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闲挑起了眉，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最开始他们为什么要接下王絮的名片，又决定签约星辰娱乐进入娱乐圈呢？
    他们想要融入这个时空这个世界，光明正大地获取钱财，既然来了又回不去，永远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这种愚蠢的选择绝对不是他们会做的。
    再然后，就是真正对演戏产生了兴趣。
    这会儿杨森忽然说后悔，沈闲也是心知肚明他是什么意思，“以前你难道没有逢场作戏的时候？更何况这里是双方都知道自己在演戏。凌薇只是敬业，她对我没什么兴趣。”
    哪怕沈闲长得实在是很好，但是从凌薇偶尔甜蜜地看着手机的表情，他猜都猜得到这位肯定有男朋友。陷入恋情的女人，而且是热恋期，其他男人再优秀，也很难入得了她的眼。
    “我知道。”杨森将脑袋搁在沈闲的肩膀上，“清楚是一回事，内心又是另一回事。我不喜欢你和其他人过于亲近。”
    沈闲恨不得对这蛮横的说法翻个白眼，“你也管得太宽了。”
    随即他感到肩膀上一沉，杨森那边没了声音。
    沈闲推了一下他，他纹丝不动，沈闲皱眉，“喂。”
    “沈闲，你喜欢我吗？”他终于又开口。
    沈闲：“……”虽然说他挺习惯未来那种直白的风格，但是现在？
    没听到沈闲的回答，杨森似乎有些失望，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沈闲肩膀上来了。
    “喂！”
    沈闲只是在思考，他喜不喜欢杨森呢？
    早已经不是小毛孩子，而在年轻时代，他又没有多少喜欢一个人的资本。自己都朝不保夕，哪有那个余裕去考虑这种事。这个时代有句话说得很好，温饱思淫欲，至少要先保障了自己，才可能去思考那方面。
    所以，沈闲其实没有多少关于这种事的经验，但是也无所谓，见得多了。
    如果还是在未来，他恐怕早就答应杨森了，床都不知道滚过几回。星盗的生活压力大，性生活其实是不错的排解方式，要碰上一个长相性格都符合自己胃口的其实没那么容易，那时候，他对杨森也有过些许好感。
    到了这个时空，这种好感反而冷却了。不是因为有更多的选择，而是沈闲更贪恋这种安宁平和的日子，他不希望做出太大的改变。不谈感情方面，要上床也不是不行，可是沈闲没了安装在身体里的力量增幅器，他真的不愿意在床上吃亏。
    “沈闲。”杨森又开口，“你还是安德的时候，我就喜欢过你。”他抬起头来，用手指描绘沈闲的眉眼，“不仅仅是你的长相。”他竟然笑了起来，平时不笑的一个人，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更好看，沈闲想着，其实他应该多笑的，“我喜欢你身上这种感觉，只要待在你身边，就感到很安心，这在我们那个年代你也知道多难得。”
    朝不保夕的岁月里，有一个人能让人感到安心，就是足以啧啧称奇的事了。
    沈闲总是习惯性带着微笑的，不管这个微笑是真是假，但他笑起来至少让人觉得很舒服。长得好是一回事，未来不缺长得好的人，基因优化之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都是帅哥美女，更别说那时候的沈闲，脸颊上还有个囚徒烙印呢，绝对称不上太好看，难得的是他身上那种平和的气质。
    经历过太多，再苦再累的过往放到沈闲身上，他仍然可以带着淡淡的微笑。
    杨森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睛，“沈闲，到这个世界之后，我们本来就是相依为命，除了我，你还能选择其他人吗？我们身上的秘密……注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管怎么看，我们都是天生一对。”
    沈闲没好气地说：“你这是威胁我吗？”除了他没有其他选择什么的。
    “怎么会，我是在追求你。”杨森终于抛去了刚才那种阴暗的表情，露出一个甚至称得上愉快的笑。
    沈闲瞪着他，追求？呵呵。
    杨森摊开手来，“看。”他的掌心居然有一只小小的螃蟹，正惊慌地支着八条腿在他的掌心乱窜，“送给你。”很显然刚刚他在下水拍戏的时候，还有闲暇笼住了这么个可怜的小东西。
    沈闲：“……”
    这种礼物？他妈谁会喜欢？
    可是小螃蟹在他的掌心爬着，弄得他的手掌痒得不行，这种痒顺着他的手掌往上漫延，弄得他的心也有那么点儿痒痒的，感觉很微妙。
