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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你也不能强迫我啊。”
    “就强迫你,必须强迫你,非要强迫你,只强迫你。”
    非常周景元式的胡搅蛮缠,梁昳笑骂一句“小学鸡”。
    “谁小学鸡了?你怎么老叫我小学鸡?”周景元不满道。
    “因为你就是啊!”梁昳闷着头笑。
    本就环住她的周景元正好伸手挠她痒痒,边挠边反驳:“我才不是,叫你乱喊!”
    梁昳被痒得直躲,一面躲一面笑,最后跳起来回身往帐篷里跑。周景元拖住她,继续去触她的脖子和胳肢窝。拉拉扯扯间,两人齐齐绊倒,跌到床上。
    周景元压着她,双手捏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地威胁她:“还喊不喊?”
    梁昳脸上盛着满满的笑意,笑话他:“你看看你现在,不是小学鸡是什么?”
    “还喊是吧?”周景元堵住她的嘴,而后离开半寸,给她最后一次机会,“还乱喊吗?”
    他看着梁昳,梁昳也看着他,眼睛里互相倒映出彼此的身影,小小的一点光影。梁昳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嘴巴一字一顿地做出口型——小、学、鸡。
    周景元再不给她机会,落下自己的吻,惩罚似地碾过她的唇瓣。重重的,不给她任何逃离和喘息的机会,像是收起心慈手软的猎人,再不给猎物任何逃脱的可能。
    他的吻烫过她上扬的唇角,也烫过她裸露的锁骨,在温热的肌肤上留下一息又一息的灼热。
    帘外稀疏的光线浅浅地照进来,梁昳微眯着眼,小声提醒他:“门没关……”
    周景元起身将门帘由外至内通通拉上、锁住,转身一看,梁昳盘腿坐了起来,抱着被子在回微信。
    周景元哭笑不得,眼看着情绪被打断,他也没恼,索性检查了一下帐篷两边留的透气窗是否稳固、安全。确认过后,他从从背包里翻出香水,往帐篷各个角落都喷了喷。
    很快,梁昳闻到了香水味,不同于往日里浅淡的草木香,此刻闻到了更浓的混杂的花香气。她用力嗅了嗅,气味淡了些,又熟悉起来。
    “是你平时用的那款香水吗?”她问周景元。
    “是。”
    “今天闻起来怎么不一样呢?”
    “是觉得浓一些吗?”周景元把香水瓶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刚开始确实要香一些,后面就会慢慢淡了。不喜欢吗?”
    “喜欢。”梁昳伸手要过香水瓶来,她喷了一点儿在手腕上,拿另一只手蹭了蹭,又去闻,果然淡下来的香味就是平时在周景元身上闻到的,浅浅的、薄薄的,“很好闻。”
    “给你买一瓶同款?”周景元俯身问她。
    梁昳晃一晃手里的玻璃小瓶:“我不能跟你共用吗?”
    “怎么共用啊?”周景元不怀好意地凑近她,摩挲着她刚刚喷过香的手腕。他拉她的手贴近自己的鼻尖,再顺着香碰上她的鼻子。呼吸与呼吸之间,再熟悉不过的香气,相互纠缠又萦绕,竟然真如共用一般。
    梁昳任鼻尖的香气暗暗萦绕,浅浅一笑:“以前我总觉得你跟这香气不搭。”
    “为什么?”
    “你明明飞扬跋扈,却用低调悠远的香,太刻意了。”
    周景元轻呵一声,圈住她:“那你说说,什么时候对我消除成见的?”
    梁昳想了想:“国庆音乐会,你送我花那晚。”
    这个答案出乎周景元的意料,他没想到梁昳对他印象的转变有一个明确的时间节点。“是单纯拿人手短还是被我的真心打动了?”他看着她,像是临时兴起要一个答案。
    “你让我不用猜。”
    “嗯?”
