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任克明没有如往常般起得很早,黎昌醒来时身边还有人。
他侧眸看了看任克明的侧颜,浓烈的日光之下,他的视线随着线条的起伏移动。
额头,鼻梁,嘴唇。
这人长得真挺帅的,怎么就想不开非和自己在一起。
自己本来也孑然一身过得挺愉快的,怎么就想不开要来和他搞在一起。
……妈的,谁拖累谁啊。
黎昌叹了声气,从床上坐起来,回头一看任克明的眼睛居然还是闭着的,没被自己吵醒。
睡挺熟。
于是黎昌蹑着手脚下床,洗漱穿衣。
直到换好要出门的衣服,要走出房间时再往床上看了眼,才发现任克明已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侧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去哪?”任克明问。
黎昌没有丝毫迟疑地回答:“去医院,看张叔。”
任克明那双眸子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似乎早就猜到了。
黎昌也没问诸如什么“你要不要一起去的”话语。
可以说是心有灵犀一般,昨夜的话题他们都没再谈起,不管是任克明去不去医院,还是当初为什么会结婚。
甚至,任克明还出奇地没有阻止黎昌去看张叔,只是在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通后,说:
“下雪了,穿羽绒服。”
黎昌这时候穿的是件普通的驼色大衣,听见他的话后愣了一下,抬眼看向窗外。
这才发现暖日高悬的玻璃窗外,竟然真的飘着星星点点的白絮,随风转动。
最后是任克明给黎昌挑了件外套,纯黑色的羽绒服,很厚实,很保暖,不过和驼色大衣相比就没那么有范了。
“自己每天都穿那么薄,还来管我……”黎昌嘟嘟囔囔的。
任克明挑了挑眉,破天荒跟他解释说:“医院暖气开得不足,比不上家里和公司。”
黎昌怔了一下,愕然地抬头看他,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回应自己的话。
这让他又想起了昨晚他的那句“要做吗?”
刚开始那阵的任克明可不会对他的行为做出什么解释,从来都是他说自己做,不容置喙。
更不会问自己要不要做,向来都是提枪直接就上。
转性了?
就当黎昌疑惑地穿好外套,准备出门时,任克明忽然叫住他了:
“黎昌。”
黎昌止住步子回头。
任克明站在原地,素日威严的面孔之上竟然头一遭露出几分局促。
“等你回来,我们谈谈合约的事……好么?”
……原来是为了这事。
黎昌明白了。
只是这人不是昨晚才说合约算不了什么吗?今天就着急了?
该说不说,他倒着急得挺及时的。
因为假如他是一个月前和黎昌说出这句话,黎昌一定什么都不会管,立马和他坐下叫律师来废除合约。
可他是现在说的,而现在的黎昌……
“等我回来,”他说,“回来再说吧。”
说完,他就转身走出了房间,也没再回头看任克明,而是哆哆哆地走下楼,快速出门上车。
坐上车后,他一直刻意放松着的眉终于蹙起了。
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冬日街景,脑海中一直回旋着任克明方才的问题,还有,任素琴的话语。
事实证明,任秀琴没有骗自己。
任庆真的动手了,车祸也真的发生了……
是不是,真的只有自己离开任克明才更好?
黎昌忽然垂眸浅浅笑了下。
这种笑有些趋近于自嘲。
黎昌啊黎昌,怎么不管谁对你好,你最后都会变成别人的拖累啊。
他重新看向窗外,思绪随着窗外倒退的街景一起回溯,回到十四岁时的某一个午后。
那个午后,他起床接水,路过水房时听见白妈和一位员工的对话。
员工说:“资助停了很多,按现在的情况办下去,可能撑不到明年。”
黎昌心中一惊,下意识息住脚步。
只听白妈叹了声气:“我再想想办法……好在孩子们都有归宿了,年龄大点的,也都快成年。”
员工停顿了许久,说:“小昌……”
黎昌听见自己的名字,眼睫骤然低垂。
他十四岁,离成年还远。
整个福利院里,就他如此不上不下。
这时却听白妈说:“真没法了,小昌就由我带走,我养。”
黎昌闻言眸中一动,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就听员工又说话了。
“唉,也就小昌了。说起来,这孩子本来不应该进咱们院的,他那父母怎么就能直接把他丢在门口呢,这是遗弃罪啊,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有苦衷……”
白妈拍了下员工:“小声点,当心叫孩子听见。”
“不会,孩子都在睡觉。”员工说:“当初小昌身上留的那张纸条你跟我都看见了,什么叫‘无力抚养’?这叫什么借口?真要这样,全天下的父母都把孩子丢福利院来算了——”
“不要说了。”
白妈打断她,声音里似乎带上几分不悦:
“进了我们的门就是一家人,以前的事还谈什么?你一定要守好嘴,一个字也别在小昌面前提……”
黎昌靠在水房门后,手中紧紧攥着水杯。
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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