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帐子里,身穿素色抱腹亵衣的女人缠在男人的身上,鲜红嘴唇在他性感锁骨上轻吻,柔软素手在他赤裸的胸膛和腰腹上游走。
外间的书案上摆着一个敞口布袋,里头装着些脏兮兮的,沾满泥土的棉布包,散发着苦涩的药材味道,有十几个之多。
有一个看起来还湿着,像是刚埋进土里不久就被挖出来了。
“都是跟在婵娟后头,在桂花树下挖出来的”,景让把布袋呈上的时候,如是说道。
他坐在书案后,稍稍欠身,表情木然看了好一会儿,才拿起其中一个,问:“这是今晚的么?”
“是”
他哼笑一声,把东西扔了回去,其实,他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只是觉得悲哀,她真是一点心都没有。
一只温暖的小手钻进他的亵裤里,握住了挺立的物件,女人气喘吁吁在他耳边轻语道:“奴…伺候大人”。
顶端泌出晶莹粘液,女人用纤细手指将粘液涂抹在整个蟒首,他闭眼,一翻身压住了女人。
他埋首在女人的脖颈啃咬,女人揽着男人的脖子,扭动着身躯,娇滴滴地不断叫,“大人…”,发出心满意足的呻吟。
忽地,他停了动作,撑起身子,看着女人,女人也疑惑睁眼,满脸春色,轻唤,“大人…”
他目光缱绻,撩开女人鬓边散发,又挑起女人的下巴,深情款款地说:“怎么不喊我的名字?不是喜欢叫我的名字?”
“奴…不敢”,女人怯怯懦懦的。
“不敢?”他恍然回神般,脸色瞬间变冷,猛地掐住女人的脖子,恨声道:“你有什么不敢的?连给我下药你都敢,你怎么会不敢?”
“大人…”,琇莹慌了,害怕起来,拽着他的手腕,两腿乱蹬着,忙惊恐辩白道:“奴,奴没有给大人下药”。
他冷然笑笑,“对了,你不是她”,说完,拍了拍琇莹的脸,说:“出去”,语气很平静,却蕴藏着蓬勃的怒气。
琇莹听了,慌不迭地翻身下榻,捡起地上的衣裳,片刻不敢停留,逃命似的,开门跑了出去。
门口的景安景让一脸诧异看着琇莹跑远,又听房里传来利剑出鞘,木头被砍断倒地的声音,两人忙推门而入。
他正上半身赤裸着站在外间,垂下的手里握着一柄长剑,剑尖抵着地面,屋里头一片狼藉,书案凭几被一劈为二,帏帐被割裂,地上散落的到处都是碎片。
“公子,我去杀了她!”景让往前一步,发狠地说了一句,忍了这些时日,他替公子觉得不值,那个女人就是个红颜祸水,迟早要坏事,杀了一了百了。
他手里紧紧攥着药包,咬着牙似笑非笑地盯着跳跃的烛火,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轻描淡写似地说道:“不,不杀她,把她给我抓回来”。
满怀的愤恨郁闷无处发泄,像是要把他的胸腔撑破,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誓要找她问个清楚明白。
景安景让都傻了,把皇后从未央宫里弄出来可比杀了她风险大多了。
“可公子…”景让还想再劝几句,却被他寒光四射的赤红双眸吓退,和景安一道退了出去。
两人去找景行商量,“行大哥,您说这事怎么办?”
