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盏月深深拧眉,结合焦晨先前提到的浩荡天雷,忽然有一个直觉:也许殿下在渡劫时伤了魂魄,近几日频频回宫是因旧疾复发。
焦晨闻言,蓦地瞪大双眼,连连摇头:不可能,我跟随殿下百余年,如若殿下神魂受损,不会察觉不到异样。此事你休要再提,哪怕是猜忌,也不可宣扬出去。
事关殿下安危,她的反应格外剧烈。
霜盏月点头,明白她的顾忌,没有再多言。
好了,今日先到这里,我要回去了,若能见到殿下,一定会帮你求情。
嗯,敬候佳音。
*
事实上,霜盏月猜得不错。
短短一日,接连和十一位化神修士交手,饶是黎伶实力强大,也撑不下去。她虽没有流失太多血液,却也受了不轻地伤。
加之上一次在秋离城造成的严重损伤,体内血液已经崩坏大半。从离泽回来之后,明显地感觉到四肢酸涩乏力,沉淀在体内的残垢宛如毒素一般折磨着她。
最初,黎伶还想通过高塔顶端的特殊阵法重新换血,可后来实际操作才发现不止血液,就连体内的五脏六腑都逐渐衰竭,隐隐有崩溃之兆。
这已经不只是血液的问题,就连身躯都即将抵达极限。如若继续负荷下去,应当无需太久,这具躯体就会彻底崩坏。
黎伶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立马寻找合适的材料,返回灵霄宫准备炼制全新的肉身。
可此次事发突然,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载体。黎伶没有办法,一边联系魔君帮忙,一边饮鸩止渴般返回灵霄宫,不断抽出全新的血液注入体内。
她一直知晓霜盏月这几日跟焦晨在一起,心里稍稍松一口气。
但毕竟仍有些在意,这天凌晨便悄悄来地牢一趟。
底层并非什么好地方,里面半点灵力都没有,踏入其中便有渗人的鬼气血气扑面而来。在安静的夜晚,偶尔会听到几个早已疯癫的犯人哭嚎。
黎伶上一次来得匆匆,又因那人触怒的话深深受伤,报复性地将她关在这里。这一回再来,心绪已经平淡许多,听到附近的牢笼里传来惊悚的嚎叫和癫狂血气,眉头微皱,险些就此离去,并且认真地思考将霜盏月转移。
什么鬼地方。
她只顾着将罪人关进来,并无折磨人的癖好,鲜少踏足,这么久过去都有些记不清都关了什么人。
黎伶面无表情地沿着声音过去,当看到里面的发疯的血修时,记忆才渐渐回笼。
原来是你,呵,吸取精魂便罢了,竟然还把算盘打到北宫头上。
这血修当年在三界臭名昭著,专爱对无甚修为的凡人小妖动手,后来摸到月城,不知死活地对她的手下动手,被黎伶斩断经脉丢入这里。
天下皆以为血修死在穷乡僻壤,实际上百年来一直被关在牢中。
时间太长,被自己吸食的魂魄侵蚀,如今已经疯疯癫癫。
黎伶自有一套准则,对于罪孽深重的人绝不会轻易杀死。废掉这些人的修为,正是想用鲜明的落差让他们永生忏悔。
如今还没彻底赎罪,怎能轻易解脱。
嘘,莫要扰人歇息。
黎伶轻声叮嘱,早已疯癫的血修自然听不懂。反而因活人靠近,激发猎杀的本能,张牙舞爪地往前扑去,打不开牢笼,就用身子一下一下撞击,声音更加吵闹。
黎伶沉默片刻,毫不留情地击碎他的咽喉。
这一击并未要他的命,却也好不到哪去。方才还激动不已的疯子,此刻虚脱地倒在地上,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黎伶做完这些,没再多留,敛去气息,轻步来到霜盏月的牢房。
这里的牢笼有禁制,无法进去也不能出来。但她是牢笼的建造者,想要避开禁制轻而易举。
甚至无需打开铁栏,足尖轻点就走了进去。
牢内没有床榻,只有冷冰冰的石板和少许干草。几日前还存在的血迹已经消失不见,目光所及空荡干净。霜盏月坐在干草上,靠在墙角,脑袋抵着冰凉的石壁。睡得很熟,连有熟悉的气息靠近都没发现。眼皮沉沉地盖着,红唇轻闭,呼吸平缓安静。
她先前从不会睡这么沉,进入牢中更是如此,几乎数日未眠。但这两日有体内伤势逐渐恢复,服下焦晨带的丹药之后,身体本能地发困。因此睡得格外沉重,哪怕方才隔壁鬼哭狼嚎也没能惊醒。
黎伶盯着她香甜的睡颜,表情越发寒冷,意味不明地哼着:哼,过得挺滋润。
诚然毁去血修的喉咙就是不想某人被吵醒,但此刻真的看到霜盏月熟睡不醒,心里反而不爽。
将她关在这里,明明就是要她反省。可为何这人反而过得比自己还舒服?一日三餐有焦晨送来,受伤有丹药,寂寞有朋友聊天。
而黎伶呢,分明是尊贵的妖皇,却日日被血液残垢折磨,为了寻找炼制肉身的材料四处奔波。拜托,她也是伤患,还刚刚遭遇背叛,七日里身体和精神双重折磨。
而当事人却在香甜地睡觉?
凭什么!
黎伶冷笑,忽然想到不错的主意,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支鬼气森森的长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响。
不一会儿,就有一丝幽怨的鬼气顺着笛声潜入霜盏月的体内。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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