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同学。”夏景说。
江子鲤忽然愣了一下。
自恋地说,他其实是一个很会讨人喜欢的人,长的乖,又会来事,笑起来很有点让人春风拂面的意思,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基本都能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
正因如此,他接受惯了别人的热情,自然也就习惯了将关系进度条一步拉到底,聊的来的同学,就是称作朋友,可以随意玩笑的朋友,就是好朋友。
他自以为这几天和夏景聊的多,已经算不错的朋友了。
原来……在夏景这里,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只是普通的同学么?
江子鲤不自在地蜷了一下手指,又觉得自己这样想好没道理。
夏景却扫了他一眼,神情很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老板美滋滋下班之后,夏景留下看店,江子鲤扯了一下书包,笑着说:“好啦,你忙吧,我随便转转。”
他转身欲走,夏景却突然开口:“你不喝点什么吗?”
他转过头,见夏景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摁着菜单,抬眼看过来。
他眸色很浅,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很显然找话题这个高难度行为对他来说有点过于艰难了。
江子鲤愣了下,然后配合地说:“咖啡吧,随便什么都行,不要太苦就好了。”
夏景“嗯”了一声。他的五指修长,指节分明有力,磨咖啡豆时能依稀看见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带着苍白却蓬勃有力的美感。
江子鲤又看见了他小臂上的疤。
他漫不经心地想,这伤是怎么来的,和他有精神病的妈妈有关吗,还是他自己弄的?
夏景的手突然在他面前一晃:“要拉花么?”
江子鲤一愣,才惊觉自己居然盯着人家的手看了这么久,胡乱“嗯”了两声,找了张空着的桌子放下书包。
他掏出作业,看了没两行字,又开始看着窗外发呆。
窗外是书店的后院,没什么好看的,堆了许多杂物放在里面,江子鲤还看见一颗约莫是去年圣诞节买的圣诞树,还挂着彩灯小礼物,被放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咔哒”一声,江子鲤垂眼,一杯咖啡被放在自己面前,咖啡上果然有一个拉花的图案,是一只憨态可掬的鲤鱼,欢快地绕着杯沿游动的模样。
大概是拉花的人第一次做这种图案,手法还有些笨拙,但却做的很认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鲤鱼眼睛瞪得太大,显得有点呆。
夏景:“试一下。”
江子鲤抿了一口,感觉还是苦,苦得他舌头都有点麻了,但不知怎么,心情却突然好了一些。
他问:“可以了吗?”
“?”
“我问你,”江子鲤说,“是不是想和你做朋友,必须得完成什么仪式才行?我喝了这个算不算?”
夏景:“……不算。”
江子鲤皱着脸壮烈牺牲:“那怎么才算?我都这么苦了。”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好笑,夏景没绷住,看不下去了:“算了,我给你拿瓶冰可乐。”
等他拿回来,江子鲤却说:“不,我就喝这个。”
他高举咖啡杯,和夏景手中的可乐瓶轻轻碰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这杯酒喝了,你以后和别人介绍,不能只说我是你同学了。”
“那应该怎么说?”
“朋友啊!”
夏景无语地默然片刻,然后非常配合地打开可乐瓶盖,又与他碰了下杯,喝了一口。
江子鲤闷着头笑。
夏景也想笑,被江子鲤张牙舞爪地按在了桌上,让他教自己今天攒下的错题。
他俩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反正从此刻开始,他们好像确实成为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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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西瓜
曾经江子鲤交过的朋友大致可以分为两类。
一种是或因为他的成绩,或因为他的钱,或因为他的脸主动靠近得来的,这样的朋友和他交流通常有很强的目的性,甚至带点巴结的意思。江子鲤看出来了,也就止步于偶尔交流。
一种是他们的日常行为轨迹重合度较高,共同话题多,可以头凑头愉快聊天的那种。
这种朋友还有个别称是“搭子”,学习,旅游,吃饭搭子等等,但通常他们的羁绊也不会太深,一旦脱离了原先的生活节奏,联系也就浅了。
江子鲤自认为比较敏感,把人与人的关系看的很清,基本只消一眼就能辨别自己身边的人属于那种类型,然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但夏景似乎是个例外。
他是一个跳出所有类型的“意外”朋友,江子鲤没办法把他归入任何一类里,好像安在哪个上面都不太沾边。
最大的不同,是这个朋友是他主动想要靠近的第一个人。
可以说夏景是江子鲤来到一个陌生的新城市之后,给这里打上的第一个标签。
“in forever”书院并不算完全的寂静,时常能听到不少人走动间发出“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哗啦哗啦”翻书声,以及交流时的絮絮低语声。
但这样的环境却更能让人沉浸在自己的空间里,不知不觉时间滑的特别快。
江子鲤闷头把物理布置的两份周末作业卷写完,扬手伸了个张牙舞爪的懒腰,一看时间,居然将近一点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到正前方的吧台上。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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