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的脸,瞬间黑了个彻底——不算蠢几个意思?没有蠢彻底?那不还是蠢吗!还!有!木头就算了,还方的!她还敢不敢说得更气人一点!
“最最明显的例子……你母妃,丽妃娘娘!”夏阳直接用事实证明她没有什么不敢。
李旭面色一变,更加难看了,却反驳不了,可不反驳,又显得他好像真的很蠢,于是恶声恶气的,他咬牙怒了一句:“我又不是大夫,当然……”
“说得好像你现在就是大夫了一样。”
夏阳不咸不淡的打断他的话,旁若无他的把玩起自己的指甲来:“王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能屈能伸才是真英雄,明知自己错了还死不承认扯着嗓门比大声的,是疯狗。”
李旭抿唇,不语了,然而漆黑的面色以及额角突突狂跳的青筋,都在宣示他此刻火光已经澎湃到了极点,再轻轻的碰一下,就要大爆炸!
“可是呢……”
夏阳立马一个急转,没羞没臊凑过去坐上他的腿抱住他的脖子,啵啵啵在他脸上就是三下:“姑娘我口味独特,偏偏好你这一口。”
李旭冷冷的斜目她,语气依旧阴沉,可突突的青筋却明显的在慢慢退散:“你以为这样就算了?”
夏阳笑得没脸没皮,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毫不保留的深深现出来炫人目:“那当然!本姑娘魅力就是这么强大。”
“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不要脸了。”李旭面无表情道。
“所谓人不要脸便无敌,于是我还要脸来干什么?”
“谬论!”
李旭冷冷砸她两个字后,嘴角又不由自主的微微翘了起来:“真想把你脑袋敲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哪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歪理。”
又因为听到脚步声往这边来而拍了拍她屁股:“人来了,一边坐去。”
“我不!”夏阳娇声娇气的扭身拒绝,还真把他脖子抱得更紧了。
李旭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愣了愣,耳边就又听到了她淘气的嘲笑声:“木头啊木头,方方的木头。”
李旭长眉立竖,抬手就给逃跑的她屁股一巴掌以示戏弄他的惩罚,然而所谓的惩罚力道并不重,她不痛不痒,非但不害怕不悔改,还撅着个屁股冲他乱扭挑衅……
好气又好笑,他干脆无视她,而这时,赤六带李年到小花厅外了。
短暂的叙旧之后,李年直接取出两封信道明来意:“这是太子殿下临终前留给两位的信。”
李旭就算了,竟然夏阳也有……
两人都很惊讶。
夏阳定定看着那封递到面前来的信,许久未伸手去不接。
她认识的太子李煜,是个很聪明的人,非常非常聪明……
她预测不到他会在五年前给五年之后的她写什么。
因为猜测不到,才更不安,甚至害怕……
她怕看到不好的内容,更怕看到好的内容。
李旭拿着属于自己那封信,没急着拆开,抿唇沉默的看着夏阳,眉头慢慢拧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不下去了:“给我吧,我不看,回头给她。”
然而,李年却无声的拒绝了他这个提议,一动不动的维持着那个递信给夏阳的姿势,而夏阳,也在看了他一眼后,默默的伸手把信接了过去。
见她接过就要拆,李旭不由道:“五年都过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夏阳莞尔看向他:“已经放了五年了,再不拆信保不准要坏掉了,你也赶紧拆了看吧,说不定太子哥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交代呢?”
就算是草纸,保存得够好的话,也没那么容易坏掉啊……
李旭哭笑不得,却也点了点头,拆了自己那封信看。
夏阳假装没看到李年始终沉默的观察她和李旭,展开折叠得工整的信纸,看到一片潦草的字迹。
见字如见人,潦草的字迹说明李煜当时已经非常虚弱,哪怕写完这封简短的信,也需要过人的毅力……
【世道浇漓,人心叵测,吾知艰难,但仍盼汝初心不改而大仇得报,另,帝都东南断天涯后,吾为汝备有小礼,勿拒,勿念,珍重。】
读完信,夏阳笑了,也哭了,无声无息泪珠便成了雨,也不知是与李年说的,还是与李旭说的,悲伤的声音之中带着一种似气愤又不像是气愤的微妙情绪:“太子哥哥果然最可恶了……”
说得真好听,盼她初心不改……
然而,明明就是情感绑架!
怕她在他走后遇上他已经控制不了的事情后黑化,做出什么摧毁这个大华帝国的可怕事情来!
偏偏他又极会说话,情感绑架她后又诚心诚意的盼她大仇得报,另外,还在远离帝都百里外的断天涯后留了份所谓的小礼给她……
她确实没有到过断天崖,可她看过地图,根据另一个世界积累下来的地理知识判断,崖后百分之九十九是一方小世界,一片与世隔绝的桃源境!
说明白了,那里其实是他给她准备的一条后路,以备万一之时,她至少还能去那里躲起来,然后,安静的,悄悄的,活下去!
李旭不知道李煜留给夏阳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竟让她有这样的反应,惊愕又不知所措:“太子皇兄与你说了什么?好好的怎么哭了?”
夏阳哭着笑着,把信递给他。
李年果然没有阻止……
甚至,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意外的表情!
李年是个沉稳的,也聪明,但还不至于聪明到能预测她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为,但他不够聪明不代表李煜不够聪明……
夏阳猜测,定是李煜写下信后交代过李年什么,比如,注意她看信后的反应。又比如,李旭问起她信中内容时的反应。而后根据这些反应,做出他留下的根据这些反应而对号入座的命令!
