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德拉科一把抓住语速越来越快、反应也越来越激动的的伊莱恩的手腕，声音戛然而止，他保持着被少女捏着下巴的姿势，表情颇为无奈，“莱妮，冷静点，你再说下去就有些绝情了。”
    看得出来在此过程中伊莱恩在态度上的不断转变，像是要试出一个最可行的方式，却因为他的毫无反应稍微乱了手脚。为了让纠正亲近的人她能用上一切手段，不知不觉间便换成了最下策逼他答应，殊不知他的沉默并不是因为抗拒。
    “我没有拒绝你的提议。”德拉科注视着变得有些过激的伊莱恩，其实她现在的态度当他有些不适，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居高临下地捏着他的下巴，换做任何一个心高气傲的人都不喜欢这样被对待，但他没有被自己或者对方的情绪影响到冷静理智的大脑，尽可能用平淡温和的语调向她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我只是在反思我在你的计划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这是因他而起的计划，除此之外唯一的参与仅剩最后的决定权，而无论是出于情感还是出于理智都应该选择同意。
    他自嘲地想，他起了决定性作用。
    濒临失控的情绪被德拉科拉了回来，花了几秒的时间，伊莱恩的大脑重新回到正常的状态，因而她听出了他言语中不自觉地流露的一丝苦涩和自我怀疑。沉默片刻，她换上了如太阳般耀眼的笑容，轻快的语气试图调动着听者的心情：“如果我一开始就把我的打算告诉了你，你一定会帮我省很多力的。”
    “……但你没有。”德拉科闷闷地说。
    “亲爱的，这是正常的，我没有怀疑你的能力。”伊莱恩松开了钳制着他下巴的手指，改为了双手捧起他的脸，她跨坐在他的身上，鼻尖贴着鼻尖，耐心地为他解答其中的道理，“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告诉你我的计划，万一我的能力不足以施展这个魔咒，只会让你的希望落空。或许你不在意，但我不想对你许下没有把握的承诺。”
    意识到了自己势在必得的少女变得更加游刃有余，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像夜空中的星星，“你还有问题吗？”
    “我还能有什么问题？你是对的。”德拉科妥协地叹息了一声，他抱住了坐在腿上的少女，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颈窝，仿佛这样做能从她的身上摄取无尽的力量与决心，“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他温柔地勾起她的发丝，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你别忘了，我答应过会一直听你的，我也不会对你许下没把握的承诺。”
    “请你一定要……”他垂眸，轻声却又坚定地说道，“相信我。”
    ……
    “——两个疯子。”
    塞缪尔抱着手臂靠墙而站，他冷淡地注视着签订了主仆契约的伊莱恩和德拉科，无力地揉了揉额头，他没想到马尔福那混蛋那么快就屈服了。
    伊莱恩脑子不正常也就算了，但他怎么也跟着她胡闹？……哦，不过，如果是脑子正常的人，可能忍受不了这样的女朋友那么久吧。
    塞缪尔一边在心中无情地吐槽自家妹妹，一边视线缓缓下移至铂金少年手臂上的图案。
    比起黑魔印记烙印的骷髅与蟒蛇，代表着卡文迪许的黑玫瑰充满了华贵神秘之感，德拉科天生当好的皮肤把它衬得更加妖冶魅惑，仿佛是吸食他的血肉而盛放的。连接着黑玫瑰的是一串花体英文，从远处看像极了一根带刺的花茎，定睛一看，那串花体英文是elaine·cavendish——伊莱恩的全名。
    “当时你给我看的图案没有这样的设计。”塞缪尔古怪地盯着那串英文字母。
    德拉科轻描淡写地说：“是我临时提议的，莱妮很高兴地采用了。”
    塞缪尔：“……“
    一个敢提，一个敢刻。
    “为什么非要留一个图案？”他问道，“你和耶鲁的契约就没有吧。”
    “哦，因为那种更难，没必要浪费时间研究那个。”伊莱恩轻飘飘地说，“再说了，契约都签了，留个标记纪念下不好吗？”
    “我是无所谓。”德拉科云淡风轻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留就留着吧，还能骗到某些傻子们。”
    “比黑魔标记友善多了，我私心加了一个小小的功能，除此之外只是个形式上的主仆契约，没有任何别的用处。”伊莱恩兴高采烈地拉着他的手腕，手指轻轻地搭在像个纹身似的图案上，“只要我心里想着你的名字或者叫出你的名字，图案就会发热——就算现在这样。”
    她在心中默念了一声“德拉科”，手指下的皮肤变得温热了，她露出狡黠的笑容，在心中连续念了好几次他的名字，那片皮肤逐渐变得滚烫。
    “行了，别想我了。”德拉科用另一只手弹了弹浅金发少女的额头，“太烫了。”
    “……”塞缪尔抽了抽嘴角，他木然地给出了这样的评价，“你们挺有情趣的。”
    ——疯子，真的都是疯子。
    他在心中这样嘀咕着。
    但既然当事人都没什么意见，塞缪尔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只不过讨人厌的马尔福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他本以为以对方的傲气程度肯定会不假思索地拒绝伊莱恩的无理要求。也不知道他是被小姑娘骗得团团转，没有意识到签订主仆契约意味着什么，还是他已经喜欢她到了痴狂的地步。
    哪怕伊莱恩不会仗着主仆契约做些什么，哪怕这只是一个形式上的主仆契约，但它始终代表着双方不对等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