    “你的心思明晃晃地摆在我面前,我一眼就懂了。”梁昳最怕九曲十八弯叫人猜不透心思的人,而周景元张扬得正正好。
    “我就当你是夸我坦诚好了。”
    “确实是。”
    “所以坦诚的人和这香就能匹配了?”周景元逗她。
    “不。”梁昳搂住他的腰,低头笑了笑,又仰脸看着他,“是爱屋及乌。”
    这句“爱屋及乌”像是咒语,彻底蛊惑了周景元。他顾不得帐篷外远远传来的隐约人声,完完全全遵从了自己最原始最本心的欲望,向怀中的人讨要她的爱。
    风在山间,或掠过山脚的湖面,或穿梭于林间。万籁俱静的夜里,山风像是唯一的声源,不疾不徐地吹过,与山、与树、与帐篷擦蹭出轻微的声响,时起时停,落入只莹一盏地灯的帐内。
    在溢着淡香的悄寂中,梁昳抿紧嘴唇,生怕泄露一丝喘息引来篷外围炉煮茶的人。周景元埋下头亲了又亲,使坏般非要迫她开口。他自己的声音已是断续零散,掩在连贯的动作中,耐心诱她。
    “别怕,只有我听得见。”
    梁昳勉强守着早已凌乱的呼吸,攀住他将人拉近,悄然问他:“你想听什么?”
    周景元噙着笑,深深看她:“你知道的。”
    手抚过他的嘴唇,梁昳微微一笑:“你教我呀。”
    低又沉的笑声落在她耳边,意外又纵容。他带着她的手,滑过胸膛,滑过腰腹,往更深处跌去。明明是他在牵引她,却又被她拖曳着,涌出更深重的渴望。这渴望关于她,也关于他,一声盖过一声,直至共耽此中。
    翌日清晨,他们是被外面的欢呼声吵醒的。
    周景元解开帐篷拉锁,出去探清楚外面的情形,又回来,问梁昳:“要看日出吗?”
    蜷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的人嘟囔一句:“不想起。”
    “那就继续睡。”周景元亲一亲她,也躺下来。
    梁昳自动枕上他的胳膊,窝进他怀里,睡了会儿,又不甘心问起来:“好看吗?”
    周景元闷声笑了笑:“我把门帘拉开,你自己看吧。”
    “看得见吗?”
    “能。”
    周景元再次钻出被窝,将门帘束起来,梁昳撑着头往外看,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揉了揉眼——
    蒙蒙亮的天边,一轮圆日破开云层,缓缓升高。
    果真能看到,果真很好看。
    梁昳心满意足地趴在被子上,看太阳越升越高,看清晨的光线像柔软的薄纱一样轻轻铺到地板上。
    周景元搭车下山买了早餐上来,梁昳刚拿漱口水漱过口,正用湿面巾擦着脸。看他摆了满满一桌的食物,梁昳震惊道:“这么丰盛?”
    “别人都是自带干粮,我们这样……”周景元自嘲地笑了笑,“好像不是来露营的。”
    “像度假。”梁昳也笑。
    两人美滋滋地浴在日光中,就着满目风光慢悠悠地吃起来。
    早餐吃到一半,梁昳的手机振了振,她划开屏幕去看,是表嫂发了消息来。她看一眼,便笑出声来。
    “什么?”周景元捏着颗水煮蛋,好奇问她。
    “表哥婚礼那天,表嫂的伴娘团全都在打听你,你知道吗?”梁昳一脸兴奋,像是在讲别人的八卦。
    周景元什么都不知道,无辜摇头。
    “婚礼当天,表嫂哪清楚我们的事啊,只答应伴娘团的姐妹打听消息。后来,她知道我们在一起,也没顾上跟姐妹团同步信息。”
    “所以?”
