说。
    第1279章 宇宙的选民
    两日后，一个简陋的飞行平台出现在真实梦境中，缓缓地向着溃烂天空分界线飞去。
    飞行平台有些像楚君归最初做的那一台，不过表面斑驳、到处锈迹斑斑，做工也是相当粗糙。楚君归坐在驾驶位上，手握操纵杆，正全神贯注地驾驶着飞行平台。但就算他很认真，飞行平台也是忽上忽下，来阵强一点的侧风都会明显摇晃。
    驾驶区有两个座位，楚君归旁边就坐着博士。而楚君归自己则是戴着覆面的头盔，将整张脸都遮掩起来，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探索者。
    “我说，咱没必要这样子吧？戏是不是有点过了？”楚君归晃了晃手中的驾驶杆，无奈地说。随着他的动作，飞行平台左右剧烈摇摆，差点把上面绑着的箱子给甩出去。
    飞行平台的座位都被拆了，变成了货物区。上面码放着几个大箱子，用网兜和绳索固定。这种原始的固定方式自然不稳，随着平台的摇晃货箱堆也在不断晃动。绳索看起来也不是很牢的样子。
    楚君归身边的座位上坐着博士，现在的他不光恢复了正常体型，而且左手还消失了，就像最开始来到营地时的样子。博士悠然地看着风景，全然不在意后面的货物是否会掉落。
    飞行平台晃晃悠悠地飞了一会，楚君归突然猛地一拉驾驶杆，飞行平台急剧仰头，几乎立在空中。一道火光自飞行平台前方掠过，如果不是楚君归紧急制动的话，就会被直接击中。
    楚君归把飞行平台改平，就看到前方天空中悬浮着麦克米兰，正冷笑着看着这边。随后周围空间不断闪烁，一个个共同体的探索者登场，他们居然都是以短途跳跃的方式出现，瞬间完成了包围。一个少女出现在麦克米兰的身边，她看到博士缺失的左手，眼中有些歉意和无奈。
    麦克米兰冷笑道：“你在钓鱼，我也在撒网！就看谁的力量更大一些了。你边上坐着的就是楚君归吧，哼，扮成个普通探索者想骗谁？头盔摘了吧！”
    楚君归依言摘了覆面头盔，扔到了一边。
    麦克米兰向平台上的货箱看了一眼，说：“装得还挺像的，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不会也藏了点人吧？”
    “没有。”博士说。
    “这样才对，我们之间的战斗，普通探索者来得再多也是炮灰。博士，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和我一起干？你也看到了，有收获的不止你一个。”
    博士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共同体探索者。这些探索者身体内都蕴含着庞大的能量，而且刚刚能够以空间跳跃的方式出现，这是在现实中都难以实现的技术。显然，自分开后麦克米兰也没有闲着，也有所收获。不过博士在麦克米兰和这些探索者身上没有看到有使用周围环境的迹象，显然他们还没能得到帝斯诺文明的核心。
    “你们找到了某处遗迹？”博士问。
    “只是一些残缺的遗物，不过有了这些遗物，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真正的遗迹。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所有的资料我都会向你公开，一切研究都可以以你为主导。”麦克米兰诚恳地说。
    “这么优厚的条件，老实说我有些心动。不过我还是要问一句，为什么呢？上次的理由说服不了我。”
    麦克米兰迟疑了一下，说：“在上一次之后，我们从遗物中得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你很有可能不是单纯的人类。”
    “我不是人类还能是什么？猴子？”博士开了个并不高明的玩笑。
    麦克米兰却没有笑，说：“我从遗物中恢复的数据发现，当初创造这个世界的文明曾经投放过一批数据种子到我们的宇宙，他们称之为概念。概念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一些人类，而你，很有可能就是改变最深的那个。”