景行吐了口茶叶梗,闲闲说道:“照着办罢,公子不出这口气是不会罢休的,这事儿也不难,把人弄出未央宫就方便多了,这样…”
景行在两人耳边小声交代,边说手里还边比划,这样那样,两人边听边点头,深以为然的样子,末了,拱了拱手,各自去张罗了。
“啊啾”,她坐在榻上,拿帕子挡着打了个喷嚏,又使劲拧了拧鼻子。
那夜她趴在矮几上睡着,着了凉,清晨一醒来就又是咳嗽又是鼻涕的。
“娘娘药好了”,到点,皎月端上来一小碗药,她面露嫌弃,让皎月搁在一旁。
皎月把药碗往她跟前一放,劝道:“娘娘还是趁热喝了罢,凉了更苦,您瞧,春兰还给您预备了波斯枣”。
她裹了裹裘衣,咬咬牙,把药碗端起来,打算一鼓作气喝下去,可端到嘴边,只喝了一小口,就又苦着脸放下了,“待会儿再喝罢”。
皎月忙递上波斯枣,她拿起来吃了两颗。
正巧婵娟从外头回来了。
她原本蔫蔫的,一看婵娟回来,立马来了精神,两眼放光瞧着婵娟,可见婵娟沮丧地冲她缓缓摇了摇头,她瞬间又萎靡下去。
那就是又没见到人。
“你去哪儿了?半天也见不着人影”,皎月问婵娟。
婵娟将宫婢手里的漆盘一接,走到了她的跟前,把点心放下,一本正经说道:“哪有半天不见人影,娘娘让我去瞧瞧给公主们做的冬衣做好了没,这不刚回来”。
婵娟皎月两人闲话,她则单手托着腮,眼睛望着窗外的红叶,心烦意乱的。
他的伤这么重么?都几日了,也不见人影。
她又换了只手撑着头,眼前是那碗黑漆漆的药,她拿起羹匙,无聊地搅弄。
不过,战场上刀剑无眼,一旦受伤了必定不轻快,难怪那日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想来是身上不好,精神也就不济了。
原来一切都有章可循。
那…
是因为她拼命挣扎,才惹得他旧伤复发了么?
可这能怪得了她么?他要不是那般胡搅蛮缠,她也不至于会伤了他。
对了…还打了他一巴掌。
她咬紧了唇角,他那么一个傲气的人,怎么受得了。
受不了?
那不是更好,她这一年来瞎忙都是为了什么?还有比他自己放手更好的么?
她越想心里越乱,干脆把点心和药碗一推,翻身躺下继续睡觉。
在殿里闷了两天都不见好,她出门透气,在飞阁复道上转悠,从后宫一路走到前殿,远远往下望,满宫满殿的人,但没有她想见的那个。
御苑里成片的兰花开得正好,她掐了一朵拿在手里,心里仍是闷闷不乐的。
她还在为那一巴掌耿耿于怀。
“娘娘,您瞧,天都这么冷了,还有凤仙花,咱们摘一些回去染指甲罢”,皎月用帕子包了,拿给她瞧。
她随意看了一眼,点点头说:“好啊”。
“公主不是爱吃?拿着罢”,走着走着,听到不远处有低语声传来,她隔着花丛一瞧,是陈良人。
陈良人蹲身在夷安面前,正把一个点心盒子往夷安手里塞。
她本想悄悄走开,但见夷安背着小手,抿着嘴唇,一个劲儿地往嬷嬷身后躲,说什么都不肯接那点心盒子,她又停住了脚。
“夷安”
“娘娘”,夷安瞧见了她,喊了一声,撒开腿跑到了她的身后,紧紧牵住了她的手。
她会意,也握紧了夷安的手。
陈良人跪地行礼,她让人起身,牵着夷安的手继续往前走。等到瞧不见陈良人了,她才问夷安:“不是喜欢吃点心么?怎么不接陈娘娘的点心?”
夷安垂着小脑袋说:“娘不让我跟陈娘娘说话,也不让我要陈娘娘的点心”。
“为何?”她好奇地问。
王夫人受宠时,陈良人与她要好,王夫人失宠了,陈良人就去巴结邓夫人,眼下王夫人重获圣心,娘家兄弟也立了战功,陈良人又去与她交好,她倒觉得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毕竟看人下菜碟这回事,在宫里不稀奇。
王夫人也会记恨这些?
