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娘好恨!
楚慎将奶狗翻了个个儿,便看到这狗眼睛红红的,像是被憋出病的模样。今日莫不是因为这狗……一念起,楚慎自己都觉得荒谬。
他摇了摇头,便听到外头的门被打开。
楚老夫人亲自领着丫鬟过来。
楚慎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而已。”楚老夫人虽然有心让孙子睡得久些,可是临到头也担心误了孙子的事儿,“不耽误你上衙吧?”
“不耽误。”楚慎应道。
他方才睡得沉,下意识地便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却不想只是半个时辰。只是这半个时辰,却可以抵以往每晚那两三个时辰了。
楚慎想着,又看了床上的奶狗一眼。
那奶狗一声不吭地趴在那儿装死,除了楚慎,还真没有人注意到。楚老夫人叫丫鬟给孙子换衣裳。
只是丫鬟才近身,楚慎便避开了,他拿起衣裳,兀自穿了起来。
楚老夫人眉头都皱起来了。她是昨儿才听说孙子最近不爱让丫鬟服侍的,今日让他来这儿小憩,也是打着试探的心思。可如今试探出来的结果,却不是楚老夫人所希望的。
她等着楚慎穿好衣裳后,才挥退了丫鬟。
“修明,”楚老夫人斟酌了一番,“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了?”
楚慎手下动作并没有停下:“祖母何出此言?”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自打从西疆回来,便有些不一样了。”
楚慎爹娘去得早,这么多年,一直是楚老夫人带着他的。老夫人对楚慎最了解不过了,尽管楚慎已经竭力掩饰,可是楚老夫人仍旧发现了端倪。
以往孙儿虽也稳重,却不像如今,事事都放在心里,叫人摸不着深浅。有时候连楚老夫人看着,都觉得她这孙儿心思重到可怕。楚老夫人想着,便问道:“是不是朝堂上出了事?”
沈元娘贼头贼脑地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她已经恢复了一些了,但是碰到眼下这情况,沈元娘觉得自己还是先不出声为好。出了声,很有可能就啥也听不到了。
那边楚慎摇了摇头:“没事,一切都好。”
“那你怎么整日都眉头深锁的,这哪里像是一切都好的模样?”楚老夫人见孙儿什么都不说,忽然就生起气来了,“还是你嫌弃祖母年纪大糊涂了,连这些事都不愿意同祖母说了?”
楚慎轻笑,不在意道:“哪里的话,祖母您别胡思乱想,我不过是心气不顺罢了,真没什么。”
楚老夫人还要再追问,便听楚慎说什么时辰不早了,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说罢,楚慎便同他祖母告了罪,抬脚便出了门往外头走。
独留楚老夫人在这儿唉声叹气。
半晌,韩茵也从外头进来。她本来是在外头等着的,可等了半天,表哥都出来了,却还是不见外祖母的影子。韩茵心里奇怪,便过来了。
沈元娘瞅到了韩茵的身影,顿时在心中轻哼一声。这人不去找张大夫幽会,跑到这儿来做什么,真是碍眼!
韩茵丁点儿没查觉到沈元娘的存在,她一进屋子,便看到外祖母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撑着额头,很有些失落。
韩茵赶紧走过去,轻声问道:“外祖母,您没事儿吧?”
她甚至想着该不会是刚才表哥说了什么,伤了外祖母的心吧?
楚老夫人叹息一声:“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可是,表哥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他若真说了,我也不至于愁成这样。”就是不说,她才这样担心。毕竟以她对孙儿的了解,这回孙儿碰上的事情定然不是什么小事。
楚老夫人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同楚慎说。
真是失策!
楚老夫人拍着大腿,还有丫鬟的事儿呢,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楚老夫人拉着外孙女,忧心忡忡道:“今日我试探了一番,你表哥果真不让那些丫鬟近身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得好啊?”
若这消息传了出去,别人还以为她孙儿患了什么隐疾呢,光用侍卫不用丫鬟,这可不是多么光彩的事。
沈元娘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楚慎还挺挑。
没错,沈元娘觉得楚慎不用丫鬟必然是因为丫鬟太丑了,就像她一样,她也不爱用相貌不出众的侍女。
韩茵听了安抚道:“许是表哥用惯了侍卫吧。”
“以前可没见他用惯,都是从西疆回来才染上的臭毛病。”丫鬟不用用侍卫,不是臭毛病是什么。楚老夫人觉得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拍板道,“回头我亲自选几个,晾他也不敢不用我的人。”
沈元娘嗤之以鼻。瞧瞧,塞人的戏码来了。
这天下的婆婆祖母都是一个样。他们家那位老夫人不也是这样爱给小辈房里塞人呢,要不哪里能有柳姨娘的事儿。到了卫国公府,手段还是一样的,一样的龌龊!
沈元娘只要一想到接下来的某日,楚慎屋子里多了许多年轻漂亮的丫鬟,心里便不是很痛快。
她当然不是介意楚慎同丫鬟有什么,她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楚老夫人罢了。不喜欢一个人,看她做什么都觉得讨厌,对,就是这样!