    博士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说：“你居然能够解读出这么多东西，很奇怪啊！”
    “这不是我的功劳，而是她。”麦克米兰向少女一指，说：“她也是被概念改造过的人，你们都是宇宙的选民，理应合作。我们只要一起封闭深红在这里的通道，出去后整个人类都将臣服于我们！”
    楚君归反驳道：“人人生而平等，这已经是人类刻在骨子里的信念。你怎么能保证统治整个人类？”
    麦克米兰哼了一声，说：“人人生而平等，那是建立在每个人类个体能力没有本质性差异的基础上。现在不要说博士和我的女儿，就是我们这些人也已经和普通人类完全不一样。从生物学的角度，我们甚至已经不能算是人。相对于普通人类来说，我们已经是神！神怎么可能和凡人平等？就算这种事情不在我们这一代发生，到下一代、下下一代，总会发生的。个体能力上的巨大差异最终会导致阶层的分化，有更多能力的人自然会谋求更多的权利。这是自然规律。”
    楚君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似乎唯一的理由就是他们的能力没有强到那个地步？可是楚君归已经在少女身上感知到了恐怖的能量波动，如果她离开真实梦境也能保留大部分能力的话，那么以她能力的诡异和强悍，一个人干掉一整支舰队也不算离谱。或许另一条途径就是将能力向整个人类普及？
    这时博士终于说：“你的建议不错，不过还是由我们来主导吧，不只是研究，其它一切都是。既然知道我是在钓鱼还敢现身，那这次就都别走了。”
    麦克米兰一声冷笑：“你太自信了，你以为，我和我的女儿就没有丝毫进步吗？”
    “你们的进步毫无意义。”
    博士站了起来，飞上天空。麦克米兰身边的少女闪电般出手，一抹绿色刹那间覆盖了博士。绿光被博士身上散发出的光芒中和了大半，但还是残留了一小片，在博士的右肩留下一个缺口。
    “看到了吗？你无法抵抗米儿的攻击！”麦克米兰道。
    博士微微一笑，说：“这点小伤口，可谈不上伤害啊！”
    “小伤口？”麦克米兰冷笑着看着那个碗口大的缺口，正想嘲讽，忽然发现博士的脚下拖着一根绳子，那根绳子一直连在飞行平台上，看起来博士就像是一个提线的风筝。麦克米兰心中闪过疑惑，这根绳子是干什么的？
    如此诡异的一幕自是让他多看了几眼，然后他赫然发现，那根绳子竟然和博士的身体连在一起，而且材质不像是常见的绳索，倒有些像是皮质或是血肉……血肉？！
    麦克米兰遽然而惊，博士哈哈一笑，说：“你终于看出来了？”
    说着，博士的身体开始变形，整个飞行平台也在变形，那根绳索拖着货箱堆飞向了博士，然后和博士融为一体！
    第1280章 输得不冤
    看着新出现的高达5米的博士，麦克米兰吃力地吞了口口水，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望向博士的左手和右肩，那里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缺口。显然少女概念抹除的恐怖攻击方式在博士身上失效了。
    新出现的博士散发着淡淡光芒，有如神祇。而现在飞行平台上就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平板和几个引擎，原本的货箱、杂物和一些座椅都是博士身体伪装的。
    麦克米兰好不容易压下震惊，不用想也知道，博士突然变成5米绝对不是为了吓人的，必然有与体型相匹配的战力。他悄然衡量了一下双方的战力对比，已经有了些退意。
    就在这时，飞行平台突然沙化，华为无数飞舞的细沙，然后在空中变成一道旋风，最后凝聚成一个10米高的巨大身影。这是开天，它庞大的身躯有些半透明，里面隐约有无数眼睛在来回游走。
    麦克米兰的神色已经有些木然，挪向了楚君归。此时的飞行平台已经不见踪影，楚君归孤零零地立在空中，手里握着根驾驶杆。
    原来整个飞行平台都是博士和开天假扮的，唯一的道具就只有一根驾驶杆。
    “动手吧，时间有点紧。”博士大手一挥，发起了进攻。