    等他们装作一点事都没有回到前面的时候，徐一看了他们一眼，就转过头去继续打电话。这地方的信号不是太好，他每天都会和其他人联络，关注营救沈教授事件的进展。
    等到最后一场戏也拍完，各自回到帐篷休息的时候，沈闲觉得更不自在了。
    幸好杨森很知道见好就收，没再说什么撩他的话。
    两人上了游戏，又追杀了几群倒霉蛋，惹得一个小侠客来找麻烦的麻烦，干掉这个npc之后居然掉落了一本秘籍，他们才心满意足地下了线。
    第二天仍然是拍戏，剧组的生活其实没想象中那么好，明星在镜头前再光鲜亮丽，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待久了，都不可能维持那种样子，毕竟又不是神仙，远离文明世界的生活其实很难忍，连凌薇这样的女演员，到最后都没那么注意形象了，穿着上也简单粗糙了起来。
    长时间没能洗澡，失去了现代生活的种种便利，简直苦不堪言。
    沈闲和杨森有很多对手戏，他们在一一个画面里的时候，连导演都为那画面的完美漂亮而心生感叹，哪怕他俩不说台词，就这么站着都很好看，几乎截下来就是一张电影海报。
    “你们的台词啊，还要多练练。”随即导演又叹气，如果他们的台词能和脸一样好就好了。
    但世上没这么完美的事，台词功底这种东西，只能靠练，他们两个还算好了，至少不是太违和，沈闲的台词算是及格过关，杨森的台词又少，拍起来没有很费劲。
    等到大家好不容易熬完了时间，最后一个镜头拍完的时候，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到影视城之后，你们俩多对对戏，你俩的对手戏重头还是在那边儿。”导演随口吩咐了一句。
    两人答应下来。
    一路从外景地奔赴影视城，住进宾馆休息了一天，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真是生不如死。”一个女演员抱怨着。
    很快她就看到凌薇穿过大堂，立刻对身边的另一个演员挤挤眼睛，“她又去找沈闲了吧？”
    “肯定是。”
    “每次都拿着对戏当借口呢。”
    “啧啧，吃嫩草也不怕——”这个妆容艳丽的女演员笑起来。
    凌薇的年纪比她们要小了快十岁，可是凌薇是女主演。哪怕不是电影，在电视剧里，她也是绝对的女主演，可是她们在这个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到哪里都是配角的命。
    心气到底有些不平。
    演员之间互相找了对戏是很常见的事，更何况和凌薇对手戏最多的就是沈闲，这种事实在算不上什么，但她们就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她。
    凌薇确实是去找沈闲对戏的，她敲了敲沈闲的房门，开门的却是杨森。
    “是你呀，”她露出一个笑，“沈闲呢，之前我和他说好，来了之后对一下戏，明天就要拍这一场了，我心里还没有底。麻烦你帮我叫一下他可以吗？”
    杨森的长相本来就足够冷峻，哪怕再好看也带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气场，凌薇和他不熟，这会儿说话都尽量客气。
    “他在洗澡。”
    凌薇似乎听到了浴室的水声，略有些失望，但很快说，“那行，我过一会儿再来找他。”
    杨森略皱起了那两道稍显锋利的眉，“等会儿他也没空。”
    “哈？”凌薇有些诧异。
    杨森淡淡说：“他要和我对戏，在这里我们俩的对手戏很多。”
    比起凌薇，他和沈闲的对手戏确实更多。毕竟这是一部男人戏，女主角只是镶边。
    以凌薇的演技和资历，其实不需要这样一遍遍地对戏，但这是凌薇第一部正正经经的电影，所以她很紧张。如果想往电影圈发展，哪怕这个女主角再镶边，她也希望能演得稍稍出彩一些。
    至少能给观众一个印象，不要看过电影之后完全不记得她这个女主演的存在。
    不过，杨森和沈闲的关系她是知道的，论远近亲疏，这会儿沈闲都会先顾着杨森，这是对的。
    所以凌薇也不在意，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那好吧，以后等他有空了再说。”
    “他以后都会没空。”杨森说，然后又不情不愿地加了一句，“你已经演得很不错了，不用再一遍遍对戏了，过犹不及。”
    凌薇一怔，随即觉得其实杨森说得是对的，她的心态已经有些失衡了，太紧张反而不是好事，“谢谢你。”她的道谢挺诚恳，经人点醒之后，内心一下子轻松不少。
