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的世界再如何宽广，只要她不在，他依旧是被桎梏的那个。
    樊羡在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感情这种东西，一直都是一种束缚。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因为这个而迷茫和不安。
    客厅里，时玥从笼子里出来。
    小怪物回来后，从沙发底下拖出一个麻包袋，献宝似地打开。
    时玥看到，忍不住咧嘴，这是她当初逃走时打包好的行李。
    她还以为樊羡扔掉了呢。
    这下好了，她不用让姜天琪给自己重新准备。
    时玥叼起一套衣服跑去浴室，以极快的速度变回人，洗完热水澡，还美美地刷着牙。
    樊羡肯定也知道她搞的小动作，不过她也根本不怕他知道。
    她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行李，才又变回狐狸形态，叼起那个狐狸玩偶，回到笼子里。
    狐狸玩偶被清洗过，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她一把抱住玩偶，趴着睡过去。
    小怪物见她睡得香甜，将笼子的门打开，使劲儿往里头钻，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它才不情愿地回到沙发底下，继续躺自己的老窝。
    ——
    这天过后，樊羡多出很多实验品，死去的三个老狐狸是他的研究重点。
    他每天都沉浸在各个实验室中，小狐妖什么都不问，不说，他也将她当成透明的存在。
    但是这种刻意的忽略，并没能让他真正忘掉她。
    夜里，樊羡推门进来。
    半人高的笼子里，小白狐悠悠趴在那里，用水润的蓝眼睛可怜巴巴看着他。
    就好像她一直被关着，彻底失去自由，此时渴求他能放过她。
    然而……窒闷的空气中，明显飘着白色的毛毛，在光线下，毛毛甚至飘到他面前来。
    他不是瞎的，屋里到处都是她掉的毛毛，她穿过的衣服被小怪物拖到沙发底下，现在甚至还能看到一点布料。
    他不在家的时候，她明明就在疯玩。
    现在却又在他面前装可怜。
    看看，多会演戏。
    “嘤嘤嘤……”
    小白狐看着他开口。
    这场冷战，还是得靠她来化解。
    果然，她一开口，樊羡布满阴翳的表情就微微变化。
    他经过笼子的时候，顺势将她捞出来。
    小白狐扒着他的手臂，欢快地摇着大尾巴。
    他坐下后，将小白狐是随手一放，“说人话。”
    小白狐往他身上爬，终于开声，“你三天没跟我说话了，我好无聊。”
    “无聊？”他睥睨着她，“我看你挺会找乐子。”
    抓回来的狐妖那么多，他倒也想知道，他是不是非要她不可。
    小白狐摇摇头，忽然就在他怀里变身。
    黑发如同绸缎，雪肤红唇，脸颊泛着健康的粉色。
    她第一次变身的时候，也是在他怀里，那时候他觉得她是个有趣的实验品，看着她，他想到的是要收集和记录她的数据。
    可是如今，他敏感察觉周围的空气在变热，热得让他的心脏加速，血液流淌也在加快，他不由得放轻呼吸，视线定定落在她眉眼，瞳孔，红润的唇……
    哪怕他刻意将她丢到笼子里，他却没法再将她当成普通的实验品，也没法再用冷漠的态度对她。
    这小狐狸早就一点点渗透到他封闭的心里。
    这几天，每一秒都过得那么煎熬。
    【樊羡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45%！】
    时玥惊喜地摸着自己头顶，还往尾椎骨摸去。
    “咦，我好像可以变人了。”
    尾巴和耳朵不在，她的头发也变成黑色。
    她话音才落下，外面传来敲门声。
    樊羡蓦地将她抱起，朝着房间走去。
    他将她丢到床上，沉沉看着她，“把衣服穿好。”
    丢下这么一句，他才转身走出去。
    时玥从床上下来，在他的衣柜里翻一下，找来比较柔软的黑色家居服套上，长出来的袖子和裤腿，被她折起来。
    是樊煊和姜天琪过来了。
    表面上是给时玥检查身体，实际上就是姜天琪担心她，想过来观察他们的发展进度。
    时玥就这样穿着樊羡的衣服走出来。
    樊羡没觉得有异，但是樊煊和姜天琪都愣住了。
    他们两人，已经是这么亲密的关系吗？
    都睡一起了？
    姜天琪眼神越来越八卦，看来她这几天是白担心了！
    “我给玥玥检查检查，我这里还有祛疤膏，说不定有点用呢。”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时玥走去实验室。
    她知道这里曾经是玥玥的地盘。
    不过如今这实验室好像更加恐怖阴森，不像是玥玥在住的样子。
    “玥玥，你现在睡哪儿？”
    “笼子里。”
    “什么？！”姜天琪震惊，“过分，太过分了！”
    居然不是一起住！
    “……”
    时玥沉默看着她，点点头。
    她也不能说自己住笼子住出乐趣来了。
    姜天琪心疼地看着她，“玥玥，你是不是还喜欢樊羡？”
    姜天琪不是特异能力者，她自然也不知道她觉得的隔着门的悄悄话，其实都能被有心人听到。
    时玥略微思考，“喜欢。”
    姜天琪：“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嗯嗯。”
    “你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吗？”
    “知道。”
    “你描述一下。”
    “想亲亲？”
    姜天琪：“！！！”
    她其实也是一个单身狗，没有恋爱的经验，但是根据她的了解，玥玥都对樊羡有这样的想法，那应该就是爱上了吧！
    她一想到樊羡那样高冷禁欲的模样，又纠结地问，“你们亲过没？”
    小狐妖摇头加叹气，“樊羡不喜欢我，樊羡有别的小狐狸了。”
    姜天琪：“？？”
    “怎么可能？”
    小狐妖煞有介事地说，“真的，我闻到他身上有别的狐狸的味道。”
    姜天琪懂了，樊羡该不会是去囚室或者实验室的时候沾上的吧？
    客厅里，樊煊说话说到一半，发现樊羡已经掉线。
    樊煊面色也变得古怪，“大哥，你……对时玥，是怎么想的？”
    一边把她关在笼子里，一边又心不由己深陷其中，他这不是自相矛盾，自己折磨自己吗？
    “你觉得呢？”樊羡反问。
    樊煊怔住。
    因为大哥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他像是在咨询。
    但是很快，樊羡就仿佛没有问出过那句话一样，“你们先走吧。”
    樊煊和姜天琪离开后，樊羡呆着心烦，也沉着脸离开。
    时玥换回自己的衣服，和小怪物一同往泥土里埋着肥料。
    肥料是哪里来的，小怪物说不清，但是她感觉是……有机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