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宝宝。”成思境使劲抱着她，“你弟这也太无法无天了，真就什么都敢干。好脑子不用在正道上。”
    她只待两个月不到，九月就要回去上课，干脆短租酒店公寓。各种添置和打扫，两个人还是花了整整一个周六。
    “我最伤心的不是他这么离经叛道。”商忆低头切水果，“是他说，他现在理解爸爸为什么赌博了。”
    成思境摇头：“怪不得你难过。”
    怎么能这样说。
    “因为不公平。不赌，人就不可能翻盘。”她叹口气，“还说，就算他和我一样优秀，要是还是现在这个就业形势，也没有什么用。”
    “啧。”成思境撇嘴，“无法反驳。”
    “他就是太聪明了。”商忆把橙子递给她，“加上从小就在这种环境里长大，所以很极端。”
    “不过，季允之效率怎么这么高。”成思境皱眉，“他不是工程师吗，技术入股有钱归有钱，哪有这么大能耐。”
    商忆咬了一瓣橙子在嘴里，迟疑着不说话。
    “一一？”
    她坐在地板上，说了他爸爸的名字。
    成思境张大嘴。
    又点开他外公的百科递给她。
    成思境猛地起身。
    “我就说，97年的怎么可能这么有钱。”她喃喃着，“你弟弟没错。果然根本就不公平……他立刻给我开个班教投胎。”
    商忆笑起来。
    “那……”成思境望着她，“他能娶你吗。”
    “他求婚了。”
    成思境再次张嘴。
    商忆把挂在脖子里的戒指拿出来：“他都戴着的。”
    发现不在她手上，还把她举高追问。听她说是不想被同事朋友追问，嘴上不说，表情不大满意。
    “你同意了？”成思境呆滞，“你还没二十啊……不过也无所谓了，他想的话随时都能带你去吧。”
    商忆摇头。
    成思境坐直：“为什么？”
    “我本来也很想同意。”一一握着戒指，“但是……”
    他没有爱上她。
    他还没有真正爱上她。
    “我不能保证自己，如果什么都要了同意了，还愿意努力。”
    “你要是嫁给他还努力什么啊。”成思境大为不解，“你怎么固执成这样啊老师，你知道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我急死了。”
    “等我不努力，他就会很快厌倦的。”
    商忆松开手，语气平静：“他真的很冷漠。如果他不喜欢我了，我就会很惨的。”
    “惨什么惨啊，房子车子到手有什么惨的……”
    “如果只要这些，我现在就可以和他分开。”
    成思境愣一愣。
    “已经是我的了。就算他今天就变得讨厌我不想要我，以他的性格，房子车子这种东西也根本懒得反悔，还是会给我。”商忆将戒指放回衣领里，还是很平静，“已经稳赚了。那为什么不赌个大的。”
    成思境今天张嘴快张成颞关节紊乱。
    “赌赢了，才是真正得到一切。”
    一一看上去还是很乖，很安静：“而且，我就是喜欢他，想要他。”
    她为他伤心了那么久，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换来今天，最像恋爱的“养着”。
    为什么他从来不需要伤心？
    凭什么他从来不需要伤心。
    “我想过了。”商忆抱着膝盖，“他就是很真实的人，装都懒得装。听说我的学校和成绩之后，很明显才有点另眼相看。”
    “确实。可以理解。”成思境点头，“普通二世祖不好说，他估计就没跟笨人打过交道。”
    “对。我研究过，像他这种家世的人，翻遍了都找不出很多学硬核理工科的。”商忆真的在认真分析给她听，“一般都是混个文科商科，哲学马克思什么的。”
    “还有我这种。”成思境面无表情，“富二代特别多。”
    “他就不是，他一直学的EE（电子工程）。本人就是很聪明。”商忆继续说，“他很多家人都特别厉害。他小时候最崇拜的是他叔叔，研究压水反应堆的。十岁以后，就只和那些很聪明的人一起玩；在美国上学的时候，别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爸爸是谁。最好的朋友，家里甚至都没比我好多少……反正也很穷。但是中科大少年班，十八岁全奖去的斯坦福。”
    “这都跟你说？”成思境挤眉弄眼，“感情不错啊。”
    “才不是。”商忆无奈，“他从来不说这些。都是他妈妈和一个朋友说的，我差点当他们面拿手机做笔记。”
    关于“最好”的朋友，是戴屹告诉她的，她还去找了人家的Google  Scholar主页。
    确实是天才。
    不过学长说，这个人现在也知道有一个女孩子叫“一一”。
    一一偷偷高兴了很久。
    “所以？”
    “所以，想真正得到他的尊重，安全地得到他的婚姻。”商忆伸手去拨裙摆，“至少，自己要先成为科学家，文学家，音乐家，企业高管，医生……反正，各种精英的其中一种吧。他就是这种性格，交朋友都厌蠢。”
    “不过不太一样的是，我可以提供一点别的价值。”
    其实成思境已经猜到了，但商忆还是主动说出口：“性价值。”
    境境捂住脸。
    “他……他可能对我有点其他心理。我猜的，不一定对。”商忆声音很低，“他一开始根本就不喜欢我，只是有点同情吧。还有，他总是觉得什么都很无聊，但是……应该是认为我很有生命力，所以对他来说，‘有意思’。”
    不喜欢，不在意，占有欲和控制欲却都很强。
    她理解不了，只能从心理角度解读。
    “但这些不是价值。”她扭过脸，“就像我是因为喜欢他……才愿意和他做那种事。但他不能认为，我就应该陪他做那种事。”
    成思境清咳：“只能说能感觉出来，你俩应该很和谐。”
    “嗯……不过不是坏事吧。”商忆倏地脸红了，“可是也不够。我好希望他可以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
    “那样，才是得到一切。”她还是温温柔柔模样，“想要什么都会有，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真是……”成思境呆呆的，“你们家真是出天才。我寻思悦悦这孩子以后，前途也是不可估量。”
    “……是变坏了吗？”
    “这个……”成思境想了想，“就这么说吧。如果他今天突然落魄了，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商忆毫不犹豫点头。
    “甚至可能有点高兴，可以大大方方在一起了。”不用总是担心自己拿不出手，她摁住裙摆，“而且我也会很努力……什么都可以为他做的。”
    成思境摊手：“那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一一就是很聪明，很拎得清，很会权衡利弊，偏偏又很真诚。”她靠近，和商忆咬耳朵，“也……很爱他。”
    商忆将脸埋进手臂里。
    她爱他。
    她就是爱他啊。
    但她不敢说，她没有办法说。
    他甚至还从来没有为她伤心过。
    戴屹学长和他认识十年，都说他的情绪像氖气，甚至更惰性。与任何物质都不起化学反应，自动隔绝高温环境，反应活性极低。
    她需要找到更多和他之间的范德华力。
    【范德华力：分子或稀有气体原子之间非定向的、无饱和性的、较弱的相互作用力。】
    好消息，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有让他难受过。
    证据是，最近做爱，他总是反复用手摩挲她的双膝。
    还亲过。
    他真的很介意，它们曾经不够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