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划过一抹冷意,我左手一把抓住琴弦,又陡然弹开,随着一声铮响,椅子上的人似被震慑了一般,又渐归平静。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苏家后院,那天晚上我难以入眠,便独自起来散步,不想却迷了路,就在那时候,我听到一阵歌声,声音很小,但又很近,我循着声音走过去,不想却是走进了一个荒废的院子,然后我就看到了她,她坐在树下的秋千上,晃着脚丫在小声唱歌,她身上穿着华贵的衣裳,我便以为,她是苏剑知的某位夫人,如此一来,我理应避嫌,却没想到,她比我还要害怕,看见我,就像是看见了怪物一样,吓得躲在墙角发抖。”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让她不要害怕,那时候我才发现,她的眼神清澈,天真,就像一个小孩子,于是我察觉,这个女子大抵是不正常的,要么是个疯子,要么是个傻子。就是这时候,屋内又跑出了一个小女孩,她一只手握着块石头,一只手握着把匕首,气势汹汹地把我赶走了。第二天我问起苏剑知这件事,他十分震惊,可随后就主动将那女子带出来见我,我才知道,那原来是他的妹妹,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受了刺激,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苏剑知说,她叫苏夜来,夜来秋月霜如雪,真是个极好听的名字。”
琴弦从指尖滑开,呼吸也跟着顿住了一瞬。我稳住心神,问道:“那个赶走你的小女孩,可是魏鸢?”
“是,那时候,她才五岁。”
我眉眼不动,盯着他道:“那你知不知道,魏鸢是苏夜来的女儿?”
“是,我知道,夫人说过这件事,鸢儿是她和她那个亡夫的女儿,可怜她遇人不淑,遭伪君子哄骗,十四岁便未婚生下了这个女儿,好在鸢儿懂事,虽是个姑娘家,可小小年纪就已懂得保护母亲。”
有片刻的静默。我慢慢抬头:“你说什么?”
我一动不动看着他,声音如同从胸腔里透出来的,一字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椅子上的人似是不明所以,困惑地晃着脑袋。君先生皱眉看我,眼中有劝阻意味。
我静静吸一口气,吐纳了两息,才道:“苏剑知有没有告诉你,让苏夜来受了刺激的那件事,是什么事?”
椅子上的人慢吞吞开口:“他说,他的妹妹嫁给了那个伪君子,后来又生了个孩子,再后来,伪君子被仇家灭了门,唯独苏夜来侥幸活了下来,但目睹过那番惨景后,她人就变得时昏时醒,时疯时好, 很是可怜。”
“侥幸活下来?”我冷冷道,“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是怎么侥幸活下来的?”
“她说,”椅子上的人嗓音平静无波,“那日是苏老家主的忌日,她哥哥将她接回家祭祀,如此,才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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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不到师姐出来了,太困了我
第九十一章
祭祀?
我眯了眯眼,君先生也露出微妙神色。
为了骗过南阳王,这苏家兄妹两还当真是编了一套滴水不漏的说辞。
想伪装成一桩巧合?
巧合他姥姥。
且不说苏老家主忌日这回事是否属实,就说当年那具“苏夜来”的尸体——难道苏夜来回家祭祀,还要特意找个人假扮自己留在倾城门?
还有苏剑知,他对南阳王的一系列说辞,乍听之下似乎没问题,但仔细一想就十分古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究竟是为了帮自己的妹妹遮掩过往,还是……也为了遮掩别的事情?
能改写历史的,总是赢家。
只看现在还活着的这些人,作为当年的知情人,以及或多或少参与其中的人,个个都可疑,个个都心思叵测。
一曲近终,熏笼中的香缕也渐转淡薄,我缓了缓指间的力道,琴声便也跟着徐徐缓了下来,如一股不知来处的风,一点点吹散林中沉雾。
南阳王的神色也渐转平和。
我漫不经心开口:“王爷知不知道,苏家二夫人和苏谨,是怎么死的?”
他顿了顿,道:“他们是在山路上遭遇了山崩。”
“真的吗?”我挑拨着琴弦,“王爷就没有发觉什么异常,没有追查一番吗?”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怀疑过,但没查出来什么。”
我问:“你怀疑什么?”
“他们出事之前,小玉来找过我,她哭着说她要同苏剑知和离,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发现了一个秘密,但还没有勇气说出口。”
我和君先生同时愣住。
南阳王继续说道:“我以为只是他们夫妻之间闹了矛盾,可没想到,她居然就出了事,我怀疑过苏剑知,可虎毒不食子,如果是他做的,他又为何连自己的儿子也一并害死呢?”
就在这时,门外风铃忽然叮叮咚咚响了起来。这是柳二给的信号,有人来了。
君先生面容冷肃,起身扶住南阳王的肩膀。可我却在这时想起了一个差点遗忘的问题。
扭头看一眼仍紧闭的窗户,我冲君先生飞快打了个手势。
“不行,来不及了。”君先生面色微变。
我不予理会,手指拨动琴弦,飞快开口:“王爷,王妃派去找琴的人,是谁?”
南阳王抿嘴不语,眉心紧蹙,眼皮颤动着,好似梦魇中的人在扎挣着醒来。
君先生狠狠瞪我一眼,两指如电点在南阳王后脑穴道上,椅子上的人神情猛然一松。
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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