    “她其中一个姐妹凌晨悄悄给她发消息,问她打听到你没有。表嫂赶紧告诉对方,你是……”梁昳又看一眼表嫂发的消息,没再说下去。
    周景元一脸茫然,梁昳索性把手机给他自己看。
    “对不起,那是我表妹夫。”周景元大喇喇地念了出来,心情更好了。
    早饭后,两人在山上到处逛了逛。虽说是才打造的营地,但可以看出来,营地内容并不单一。依托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营地可以开展的活动非常多。梁昳和周景元参加了其中寻蘑菇的项目,跟随向导进山林里去认蘑菇、捡蘑菇,一上午便拾了满满一大篮,中午就下山去翠竹轩,让厨师帮忙用寻到的蘑菇做了两菜一汤。
    下午,两人在当初钓小龙虾的湖边租了艘小船,慢慢悠悠地划船游湖。说是划船,其实更多的时候是任船自行飘在水面的。两人都没怎么在意,谁高兴了就蹬几下,船就往前行一段,遇上别的船只来往,荡起的水浪将他们的船漾开,他们也由得它晃。
    太阳不晒,微风徐徐,船轻轻摇,人也懒懒的。
    梁昳问周景元:“今天你怎么不说钓小龙虾了?”
    周景元半阖着眼帘,懒洋洋地说:“你想钓吗?想钓我叫人送杆子来。”
    幽绿的湖水,一眼都望不到底,梁昳没信心:“我们都到湖中心了,钓不到吧?”
    “钓着玩呗。”
    “算了,这样飘着就很舒服了。”
    日光从竹林间透下来,湖水浮着浅金色的光芒。梁昳伸出手臂,让阳光落到自己的手掌 上,也让湖面泛起的粼粼波光反射到自己手上。
    她回头看周景元,发现他正偏头望着自己,笑了笑,对他说:“你上次说想陪我看的,是这个吗?”她晃了晃手掌,亮闪闪的金光在她的指间晃动。
    那时,两人第一次来翠竹轩吃饭,周景元原本打算陪梁昳在湖畔看落日的,结果因为奶奶意外摔倒忙慌慌踏上回程。计划就此落空,周景元没能陪她看到日落时分金箔一样的湖水,遗憾了好久。今天,他终于兑现了的承诺。
    “是。”周景元很高兴她还记得,笑着牵住她另一只手。
    梁昳捏了捏他的手指:“算不算又达成了一个愿望?”
    周景元拉着她的手凑到嘴边,轻轻吻了吻:“算。”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管天南海北,也不论有主题还是没营养,总之待在一起,就算是虚度的光阴也是好的。
    梁昳望着平静的湖面,偶尔被打破水面的涟漪抓住视线,她就抬手指给他看,雀跃地问他“那里是不是有鱼”。
    风动舟摇,周景元很少有这样闲下来的安静时刻,甚至罕见地以为就这样荒废时间也是快乐的。
    当然,是跟梁昳一起。
    为了看日落,他们赶在五点前搭营地的摆渡车回到了山顶。
    为了安全起见,营地就地取材,从林间取了圆木在山崖边装上齐腰高的栅栏。梁昳手扶着圆木,看早上升起的太阳此刻变成了橙红色,朝西缓缓而动。
    她穿着素净的条纹短衫和牛仔裤,头发柔柔地垂散下来,静静地站在山间,前面是广阔无垠的天际与落日,身后是一瞬不瞬望着她的人。
    周景元目光深深,他仿佛又看到那支山谷里的幽兰。时至今日,他们已然成为了最亲密的恋人,他仍然跟当时一样,想要靠她近一些,再近一些,去握住她的手掌,去搂住她的肩膀,去抱住她整个人。
    然而,他再不像当初那样单纯地觉得哪怕只是投去一束目光都是好的了,他想要给的更多了。
    可能就几分钟,或者只是一秒而已,他转身跑回帐篷,从背包的角落里取出一直随身藏着的盒子。
    他走出去,一步一步,望着那个被落日霞光笼罩的身影,越来越近。
    “梁昳——”
    其实,周景元很少唤她全名,多数时候叫她“梁老师”,偶尔恶作剧般地唤她一声“丽丽”,通常会招来一记白眼。今天这一声,是从心里喊出来的。
    披着霞彩的人闻声回眸,周景元在她面前站定,举着手里不及巴掌大小的盒子缓缓地单膝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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