    等她离开的时候，恰好听到水声似乎停了，身后杨森“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她连一丁点儿里面的画面都没瞧见。
    脚步一顿，作为演员的敏感终于发挥了作用。
    呃，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第46章 “今天不行。”
    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房间，凌薇到底还是摇摇头，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她觉得今晚自己可以睡一个好觉。
    《渊水》这部电影的进度其实还是很快的，影视城拍摄的部分大家都显得很轻松了，至少比起拍外景的时候要轻松太多。杨森以和沈闲对戏为借口，霸占了他的绝大部分时间，幸好凌薇再没有想着去找沈闲对戏，所以倒还好。
    可是拍戏的时候总是在所难免。
    杨森下了戏，走到另一边的片场去，恰好看到凌薇正靠在沈闲的肩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夫君……”
    导演忽然感到背后一凉，打了个哆嗦左右看看，却没发现任何异样。转过头来就听到身边的副导演说：“怎么回事，又降温了吗？”
    没有吧，摄影棚里各种灯光打着，只会太热，又不是在外景那里了，这会儿秋老虎正厉害着呢，一堆演员坐在风扇那里不肯离开，太他妈热了。穿着戏服拍上一会儿就满身的汗。
    杨森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就往旁边走，刘晓锋赶紧跟上，他的目光从还没下戏的沈闲再转回杨森，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朱莎莎没那么细心，刘晓锋不一样，他在圈子里的时间久了，什么事儿都见过，而且干这一行，要的就是细心。他已经察觉到了那么一点微妙的不对劲，只是现在还不好肯定。
    爱情戏毕竟不是《渊水》的主要戏份，而且为了赶进度，分了两个组在拍摄，除了有对手戏的部分，几乎他们俩都分在两边拍。
    拍亲吻戏的那一天，杨森没有去看，沈闲拍完回来，感到房间里的低气压，不动声色，没想要告诉他其实拍的时候是借位——这个要求是凌薇提的，为了这个她还很不好意思地和大家都打了招呼，一副非常抱歉的样子。演员吻戏要求借位，其实是会给人一种不敬业的感觉，凌薇当然不是不敬业，如果是绝对需要的吻戏，她不会说什么，这部电影里，这个吻戏也就是一晃而过。
    反正不是什么很重要的镜头，导演觉得拍不拍都没太要紧，也就答应了。
    沈闲很理解，凌薇正在热恋期，恐怕正是因为这个，才要求借位。
    “也不完全是，”凌薇悄悄在他旁边说，“你长得太帅了，叫人不安心，要是真的亲那么一下，我怕我会动心啦。”
    沈闲失笑，知道她只是开玩笑，不过这话大概有一半是真的。他长得太帅，她的另一半不放心，这醋肯定是要吃一吃的。
    所以，所谓的吻戏其实拍得挺唯美，其实也就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可是杨森不知道，他甚至没去看。
    “回来了？”杨森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沈闲关上门，靠在一旁的墙壁上，似笑非笑地说：“你这是什么样子？”
    杨森哼了一声，就是不动。
    “又不高兴了？”沈闲走过去，坐在床边上，“你都多大了还老是把哄字挂在嘴边？”
    结果被杨森手一拉，就直接摁在了床上。
    “喂！”沈闲瞪着他。
    “她亲了哪里？”杨森眯着眼问他。
    黑暗对他们的视线虽然有一定的影响，但是落地窗那边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上，不远处的霓虹从窗外透了进来，落在杨森的面容上行，忽明忽暗颜色变换，沈闲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杨森的不高兴都直接挂在脸上了。
    “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就这么幼稚？”沈闲简直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