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霁牵着天狼往前走了一段路,在路边看到一个卖酒的小铺子。
    这家铺子虽然不大,生意却很不错。楚霁脚步在铺子前一顿，不知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天狼，笑问道：“想喝酒吗？”
    在气泡垒待了九年，天狼的酒量已经得到了显著提升。他挑了下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老板手上提着一壶酒，向楚霁推销道：“这是我们今天特供的告白酒，只此一家，错过可就没有了！要来一壶吗？”
    楚霁顿时来了兴趣：“告白酒？”
    “对！”老板笑道，“这么大好的日子，最适合跟心上人告白。带上我们家的酒去，酒过三巡，氛围正好，包你成功！”
    楚霁再次转头看了天狼一眼，眼里笑意逾深：“好啊，那我要一壶。”
    老板高高兴兴地递了一壶酒给他，圆形的黑陶酒壶上系着一根红线，看上去倒还挺精致。
    楚霁付过钱，心情颇好地继续往前逛去，天狼在他身后“啧”了一声，俯到他耳边，低声问：“你要拿这壶酒去跟谁告白？”
    楚霁笑着眨了眨眼：“不告诉你。”
    空地中央的火堆边已经坐了不少人，他提着酒，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使唤天狼去不远处的摊子上买点吃的。
    自从中央气泡垒主动开门接纳基因融合者之后，与基因融合者有关的政策全面放开，甚至有不少普通人类选择了接受“人类基因进化计划”的改造，主动了成为基因融合者。
    此刻草地上，就有不少毛茸茸的基因融合者，以兽类的形态在四处走动。
    楚霁模样出挑，天狼离开没多久，就引来了一个长着狐狸尾巴的男人上前搭讪。
    男人看上去还很年轻，生了一双狭长上挑的多情眼，开口时的语气也带着两分天然的轻佻：“这位先生，请问你旁边这个位置有人吗？”
    楚霁有点意外地扬了扬眉梢，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明显加重了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天狼暗含威压的声音：“有人。我是他的伴侣。”
    男人听到声音，一转头，就对上了天狼那双森绿色的眼睛，尾巴上的毛当即炸开了。
    天狼身上那股令大多数动物都感到威胁的狼王气质实在太过明显，加上他此刻故意露出来的狼耳和尾巴，男人当即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赶忙夹起尾巴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之前不知道……”
    “没事，别紧张。”楚霁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盗火日快乐。”
    男人慌忙回了句“盗火日快乐”后，就脚底抹油般溜了。
    楚霁这才回过头看着天狼，似笑非笑地问:“你吓他干什么？”
    天狼眯起眼睛，看着男人身后那团存在感很强的尾巴，不知想起什么，啧道:“毛绒绒的大型犬科动物。”
    楚霁一愣，回想起多年前在冰原上救下天狼时，自己说过的话，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揉了揉天狼的耳朵，意有所指地反问：“狐狸的确很漂亮，可是我已经有一只毛茸茸的大型犬科动物了，怎么办？”
    天狼语气不善：“难道你还想再要一只？”
    “嗯……那还是算了吧。”楚霁笑着叹了口气，“一只已经够折腾的了。”
    天色渐暗，不远处火光与落日紫橙色的余晖交相辉映，共同笼罩着这片辽阔的草原，他们又靠在一起闹了两句，天狼回想起什么，随口问道：“楚霁，你说实话，当年在冰原上，你会救我，除了想利用我完成你的计划之外，还有其他原因吗？”
    ——这个问题在很多年前，或许曾是横在他心里的一颗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和楚霁一起经历过无数的悲欢离合，平淡与坎坷，彼此之间的感情已经不再需要通过任何外力来证明。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是“不可提”的。
    楚霁撕下一条天狼买回来的肉干，态度同样很放松。他想了想，答道：“可能是因为我当时对基因融合者的处境并非一无所知吧，又加上我母亲和我老师的事，所以那个时候，我很难把你看做纯粹的仇敌。凭心而论，即便不是出于利用，我也并没有那么想置你于死地。
    “而且……”
    他说到这儿，忽然弯着眼睛凑近了些，俯到天狼的耳边，低声道：“我应该告诉过你很多次，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狼型。第一次在冰原上捡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它有一种……充满生命力的野性和性感。”
    听到最后半句话，天狼搂在楚霁腰上的手骤然收紧。他动了动嘴唇，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火堆前，一簇火花怦然炸响。
    天狼来不及再说别的，和楚霁一起抬头看去，盛大的火堆旁，穿着盛装的姑娘们手挽着手围成一圈，拉开了今晚表演的序幕——
    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篝火晚会要正式开始了。
    人群的氛围瞬间热烈起来，火花肆意燃烧着，有人跟随表演者唱起了古老的歌谣。年轻的姑娘绕着火堆围成一圈，和着旋律自在地起舞。
    服饰上的银铃叮铃作响，不断有人加入她们的舞队，间或还会有姑娘捧着酒壶来到人群中，盛情劝酒。
    楚霁和天狼都不是喜欢凑热闹的性格，在火堆前感受了一番节日的氛围后，楚霁便拉着天狼，起身道：“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