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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没有想到,仅仅短短天,之前还情深不许的男生,突然转道去追张黎。王仪听到两人成了情侣的消息,愤怒得不可自抑,再看到段小弗含泪望着两人出入同行,恨不得替好友撕了张黎那张脸。
    感情这回事本来就是众口难调,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往往谁也无法说出究竟是谁的过错。
    事发的男生将自己和张黎的合照po出来,并表示从未追求过段小弗,那段时间是帮好友送花,他曾经明确和段小弗说过,并不存在误会,更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女朋友在一起,王同学就怀恨在心,害得女友的手受了伤。
    网友:我走过最长的路就是辰光学生的套路。
    大家对高中生的爱情故事没什么兴趣,热搜挂了两天,热度就降下去了。
    周怀净对这些都不太关心。他在家中度过了愉快的周末,周日晚上,陆家发来了一封请柬,言明下周六将举办家宴,希望周家的人都能莅临。
    周怀净已经通过这两天的网络调查得知那人名叫陆抑,拿着请柬时,看着上面飞舞的瘦金体,忍不住伸出手指摩挲了一会,连字迹都快被他的动作蹭模糊了。
    原本以为要等到周六才能见到那人,万万没想到,周怀净在周一早晨刚到学校门口时,就被人劫了。
    周怀净被人塞进车里,有人将他的双手捆绑在身后,眼睛由一条黑布绑住,车里的味道带着丝丝夹杂了药味的冷香。
    熟悉的味道。
    周怀净几乎是屏息凝视地等待着“绑匪”将他送到那人面前,安安静静地缩在车上不吵不闹,心中反而有一丝期待。
    奉命来绑人的阿力连连拿眼神瞄他,确定自己果然没有绑错人,突然觉得自己不懂二爷也就算了,连高中生的思维都无法猜透了。
    陆二爷昨天刚让人把他的头发给剃成了寸头,理发师一脸心酸地揉着手看到成品的那一刻充满了迷之感动。
    理发师:这辈子再也不剃板寸。
    陆二爷揉着满是短短发茬的圆脑袋,五官立刻凸显出来,更显得轮廓深邃。解决完心头一大患,陆二爷嘴角挑起一抹笑,转头就对阿力说:“明天早上,去把人给我绑来。”
    为什么能用请的事情非要用绑?
    既然绑了,还将眼睛蒙上了黑布,陆二爷起了个大早,沐浴更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一副西装革履的禽兽样,还喷了香水,这是做什么?
    周二少根本就看不见啊。
    周怀净只觉得车子拐了一个弯,又一个弯,远远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忍不住开口问:“先生,快到了吗?”
    阿力:妈的智障,我的智商正在被侮辱。
    阿力粗声粗气,以防他使诈记住自己的声音,听说搞音乐的对声音都有些敏感。“快了快了。”
    周怀净缩了缩脖子,小动物般又躺回去,侧颜静好。
    大概十分钟,车子走走停停,似乎经停了不少红绿灯。
    周怀净不安地吸吸鼻子:“请问……还要多久?”
    上班高峰期,他也不想这么慢,回去说不定要挨二爷的批。但是他这个绑票比他还迫不及待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力简直黑人问号脸,他干过这么多坏事,这是他头一次觉得再不加紧把坏事圆满了,就对不起受害者。
    阿力苦着脸:“现在堵车了,再过会儿就能到了。”他条件反射就想补上一句“别急”,看看犯罪现场,想想还是将话语憋回肚子里了。
    这一堵,就是一个小时。好不容易把车停在了别墅外面,阿力打开车门正要进去将人抱起来,陆二爷站在窗边已经快站成望夫石,一看到车子开进来忙大步走出来,挤开阿力,自己弯下腰将人抱紧怀中。
    周围的环境十分清幽,周怀净正等着有人领着他出去,蓦然一阵冷香袭来,而后宽阔的拥抱将他整个人公主抱进怀里。
    淡淡的风声,枝桠轻轻摇晃,树叶抖擞出细微的响动,合着咚咚的心跳声。
    周怀净的耳朵贴在那人的胸口,听到一声一声健康有力的跳动,急促地昭示着主人迫切的心情。
    空气似注入了速凝剂,渐渐变得粘稠起来。
    周怀净听到鸟儿忽然低鸣一声扑棱翅膀的声音,摇曳了枝叶。
    他下意识想要回抱等待已久的人,但他的双手被绳索捆缚而不能动弹。
    鼻息间是男人清冷暗沉的气息,让人莫名放下戒心,甘愿沉溺其中。耳畔,男人的嗓音低沉磁性,带着漫不经心的绯靡慵懒:“别动。”
    周怀净听话的不动了。