夷安委屈说道:“有一回,陈娘娘问我在椒房殿的事儿,我说了,我娘知道后,发了很大的火,把我打了一顿,还说以后不准我跟陈娘娘说话”。
她听完,沉默了。
将夷安好生送回来了漪兰殿,又同王夫人闲聊几句,便告辞往回走。
走在回椒房殿的路上,不知是风太大了,还是她衣裳穿少了,她总觉得后脊背发凉。
夷安的话在她脑子里反复回响。
陈良人是当逗孩子似的随口问问,还是另有所图,若是另有所图,就当真让人毛骨悚然了。
谁能想到,有人还能从三岁孩子的嘴里套话。
之前跟彤表姐聊抱子得子的时候,夷安确实是在跟前的,她原还以为是长信宫宫人散播的消息,现下一想,或许真的另有其人。
陈良人来请安时,她坐在上首,忍着咳嗽摆弄了半天的花草,才让陈良人起身。
跪了一个时辰,陈良人膝盖疼得直不起来,由宫人搀扶着才踉踉跄跄站了起来,脸上虽然不忿,嘴里还是谢恩。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跪着么?”她又咳了两声。
“妾不知”,陈良人恭敬回复。
“不知?”她剪了一根花枝,插进陶瓶里,不紧不慢地说:“知道不知道都不打紧,但有一条你得记得,老老实实在岁羽殿里呆着,过好你的日子,有些话不该你打听的就别打听,小心有命问,没命听”。
“诺”,陈良人面不改色答应了。
等陈良人退了出去,她把剪刀一搁,咳得更厉害了。
婵娟上前替她拍背,让人把陶瓶拿下去,说:“娘娘还是别摆弄这些花草了,太医说秋天燥气重,这些花草也容易让人气喘咳嗽”。
她不以为意,“哪里那么娇贵了”。
可她的咳嗽越来越厉害,太医给她诊脉开了许多润肺化痰的方子,都不管用,她日咳夜咳的,连觉都睡不好。
太医诊脉说:“兴许是今年宫里嵩草长得多,嵩草的花粉本就容易让人气喘咳嗽,恰逢娘娘受了风寒身子弱,才经不住,依臣所见,娘娘不如到别宫住个几日略作休养”。
婵娟想了想,说:“娘娘,每年秋冬,太皇太后都要去甘泉宫住一阵子,不如咱们也跟着去住几日罢”。
她暗暗想着,能离开未央宫几日,也是求之不得的,于是,当天就去了长乐宫向太后请示。
太后正因为朝廷上建信侯的风头盖过了博望侯气急败坏,看到皇后自然也没有好脸色。
原想把皇后数落一顿,可皇后脸色苍白,咳得厉害,太后一下子就怕了,没几句话就把皇后打发了。
“这皇后莫不是得了肺痨?”太后悄悄问身边人。
身边人回答道:“听说太医诊断过了,皇后并无发热,也未咳血,不像是肺上的毛病”。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关系到阖宫上下的性命,更要命的是,眼下披香殿丽夫人有孕在身,还是谨慎为上,既然她要去别宫休养,那就随她。
皇后凤驾隔日就从未央宫启程,轻车简从,往甘泉宫去了。
婵娟同行伺候,皎月留下照顾椒房殿。
看着皇后的样子,婵娟忧心忡忡的,方才皇后刚登上凤驾,太后就命人到椒房殿把皇后所用被褥器具全部拿走烧掉了,她们一行人与其说是出宫疗养,更像被赶出了未央宫。
娘娘才不是什么肺痨,婵娟拳头打在手掌上,忿忿不平地想。
可婵娟也担心,皇后的病好像越发厉害了,才没几日人都瘦了一圈,这会儿侧卧在榻上半躺着安睡,间或咳两声,车声辚辚,路上偶有颠簸,惹得她在睡梦里轻蹙黛眉。
但愿离了未央宫,皇后的身子能好起来,不,不是但愿,是一定。
未央宫越来越远,她的咳嗽似乎真的减轻了些,最起码她能睡得着了。
她一路昏昏沉沉,偶有睁眼,也只看到婵娟在榻旁撑着脑袋打瞌睡,接着又会陷入睡梦里。
昏睡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抱她的人身上的气息极熟悉,可她脑子混沌得厉害,根本想不起是谁。
一重光亮一重阴影,像是被抱着穿过了好几重院落,最后她才落到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她用脸蹭了蹭软枕,又安然睡去。
出宫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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