夏阳很有理由相信,李煜还留着更可怕的后手,比如,迫不得已之时……
杀她!
或者杀李旭!
“你的信里写的是什么?”李旭接过信的时候,夏阳忽然问。
李旭也没多想,直接把自己那封信地给她。
夏阳却没接,而是泪痕未干的笑着与李旭道:“让我试着猜猜看……是不是让你收留李年?”
李旭呆了一呆:“你怎么……知道……”
而李年那双始终平静的眸子里,也终于起了些许波澜,但也仅仅只是闪了一闪而已。
“我猜的呀。”夏阳勾唇笑道,抬手抹干了眼泪,始终并未去接属于李旭的那封信。
李煜当时已经非常虚弱,肯定写不了多长的信,而不论他给李旭的信里还写了什么,都脱不开一个目的——情感绑架李旭,让李年有机会留在李旭身边伺机而动!
情感绑架是种很卑鄙的行为,但……
她不恨李煜这么做,也不讨厌,哪怕他真的留有什么针对她或李旭的可怕后手,她也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并没有做错。
因为,他不仅仅是对她关爱有加的温柔大哥哥,是照拂李旭影响李旭的皇兄,更是这个国家曾经的储君!
他有雄韬伟略,广阔胸襟,他目光长远,性情和善,他懂人心叵测,能随方就圆,他……
然而他所有所有的那么多优点,都扛不住一个命太薄!
她知道,他其实是走得极不甘的……
“怎么又哭了?”
李旭摆手让赤六先带李年下去,回头再安排,待人一走立马把夏阳抱进怀里,一边笨拙的给她擦眼泪,一边笨拙的逗趣儿:“你的眼泪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我就是想哭,不行吗不行吗?”夏阳的眼泪非但没停,反而还落得更凶,更撒泼的一个劲在他身上乱拧:“你们兄弟两个一个比一个卑鄙无耻,我讨厌你们,讨厌你们,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死了!呜呜……”
李旭倒也没蠢到当她是说真的,只是反而更加哭笑不得,又不知道怎么哄她才好,干脆让她拧个够,反正他皮糙肉厚,而她总会消停的。
果然没多久,她便消停了,但还是抱怨他:“你个方木头,我拧你你竟也不拦着,不知道自己皮糙肉厚掐不动么?你看,我手指都拧红了。”
李旭好气又好笑——这什么世道,打人的还告被打的生得太结实!
“快,给我吹吹。”夏阳凶巴巴的几乎要把手举到他嘴边。
李旭勾唇握住她的手,但没吹:“为什么给我看?”
他是指那封信。
“为什么不能给你看?”夏阳挣开他的手,再次举到他嘴边,一副“你要敢不给我吹我让你好看”的模样。
李旭无奈又尴尬的给她吹了两下——这样很幼稚啊喂!这举动更跟他的形象很不搭啊喂!
画面太美,他自己都不敢去想,于是动作自然敷衍。
夏阳当然不依:“你那是什么态度!给我吹灰吗?我手又不是摸了灰脏!是疼!疼你懂不懂?你吹这么用力是给我止疼呢还是想把我的皮给吹起来?”
李旭顿时脑仁疼,不善应对她这种只为胡搅蛮缠而胡搅蛮缠的胡搅蛮缠,囧囧的抱起她就大步回房间,一把将她搁上贵妃软榻亲了一口:“乖乖先自己玩,我去与李年聊聊。”
说罢,头也不回落荒而逃。
夏阳撇撇嘴,招呼巧玲和绿屏进来后,又让绿屏去把李妈妈找来。
李妈妈是原主从北门关带回来的,自是随了她陪嫁北王府,如今院里的大小事,夏阳都交给了她管,自己做个甩手掌柜。
“之前交代的洗三礼备好了吗?”
李妈妈到了跟前,夏阳也不啰嗦,张嘴就直接问重点,而说的洗三礼,自是给沈妙梅的儿子准备的。
只要不再出意外,沈妙梅母子应该是没事了的……
“东西都准备好了,这是礼单,您过目一下。”李妈妈虽然在外人看来是威风凛凛的,可她却一点儿不该起的心思都不敢起,在夏阳面前毕恭毕敬,甚至有点惶恐。
五年前,跟前这位主儿还很小,才十岁,却轻而易举将一院子的人给扫了出去,之后再也没人见过那些人……
她和绿屏本也在其列,但,关键时刻是这位主儿开口把她们留了下来。
五年后的今天,跟前这位主儿长大了,及笄了,在她所不知的西戎闯出了很大的名头,皇上都不得不在朝堂上接见刚刚回来的她……
五年前都不好糊弄的人儿,五年后明显更可怕,她当然害怕,做事更加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慢懈怠。
夏阳只当没看到李妈妈那份惶恐,接过礼单扫了扫,很满意:“不错不错,中规中矩不过不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做得很好。”
她命好,祖辈留给她的财产足够让整个大华的女人都妒忌羡慕恨死她,可命再好也经不起晒,免得把某些某些人给刺激到了,当场给她找事儿,虽然……
其实就算她中规中矩不过不错,也多半还是会有人给她找事儿,但,起码这样不扎上面的人的眼。
李妈妈虽然心里是害怕夏阳的,可得到夏阳的夸奖,还是忍不住高兴的。
这时,有人来传报说姬氏极和索朗穆回来了,让她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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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旭也不知跟李年谈什么,许久不见回来。
夏阳便带上巧玲和两个小丫头去找姬氏极和索朗穆。
第1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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