    伴随着走动,周怀净意识到似乎进入了一座房子,然后陆抑将他温柔地放在了沙发上。周怀净想叫一声他的名字,可是现在的场景那么做有些不合时宜,陆抑似乎并不清楚他的身份已经泄露了,周怀净有点担心自己的唐突会吓坏了对方。
    远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柔弱到需要保护,陆二爷对于他的安分十分满意。他从早上起来都还没有吃东西,备好了吃食就等着人到了一起用餐,但看这个时间都十点了,现在吃了,等会周怀净就该吃不下午饭。
    陆二爷见他的嘴唇有些干涩,去取了一杯水来,喂到周怀净嘴边。周怀净抿了一口润润喉,咕咚咕咚把一整杯水就着陆抑的手喝完。
    陆抑心中生出一丝满足感,仿佛饲养了一只可爱的小兽。他将人制作成木偶的幻想瞬间被推翻,取而代之的是养一只名为周怀净的小动物,乖乖巧巧地缩在自己怀里,渴了有他喂水,饿了有他喂食,就算是上厕所这种私密的事情,他都愿意亲自抱着少年去做。
    这一次的想象太过美好,远比之前更令他心动和希冀。
    男人的声线染上愉悦,带起胸膛的浅浅震动,周怀净在他怀中都能感受到:“你知道我是谁吗?”
    周怀净迟疑了一瞬,问:“你是谁?”他最近刚明白要为别人保留作为人的尊严感,这其中要把握的尺度,让周怀净真希望这世上有一把尺子,能够指导他轻轻松松地给自己的行为标上尺寸。
    如果对方不希望他知道,也许,他可以假装不知道。
    尤其是在经历了上一世的生离死别,周怀净心底对此仍有畏怯,生怕稍不注意,陆抑就抛下他走了。
    与上一世不同,人大概就是会贪心的吧。他现在想要家人,想要朋友,也想要陆抑。
    陆抑环住他,温热的鼻息落在他耳后。
    周怀净耳垂一热,被两片柔软的唇瓣轻轻含住,陆抑的牙齿在上面逗趣似的咬了咬,而后他听到陆抑说:“我是你的主人。”
    第33章
    主人?
    周怀净呆呆地想,原来陆抑还愿意养着他呀?一丝浅浅的甜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四肢百骸都像是泡在温泉里,想要幸福舒适地吐泡泡。
    周怀净仿佛看到懒懒散散窝在被窝里的米虫生涯在向他招手,开心得他想弹奏一首卡农。马上要冬天了,抱回一个大暖炉似乎胜利在望。
    怀中的少年仿佛惊呆了般迟迟没有回应,陆抑瞥见他抿直的唇线,心中怜爱。看看他亲爱的小可怜,似乎被吓坏了。
    但他却不打算放过他。
    “但凡我的命令,你不能抗拒。”
    陆抑嗅着他发间的清香,男孩香喷喷美味可口,令他食欲大开。
    他自认疼惜地边揉捏猫咪一样揉捏着周怀净的后脖颈,边亲昵地“安慰”:“别怕宝贝,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他含着少年的耳珠,鼻息滚烫地喷洒在周怀净耳边,温柔的语气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包含了威胁,“我就不会让你的伯父、伯母、堂哥知道。”
    能有什么比控制住少年的一举一动更令他感到满足吗?陆抑兴奋得手指都要疯狂地发颤,只要一联想到周怀净无措地按着他的指示,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就无法平静。
    胁迫?那又如何?
    陆抑不在乎周怀净是不是被迫,又或者说,只有周怀净是不得不被锁囚在他身边,他才能感到安心。人心是多么莫测,恐惧无奈欣喜猜疑,他身上没有情感探测仪,只有看得见的威胁才能叫他相信周怀净不会离开他。
    可惜他这一番打一下给颗糖的苦心,周怀净没能领悟。
    他愿意听陆抑的话,陆抑不会害他呀。过去十年,他习惯于听从陆抑的话。
    陆抑叫他吃饭,他就乖乖吃饭。
    陆抑让他睡觉,他就安静睡觉。
    陆抑说天气冷了到我怀里来,他就从床的这边滚到那边温暖的怀里。
    陆抑说宝贝不许调皮把手从我衣服里拿出去,他委屈地将冰凉的双手缩回去。陆抑无奈地双手捧着他的两只手,声线莫名沙哑着说,抱歉,我最近好像病了。周怀净的腰间被滚烫的硬东西抵着,他吃了一惊,空洞的眼睛寻着陆抑的方向,一只手从陆抑怀里抽出来摸索着生病的家伙,那里果然是又烫又硬,还肿了,被他一碰似乎肿得更加厉害,灼热透过布料传到手掌里。周怀净带了茫然,说疼不疼你是不是要死了。陆抑安将他的手抓回来,亲亲他的手指温腻地道没事,不疼,第二天就能好,我过两天就去看医生。
    周怀净临死前想,他果然在欺骗自己。陆抑就是生病了,还不肯告诉他,就连死亡都让他猝不及防。
    周怀净清澈的嗓音认认真真地道:“我听你的话。”
    陆抑一晃神,仿佛从少年的语调中听出几分承诺的意味。他自嘲,少年明明就是因为被他威胁,才说出这话,怎么竟有丝丝莫名的欣喜?
