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弗洛夏。”阿纳斯塔西娅有一头光泽柔顺的长卷发,她灰绿色的眼眸里满是盈盈笑意,热情地和我打招呼。
她的亲切消融了网络与现实的隔阂,还有我说不清的胆怯,我微微一笑:“你好呀,阿纳斯塔西娅。”
“安全带在肩膀那里。”
“噢,好的。”
“找到了吗?”
“找到了。”
我动作僵硬又笨拙的扣紧安全带后,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噗嗤——”她忽然笑起来,我看她,然后也笑了,我们仿佛都有些不自然,但这种陌生感带来的不自然很快在相视一笑中彻底融化了。
车子冲进浓雾中,车前灯是唯一的光源,撕开了一道小口子,看不清远处的森林,阴翳的天空让光线变得阴暗,仿佛是褪色的老电影,青绿色中掺入大量的灰白,阴气森森的还下着小雨。
我们像是逃离恐怖电影的幸存者,在空无一人的公路上行驶,阿纳斯塔西娅十分厌烦仿佛泡在水里的维尔利斯特,她对这里的印象还停留在阳光明媚到有些刺眼的时候,她恼怒地抱怨着,这里的道路维护有多么差劲,以至于坑坑洼洼,积满泥水的水坑让她不得不每天洗一次车。
我还不到考驾照的年龄,所以暂时没有这个苦恼,不过,阿纳斯塔西娅不需要我的安慰,她没有苦恼多久,因为离开维尔利斯特后,雾气也被远远地抛在身后,她开始在笔直的公路上飙车。
“阿纳斯······”猛烈的推背感让我抓紧了安全带,一股力量把我往后推,另一股力量往前压,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安德廖沙也是,没想到他们的驾车风格如此一致,快得让人想要尖叫。
阿纳斯塔西娅勾起嘴角,有些志得意满:“怎么样,虽然今年才拿到驾照,但我的速度不慢吧。”
何止不慢,简直是要和光速肩并肩,雨水追不上如同光箭的保时捷,悬浮在车的表面,快得连挡风玻璃上都看不见一丝水花,我的牙齿都在打颤。
我被大量的绿色残影闪到眼花,有点想吐。“很快,但可以再慢一些。”
阿纳斯塔西娅听出了我的勉强,她打量了我惨白的脸色,速度立刻降了下来。“是我的失误,我忘记了你还不会开车。”
她感到抱歉的递过来一条薄荷糖,“吃点糖,糖分能缓解你的不舒服。”
“谢谢。”我拆开包装,清爽柔和的香气很快的压下了胃部的不适,也压下了喉咙里蠢蠢欲动的咳嗽,“我会很快适应的。”
总要尝试新的事物,再过两年,我也会像她一样冲开雨水,把油门踩到底,在公路上肆意飞驰也说不定。
阿纳斯塔西娅打开雨刷器,她还有几分歉意:“我忘记了安德说过,你不习惯坐快车的事情。”
提到安德,我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我忽略了,它很重要,但我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呢?我抓住关键人物——安德廖沙,安德廖沙的关联人物——索菲亚,索菲亚说了什么呢?我苦苦思索着,在艰苦的思考过程中五官都因为焦急而变得皱巴巴的。
电光火石间,我恍然大悟。
天哪!我这比金鱼好不了多少的记忆力!
——阿纳斯塔西娅快要和安德廖沙订婚了。
我究竟有多粗心,那么,我偷偷瞄了阿纳斯塔西娅,她应该知道的,她不出意外就是我未来的小嫂嫂,所以她来到维尔利斯特是为了提前和我搞好关系?
不不不,我急忙否认,不要那么自以为是,弗洛夏,你不应该随意怀疑别人,而且就算她那么做也无可厚非。
“你还好吗?”阿纳斯塔西娅看到我古怪的举动,她大概觉得我受到了惊吓,还没有恢复过来。
我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一点事情都没有,不要听安德廖沙夸大其词,他总拿我当小孩子。”
在安德廖沙眼里,我估计适合混进牙还没长齐的孩子堆,一起拉手手去沙坑里面玩泥巴过家家,所以他才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小孩子是没有资格倾听大人的烦恼的,他也许这么想。
不被信任的感觉真不好受,他甚至没有尝试,一次机会都没有给过我。
阿纳斯塔西娅听出了我语气里细微的抱怨,她不知道是感叹还是安慰地说:“他很爱你······以他的方式。”
敏锐过头的雷达不合时宜的发出刺耳的频率,我快速地侧过头,阿纳斯塔西娅的表情很平静,几乎什么感情都没有,发散着与言语温度不符的冷漠。
我的神色凝固两秒,一阵短暂的空白与木然交替出现,在阿纳斯塔西娅投来疑惑的目光时,我转回头:“因为安德廖沙是我的哥哥。”
看错了吗?我质疑自己的过度敏感,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敌意,我感到慌张又错愕,因为我找不出任何原因,能使她产生这种情绪,接着是本能的回答,我潜意识觉得这是最好的答案。
“你与安德···”我试探着阿纳斯塔西娅的态度。
她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我选择了安德廖沙,他会成为我未来的另一半。”
她尽力让自己看上去不在意,可她声音中隐含的期待和激荡把一切都暴露出来。
我发现她的用词很不普通,选择,她的意思是说这是她单向的选择,难道说安德廖沙的反常是源于他对这场婚约的抗拒?
第3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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