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想想，问题的关键是什么？是你的姐姐不愿离婚，如果她有这个意愿，就不需要你来代劳了。”
    满足过一轮后，黎方精神百倍地揪着秦臻开始敲草案，秦臻本来还在看避孕药的作用时长，不得不放下说明书提起精神加入到话题中来。
    黎方这个吸血鬼作息实在太反人类了，她明天还有早课来着……
    “其实申请了破产后你们慢慢还就是了，又没有高利贷。那笔彩礼按现在的婚姻法是要退回的，但你有两个侄女，如果把这些算作赡养费……”
    黎方信手拈来地开始讲解法律条例，秦臻听得双眼发直：“我以为你是做游戏的。”
    “我是啊，不过以前二专才是计算机，算你的老前辈。”
    “本专业是法律？”
    “是工商，诗雨也是。”
    秦臻觉得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学个计算机已经觉得很掉头发了，黎方这厮还是毛发茂密的样子。
    话题打岔了一下，黎方又给它掰了回来：“当然，比起诉讼还是协议来得快，要说服你姐和姐夫……行吧不叫姐夫叫畜生，你姐和畜生两边都同意离婚突破点也一样，你姐夫做什么的？”
    “一个做食品的小老板吧，具体做什么我不知道……”
    “他身边的人知道他喜欢男的吗？”
    秦臻觉得有点羞愧：“我不知道……”
    “嗯……自营啊……不太好威胁……”黎方摸着下巴，“但食品算一个思路，如果他有病的话公司信誉会下降很多，能搞到他的体检报告吗？”
    “我试试……”
    “你准备登门去找他？你今晚这身伤就是这么来的吧？”
    “……没事，他也不敢杀人……”
    黎原在楼上听着，呵欠都被吓回去了，两个疯子的对话原来是这样的。
    “没必要没必要，”黎方摆摆手，示意秦臻给他端茶送水，“直接操纵他身边的舆论就好了，说不定能诈出来些信息。先给他发匿名的威胁邮件，ip伪装成对手公司……他名字叫什么？我搜一下。”
    所以父亲才希望还是由哥哥继承啊。黎原抠了抠手指。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学不会了。
    秦臻取了两罐葡萄汽水过来，她也需要清醒一下：“你别把人逼急了……他，手上也有姐姐的把柄。”
    他知道姐姐以前做过什么。
    “你姐姐一个无业游民怕什么……是是是她还要就业，现在两个孩子也需要那边掏钱……嗯……其实按你的说法他不是挺恋爱脑的吗？居然用自己的婚姻给对象代孕？？？”
    “呃，的确。”
    “那他的对象也算突破口啊。”黎方在秦臻耳边打了个响指，给她提神，“让他们分手不就得了？而且对方也不是太忠诚的人，身为双却不自己娶妻又想要后代……应该是贪财吧。这个我去找人骗一把应该就能上钩……”
    秦臻眼睁睁看着他打下“恋爱诈骗”四个字。
    “然后是你姐，现在是男方那边承担抚养费，那得让她找个工作能够自己养家。这个简单，你发份简历给我，如果不计较收入岗位可多了。还有就是要让她意识到这份婚姻弊大于利……说真的，都被打了还不放弃我挺难理解的。”
    秦臻摸了摸自己疼痛的腹部，黎方无法理解她们如何用幻想来掩盖难以逃避的痛苦，他这样的人不会受到暴力的压迫，她却在这些残酷的性行为中逐渐理解了姐姐。
    黎方摸了摸下巴，不再追问没有答案的事：“还是从疾病方面入手，那些造谣短信我也匿名发她一份，再编点犯罪记录说对孩子影响不好……”
    多点爆破的方案被黎方敲定，秦臻已经一愣一愣地跟不上他的思维了。普通人谁想这些啊，只能说流氓就该由流氓对付……
    不知不觉间秦臻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等一觉醒来，黎方大咧咧躺在另一条沙发上，电脑已经合上。秦臻把自己身上的毯子转移给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赶去学校上课。
    路过楼梯口时她愣住了，黎原正蹲在上面打盹。
    犹豫再三，秦臻还是爬上去推了推他：“……进屋睡吧。”
    黎原睁开眼，没有半分刚醒时的懵懂：“我能和你说会儿话吗？”
    虽然两人都知道黎方一向睡得很死，还是轻手轻脚走出了屋子去向楼顶。天穹是晦暝的鱼眼白，桂花树已发新芽，在料峭春风中瑟瑟发抖。黎原和秦臻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这片无依的高台，少年坐到了长椅上看着远处林立的黝黑楼房发呆，秦臻却停在了离楼梯口不远的位置，黎原的背影和那棵远离地面的树构成了这个她再也无法忘却的寂寥清晨。
    “我想我不会再见到你了，对吧？”
    良久，黎原的声音响起，秦臻对此只能沉默。这个不由她俩决定，黎方看来是铁了心了要阻止她染指自己弟弟，而秦臻……自己也觉得还是别再见到黎原比较好。
    “我们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最终，秦臻只能这么说，“我想我应该给你做个榜样的，但不好意思，我是个烂人，以后或许有机会变好……你别学现在的我，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黎原的嗤笑声刺破了寒霜似的空气：“叫你声老师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的态度又回到了初见时，秦臻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如释重负：“也对，你才是我的老师。我要走了，多保重，黎原。”
    黎原不说话，只是继续看着桂花树发呆。
    秦臻走到楼梯口时忍不住停下，回头对那个背影挥了挥手：“谢谢你帮我包扎。”
    说完她就走向了电梯，楼顶正迎来金色的朝阳，秦臻不怎么担心黎原会跳楼，没有理由，单纯的直觉。
    而且真跳了她也拦不住她，她只是一尊泥菩萨。
    但这样畸形的关系总算结束了，她很喜欢黎原，只是，要是她是更加正确的人就好了，她们如果能在更合适的场合遇见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