    周怀净听得见陆抑的呼吸声,平缓的呼吸似是粗重了几秒,而后那人愉悦地对他说:“你听话就好。”
    他的双手还被绑在身后,时间长了,有点酸痛。
    周怀净动了动身子,问:“可以把绳子解开吗?”
    陆抑淡淡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那人解开他身后的绳索,周怀净双手得到解放,被陆抑握住手腕在手中揉了揉,温暖的手心熨帖着微酸的被捆绑的位置,疼痛被舒缓开。
    周怀净正要说一声谢谢,右手手腕忽而一凉,咔擦一声,腕间只余一片冰凉。
    陆抑望见周怀净怔了怔,身体僵硬一瞬,嘴角轻轻翘起。
    少年的双眼被黑色的布匹遮住,更显得鼻梁的挺直、唇形的优美,精秀地百经雕磨。
    周怀净弹琴的手平常多经养护,不论是父母在世还是在周家,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护着他的手,不让他提重物,家务更是不让做,连削个水果都不允许他动手。于是这双手除了指尖的小茧子,远比旁人更加白皙光滑,修长美好。
    此时吸引人目光的左手摸索着右手上的镣铐,动作间透出张惶。
    银色手铐上垂下亮闪的铁链子,连到陆抑的左手手腕处,也是一只银色的铐子。
    陆二爷满足地喟然一声,站起身时将周怀净也扯动,从沙发上起身。
    周怀净被拉起来的一瞬,慌张地连忙张开手掌。
    陆抑好粗心,这铐子太松啦,差点从手腕上滑下来,他只能注意动作的幅度,以防手铐滑落。
    但行走之间太不便了,周怀净脑中灵光一闪。
    陆抑带着周怀净走了两步,突然手心被握住,温滑的触感刹那炸开电流,直冲头顶。若非头发已经剃平,此刻只怕已经炸到直。
    心口仿佛被一只羽毛拂过,留下细细痒痒麻麻的感觉,令人想伸手抓一抓挠一挠。
    周怀净偷偷舒口气,问:“我们要去哪里?”
    陆抑情不自禁弯唇,摩挲着手中的细长手指,真实的触碰填住他心底的沟壑,隐约渴求更多。“以后我们就在这里见面,我带你转转。”
    周怀净跟着陆抑走了一阵就发现这里的构造和他过去居住的地方不同,房子更加大了,家具的布置也不同。
    上了二楼,陆抑牵着他进了一间房,脚下的地毯柔软,脚步声都被隐没。陆抑拉着他,带着他站定。
    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周怀净被陆抑握住双手,往前探去,触摸到冰冷光滑的平面。
    这是……钢琴?
    周怀净惊诧地顺着琴面的弧度抚摸,在琴盖的右下角触摸到粗糙的痕迹,似是雕刻着字迹。他的拇指从上面轻轻擦过,上一世粗粗摸来虽然知道雕的是“hjly”四个字母,但没猜到是什么意思,现在才知是“怀净陆抑”。
    周怀净假装不懂,问:“这里写的是什么?”
    这架钢琴是他从一位钢琴制作家手中买下的,当他提出要在上面刻字的时候,制作家一连打了几个电话过来表示要好好谈谈,语气里都是能不能别这么幼稚,随便刻字简直破坏了他的杰作。这琴耗费了他不少心血,要不是出价高,制作家真不想卖了。
    陆抑看着烫金花体英文字母,一本满足答:“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如你猜猜。”
    周怀净心想,陆抑一直没变,这个游戏从上一世玩到这一世,还真像个孩子呢。周怀净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抑的脑袋,那里硬硬的发茬十分扎手,手感熟悉。似乎从认识开始,陆抑就一直是刺手的板寸,头发像刺猬,比常人的要硬实。“如果我猜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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