    开天瞬间化成漫天飞沙，铺天盖地地向少女压去。少女惊呼一声，身体内猛地迸射出大片绿色光刃，瞬间在开天身体上切出十几个大洞！开天一声怪叫，立刻后退，他完全没想到少女的攻击如此恐怖，一轮下来就抹除了他5%的体细胞。
    就在击退开天的同时，楚君归悄无声息地在少女身后出现，伸手扼住了她的咽喉，手掌下有一层淡淡金色迅速蔓延，转眼间就延伸进少女的衣领，不断在她身上延伸。金色覆盖到哪里，哪里就会僵硬，然后失去知觉。
    楚君归调用环境能量，直接穿透了少女身体，瘫痪了她身体内部的神经系统，瓦解了少女的行动能力。这是帝斯诺才有的能力，可以在不损伤身体外表的情况下直接瘫痪身体内部机能。
    楚君归和开天配合，一个照面就拿下了少女。开天受损实际不重，损失的体细胞吃一顿就能恢复了。雾族这种聚合体生命倒是少女概念抹除能力的克星。
    另一边的战场也没什么悬念，身高增加了一倍多的博士能力增加不止一倍，轻松地压制了麦克米兰和所有共同体精锐探索者，最终麦克米兰被一根光做的绳索牢牢捆住，其余探索者则是漂浮在半空，昏迷不醒。
    “大获全胜，不错！”博士的心情非常好，来到少女面前，问：“你们把遗物放在哪里？”
    “我……不知道。”少女都快哭出来了。
    博士向着麦克米兰一指，说：“不说也没关系，你还有点用，但他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少女大吃一惊，立刻说：“我说！放在800公里外的营地里！”
    “……不能说！”麦克米兰的咆哮声这时才传了过来，刚刚显然被博士给屏蔽了。此时麦克米兰阻止已经晚了，少女已经指出了营地的方向。
    “走吧，去拿东西。”
    随着博士一声令下，开天身体散开，又变成了飞行平台，只不过这一次的平台表面多了些坑坑洼洼，显然是被少女抹除的部分暂时无法填补。而博士则是变回正常人大小，在楚君归身边坐下，然后飞行平台上又多了一排排的座椅。博士看似是坐在楚君归身边，实际上座椅也是他，下面的底台也是他，后面那些座椅和储物箱还是他。
    无数光带把麦克米兰和共同体探索者绑在了座位上，楚君归早就解开了少女身上的束缚，让她坐在自己旁边。以楚君归的反应速度，足可以在少女反悔发难的瞬间制服她。
    飞行平台此时实际上就是开天和博士，飞行速度自然是奇快无比，800公里的距离几分钟就到了，顺利发现了下方的营地。
    共同体的这个营地修建得十分讲究，中间是一座三层高的主楼，两侧是生产工厂和实验室，外围立着一排小楼，都是精锐探索者的实验室，最外侧则是一栋二层楼房，是普通探索者的宿舍。
    营地里还有20多个普通探索者，博士亮出了麦克米兰，很快就收服了他们。这些探索者中有几位科学家，其余的则是做些工人警戒以及一些杂活的普通人。博士花了点时间看了下营地里正在进行的研究项目，大部分都是围绕遗物进行的研究。所谓遗物，实际上是一些清道夫的残骸，包括装甲和s102金属的样本。清道夫是出自当初开天和兔子所在的那个基地，只是基地原址应该被彻底毁了，不知怎么的有一台清道夫躲过了被彻底毁灭的命运，有些残骸遗留下来，被麦克米兰得到。
    这几个共同体的科学家倒是人才，他们居然从残骸上提取出了一些帝斯诺数据，并且成功地破译了一部分。对于这些完全没有经过调整的普通人来说，这样的成就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检视数据时，楚君归意外地发现了一段此前没有见过的数据。那是艾格的一个记忆碎片，里面的内容是某次投放了概念后留下的一些记载。艾格当时检测到了概念被触动，它认为有一部分本宇宙的生命已经触发了投放的概念，哪怕它们没有概念的定义，远远没有达到利用概念的科技水准，但是它们的生命本质也已经受到了改变。它们将有可能以幻觉、梦境等方式接触到一些帝斯诺的文明，然后就会有更深刻的改变。
    这些生命的改变是本质上的，外形和一些显现于外的特征依然保持原本的样子。但是在帝斯诺的眼中，这些生命早就在概念层面上变成了全新的物种。