那边的楚老夫人还在合计。
等合计完了,又略带怨怼地与外孙女猜测:“要我说啊,你表哥这突如其来的毛病,很有可能跟沈家那位有关。”
当初闹了那么一出,可是将她孙儿的脸面都给丢尽了。孙儿心中介意,排斥女子也是情有可原。这事光是想起来楚老夫人都替孙儿窝火,他们卫国公府是多显赫的门第,她孙儿是何等的英雄气概,结果到头来,却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翻了船。
沈元娘虎着脸,警惕地站了起来。
楚老夫人还在继续:“必定是因为这个平阳——”
“汪汪汪!”沈元娘高声叫唤,打断了楚老夫人的话。
楚老夫人和韩茵俱是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这狗怎么会在房里?”还待在床上!
韩茵走近了些,仔细地观察这只奶狗,遂发现它脑门上,背上的毛都
这乱糟糟的样子,必定是先前就躺在被子里的。
“估摸着是这狗想跟表哥一道睡午觉,所以偷偷溜进来的吧。”
沈元娘:呸!
因着被她打断了一下,楚老夫人也就没有再说沈元娘什么不好的了。
楚老夫人看着奶狗乖乖待在床上还挺稀罕的,她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样懂事有灵性的狗,不仅省事,还能陪人睡觉呢。楚老夫人顿时忘了要编排那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平阳县主,只一心想这狗多亲近亲近。
只不过楚老夫人很快发现,这狗竟有些不耐烦,压根也不想让她碰。
这嫌弃劲儿,楚老夫人还没从别的狗身上看到过呢,顿时更加稀罕了。
楚老夫人本想着多接触接触几天,这狗总能养熟的,万没想到,这日夜里这奶狗便被接回了。
韩奇过来的时候楚老夫人房里的丫鬟都懵了。
实在是这会儿已经入了夜,楚老夫人和表姑娘早就睡了,外头只剩几个守夜的丫鬟。韩奇来得突然,又没吩咐什么,只进了屋子,将那奶狗给抱了回去,一句话也没留下。
睡到半夜被突然弄醒的沈元娘也懵了。
更叫她犯懵的还在后头。
韩奇那家伙将她弄回东院之后,竟没在外堂处的狗窝边停下,而是径自去了里头,去了楚慎的寝间。
沈元娘:“……”嗯?
“乖乖待着。”韩奇将狗放在床上,看着她犯愣的模样,没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
沈元娘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等看到楚慎穿着寝衣,头发微湿地从里头出来,直接往床边走,她吓得立马炸了毛。
第22章 准备搞事
沈元娘下意识地想逃。
只是有韩奇看着,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最可恶的是韩奇摁住了她之后,还煞有介事地同楚慎建议:“主子,这狗是不是要先洗洗?”
洗洗?!沈元娘惊悚地望着两人。
他们究竟早她干什么,竟然还要提前洗澡?她现在可是一条狗啊,沈元娘整个人都惊呆了。理智告诉她楚慎应该不是这么可怕的人,可是现实又叫她不得不往这个方面想。
楚慎扫过沈元娘一眼,似乎在思考究竟要不要让她洗澡。
韩奇又道:“虽说这奶狗平日里不怎么下地,可是它自出身也没有洗过澡,如今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属下是怕它身上馊了。”
呸呸呸,沈元娘气得要死,什么馊了,她身上香着呢。
楚慎一想也是,遂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韩奇的说法。
韩奇这就拎着沈元娘下去。
意识到自己玩洗澡,还是要被韩奇这个小侍卫服侍着洗澡,沈元娘立马疯狂地挣扎了起来。
天呐,这人是侍卫又不是太监,男女授受不亲,沈元娘可不想让他碰。她可是平阳县主,是高门贵女,哪怕变成了狗,也不能失身于一个小侍卫!
大概是沈元娘那张狗脸上的拒绝太过明显,楚慎看了一会儿,忽然道:“等等!”
韩奇疑惑着停下。
楚慎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让那两个丫鬟洗吧。”
韩奇挠了挠头,不过还是听命下去。如今已经夜深,外头守着的只有小厮没有丫鬟。不过既然国公爷吩咐了,韩奇还是认命地将那两个丫鬟给催醒,让她们替这奶狗洗澡。
知夏晚秋两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得半天都回不过来神。
好在她们俩是个逆来顺受的,吩咐了一句便赶紧打水替沈元娘洗了起来。
沈元娘见是两个丫鬟,便安静了不少。她虽然不喜欢楚慎他们嫌她丑,可是沈元娘依旧不能忍受自己这么久都不洗澡。她不能口吐人言,这样被别人主动伺候着洗澡的待遇,遇上一次是一次,谁知道下回会是什么时候呢?
沈元娘想得挺好,可等到真正要被放到水盆里的时候,忽然愣住了,
无他,沈元娘忽然发现,变成狗之后她竟然下意识地排斥洗澡!
望着那盆水,沈元娘开始不大受控制了,心里的那股破坏欲蠢蠢欲动……
一刻钟后,等在外头的韩奇听到门被打开。他回头,却在看清两个丫鬟的瞬间差点没被吓出好歹。
知夏两人浑身湿透,头发被抓得不成样子,湿哒哒,一绺一绺的,要散不散地垂在眼前,活像两个水鬼一样。而两人面前抱着的奶狗,却浑身清爽,干干净净,一双眸子如水洗一般,可爱得不像话。
晚秋面无表情地抱着洗好的奶狗,抬起手,将奶狗递给韩奇:“洗好了。”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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