    看到这段数据，楚君归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
    清道夫的碎片和s102金属样本现在对博士来说没什么价值，共同体进行的其他方面研究更是远远落后于楚君归和开天原本的进度。至于制造设备，对于已经开启环境制造的楚君归等人来说落后不止一个时代。所以最终博士就是拿上了残骸，带上营地里的探索者，就返回营地。
    回到营地，博士就分发了大量任务，着手布置第一次对溃烂天空的进攻。
    此时营地中已经有3方探索者500多人，博士把所有探索者归为三类，最多的是突击队员，主要负责和诡兽作战，然后是少量的研究员和工程师。划入突击部队的探索者都要接受初步调整，这是博士根据避难所的调整技术制造出的缩水版，只能给人体附加一点从环境补充能量的能力，以及利用环境处理数据的能力，调整后的增幅是原版的百分之一。调整后的直观效果是探索者会觉得力大无穷，体力充沛，并且思维敏捷。
    营地的调整设备是一间间独立的隔间，接受调整的探索者们一个个排队进入，在里面脱光衣服，待上30分钟就完成了调整。
    此时麦克米兰和少女站在远处，看着那一排白色的调整间，神色复杂。
    “还是没有办法吗？”麦克米兰忽然问。
    少女有些怯生生地说：“我找到他们的装置，可是……那些东西太小了，全都渗入到细胞内部了，我没办法在不伤到细胞的情况下清除它们。细胞级的操作就是我的极限了。”
    麦克米兰叹了口气，说：“看来他们掌握的东西确实远远超越了我们。算了，输得不冤……嗯？那是什么？”
    麦克米兰看到楚君归走到那排调整间后面的空地，拉开了架势。虽然看起来只有楚君归一个人，但是麦克米兰的视野中还有一团非常醒目的光团，只不过那种光不是人类肉眼能看到的。看到这团光麦克米兰就知道，当日和楚君归一起出手拿下少女的那个神秘生物也在那里，好像叫什么开天。他对开天的兴趣甚至比楚君归还大，因为开天很可能就是人类苦寻多年而不得的外星智慧生命。
    楚君归摆出一个姿势后就此不动，但是在麦克米兰眼中，一个个房屋框架在楚君归面前不断出现、拔高，片刻之后就多出了一排调整间的框架。这些框架都是透明的，发出肉眼不可见的光芒。探索者们倒是什么都看不到，但是麦克米兰很清楚那些框架都是数据，没有能量，也没有物质。但是接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调整间开始不断有光勾勒出完整的结构，结构不光是外部的，还包括了内部的细微结构。麦克米兰的视野勉强达到了分子级，发现微观结构居然在分子层面也有体现。传统建筑是以预制砖预制板为基础部件，那它的结构基础就可以视之为预制砖和预制板。但是调整间的结构基础居然是分子，换句话说，这是一间从分子开始建造的房间。至于分子是不是真正的基础，麦克米兰就不知道了，他只能看到分子，还很模糊。少女才能清晰地看到分子。
    还好，不过是数据模型……麦克米兰安慰了自己一句。虽然数据模型也很了不起，但是毕竟不是实体。
    第1281章 合作更有意义
    一间调整间的数据模型建好，第二间又开始了。这一次麦克米兰看明白了，那个神秘的开天也在参与。随着一间间数据模型出现，麦克米兰猜测，这是要根据数据模型建造房屋？不过怎么建，他却想不出来。
    等到所有调整间的模型全部建好，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无数各式各样的建材出现在楚君归和开天身边，然后化为肉眼无法看到、麦克米兰也无法观察到的微粒，如洪流般注入到一个个数据模型中。于是数据模型飞快地由虚化实，一个完整崭新的调整间如同从水底浮现，出现在众人面前。
    营地的探索者们早就看过不止一次类似的场景，但是每次看到依然会深深震撼，这就是神迹！
    麦克米兰则是更加震惊，因为他看出，汇入的建材总量要小于最终成品，也就是说，有许多物质是凭空出现的。刚浮现这个念头，麦克米兰就看到在无数地方，有无数微粒凭空出现，更多的则是原本的纯数据微粒突然有了质量，变成了物质实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